劉美魂不守舍，劉惟伊也不想耽擱下去，決定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回家。

　　“陛下五子早夭，實在過於淒慘，比不上普通百姓家啊！”

　　劉美沉思片刻“陛下長子夭折肯定沒有問題，次子趙佑倒是有點可疑，只是當時郭皇后尚在，娘娘要避嫌，沒有過問，你不是懷疑娘娘吧！”

　　這劉美腦子有點不靈光啊，這都錯哪去了，這不會是豬隊友吧，劉惟伊連話都不想說。

　　看見劉惟伊一臉嫌棄，劉美才知道失言，“靖康見諒，老夫也是半路當官，一向沒有主見，都是娘娘怎麽說老夫就怎麽做。”

　　“娘娘連子嗣都沒有，根本就沒動機，劉大人確實想多了”劉惟伊覺得這劉美挺可愛，錯了就立馬道歉，“那剩余三子呢?都沒反常的地方?”

　　“你懷疑通王?”

　　這劉美明顯能力不足，劉惟伊又開始嫌棄他了“不是，那時他年紀太小，就算有心也無力，只能說最大的受益者是他，他卻沒能力做這事”劉惟伊分析給劉美聽。

　　“關鍵是孩子夭折的太早，根本無處下手，該查的都查了，什麽也查不出來”

　　“太子呢，太子這幾年有沒有生過大病?”

　　“三年多前大病過一場，娘娘可是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白發！”

　　當然會急得生白發，要是換通王當太子，姓劉的都會倒霉。

　　歷史走向不變的話，肯定是趙禎，問題是我來了會不會發生改變?“是啊，陛下娘娘你我，將來這一百年，可都在太子身上，大人你得打起精神”劉惟伊捧一下劉美，畢竟手握龍神衛，能者多勞。

　　“所以娘娘讓我有事多問你，這不，每次你都先來了”

　　“還是我來請教大人比較好，大人牽一發動全身，今天來就是感覺通王有點不對勁，沒人問，只有請教大人了”

　　“這點靖康放心，每次通王出府，一刻鍾我就會知道。”劉美頗為自得。

　　出府?劉惟伊眼前一亮“是不是東宮六府燒完了，太子就沒染過大病?”

　　“好像就是如此！”

　　“六府中，哪府離榮王府最遠?哪府搶出來的東西多?”

　　劉美猛的一拍桌子“相王趙元偓，就相王府離榮王府最遠，就相王府將值錢的東西都搶出來了！”

　　“相王趙元偓?”沒聽過啊，劉惟伊問道“燒死那麽多人，他還有心情搶東西出來，不是一般人！”

　　“不過，他今年六月過世了”劉美加了一句。

　　不知道一次說完，一驚一乍的，劉惟伊輕松了許多，過世了最好，不然都為難！

　　兩人相視一笑，劉惟伊起身告辭之時說道“若將黥面征兵改為刺手，大人覺得可行嗎?”

　　“大善”因為這句話，劉美喚出劉從德送客。

　　踏著月色出了劉美宅第，輕松了許多，看來黥面改刺手很多人都會支持，所缺的就是一個契機。

　　至於趙元儼年富力強，相貌堂堂，膽子又大，既然有人盯著就可以放一大半的心，今夜安枕無憂！

　　碧雲樓終於開張，劉惟伊站在樓下，看著紅色條幅自樓上垂下，左邊是盛世歡歌，右邊是重正曲音，隨後來了群十七八歲少年，手提面糊桶，每人拿了百十張廣告貼向內外城各大坊街小巷。

　　天漸漸大亮，開封府衙吏已是來了二十多個，護院便從樓內抬出兩口直徑為三尺的大缸，放在大門左右，方虎領著劉宅護衛魚貫而出，每人身上都掛著十來貫銅錢，一貫一貫的投進缸內，一刻鍾後缸已堆滿，銅錢便繞著缸堆放起來，漸成錢山，此時樓頂掛出了長十八尺，寬六尺的橫幅，上面寫著:歌之大成者贈五千貫。

　　開封府衙吏這下急了，剛才隻覺得新奇，現在橫幅一掛，五千貫?九成九的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五千貫，看著銅錢已經漸漸把缸淹沒了還在繼像上堆，捕頭連忙走到劉惟伊身前，喉嚨都有點冒煙了“劉大人，我怕這點人彈壓不住，能不能放在樓內堆著?”

