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

　　五更未至，劉娥自床上驚坐而起。

　　趙恆起身撫摸劉娥後背關切