　　“不行，要給人信心碧雲樓有這個支付財力，必須展示出來”劉惟伊為了廣告效果不為所動“放心，待會坊間會有三十來人的廂兵過來”

　　錢山已是快高到二樓了，終於停止堆放，開始延著左右橫鋪，待廂兵趕到的時候，錢山已將一樓門面除了大門全淹沒，將近五十米寬的街道一半已經站滿了人。

　　捕頭和都巡檢使碰了頭，由樓前到坊街中間隔出了七十尺長，十六尺寬的通道，每三尺站一人，總算將人群攔在了左右兩邊，坊街也留出了近五十尺寬供人車通行，萬事俱備！

　　隨著一聲清脆鑼響，漫天紅色紙線條，由半空灑落紛紛揚揚，待紙線條落地，樓前無論地上還是人群俱是一片火紅。

　　兩名身著白衣的豆蔻少女自樓內走出，分別靠著左右門框，用力一推，木板折疊起來，再走上幾步木板便各自緊貼左右樓柱，本是四面牆的碧雲樓，瞬間便只剩下三面牆，臨街一面除了幾根房柱，再無他物，門戶大開，人群發出一聲聲驚歎，如此玄妙！

　　依然看不見樓內景象，一道白色帷幔擋在大廳內，又是一聲鑼響，帷幔慢慢拉來，樓外眾人屏住呼吸，樓內現出全景，只有一座六尺高的舞台，長約三十尺，再無他物，

　　古箏聲起，四位白衣仙子伴著五顏六色的花瓣自天而降，緩緩旋轉，落在舞台上，琴瑟聲起，煙霧彌漫，四位仙子卓越舞姿若隱若現，琴瑟聲漸漸急促，仙女舞姿越跳越快，人群中陣陣驚歎，舞台未動，四位仙女卻越跳越高，竟然騰空而上翩翩起舞，突然四位仙女腳下竟然跳出了一束束海棠盛開，

　　琴瑟古箏同時響起，彼此爭鋒，歌聲突然響起，“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琴音箏聲突然消失，“違反天條，私下凡間，該當何罪?”莊嚴天音炸裂在樓外眾人耳邊，樓內四位仙子一陣慌亂，隻得無奈飛向天宮，招了招手，一枝海棠飛至手中，摘下花瓣，拋向樓外，眾人想去接住花瓣，再抬頭已是仙蹤縹緲，仙霧慢慢散去，舞台上依舊空無一物，仿佛剛才一切都是夢幻。白色帷幔又緩慢拉上，樓外一片哀怨。

　　“仙子，別走”突兀聲起，眾人愕然，片刻一陣哄笑，只是人太多，並不知道是誰喊的。

　　“五百文！！”

　　眾人應聲看去，樓內左邊帷幔上寫著:本樓最低消費五百文，清茶一杯點心一塊。

　　再看右邊帷幔上寫的卻是:持邀請函請直接入內，自由參賽者，需繳納一貫，入賽不退，未入全退，才藝俱佳者可由本樓代出。

　　議論紛紛中，一黑衣女子面帶黑紗，懷抱琵琶，身後跟著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進了碧雲樓，看著黑衣女子的背影，眾人歎息，沒注意人群中有這等身姿女子，剛才太專注了。

　　總算進去一個了，人群中劉惟伊，忐忑的等待結果，上午沒客是正常的，之所以上午開張，就是想讓樓內眾人熟悉新模式，下午晚上人多時就不會怯場。

　　左邊人群中一片騷動，十幾來歲的少年一身書生氣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還扭頭向後面某人說道“吳兄同去，就這首小詞，佳人也值得一見。”

　　見友人不應，書生便獨自走上通道，兩邊錢山，萬眾矚目，書生感到這五百文還是花的很值得。

　　進了碧雲樓，中年使女端來一盆溫水，“公子請潔面洗手”

　　片刻後，使女將水端走，見其清洗完畢， 一少女上前，“公子想在一樓還是二樓?”

　　“二樓吧”

　　少女將其引上二樓，“公子請坐，茶點就到，待會樓下會有排練，請公子欣賞，書架的書也可隨便翻看，公子請慢用，開張第一天，多贈送糕點一份，請公子品嘗”使女放下下茶水糕點便退下。

　　“竟然沒人陪?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不是秦樓楚館?”少年暗暗思量，隨手拿起蛋糕咬了一口，甜到極致，入口即化，這難道是酒肆?

　　黑衣女子進了碧雲樓，被引至偏房出了碧雲樓到了另外一個小院，已是另有天地，幾座宅子雖然不是一個院內，但都已做了拱門連接，顯然已經和碧雲樓一體。

　　“王姐姐?”蔡元奴迎了出來，這才發現來者是教坊大曲部魁首王真姬。

　　“教坊舍得放你出來?”

　　“本來是不想的，不過樂官聽說這樓主人為替元奴妹妹出氣，把曹汭鼻子都打平了，這才讓來看看”

　　“曹汭太跋扈，劉大人說打他一頓是救了曹家，曹家還特意來感謝過了”蔡元奴說完拉著王真姬進了小院。

　　“王姐姐嘗嘗，很好吃的，”蔡元奴獻寶般將蛋糕遞給王真姬。

　　“元奴妹妹倒是找了個好歸宿，我來這裡是想那五千貫，夠我和小蘭贖身不說，以後衣食無憂，在外面聽那首小詞後，覺得希望渺茫”王真姬說完，把剩下的蛋糕遞給小蘭。

　　“一千貫也足夠你們兩個贖回身契了，我帶姐姐去熟悉規則，這樣機會更大點”蔡元奴牽著王真姬進碧雲樓，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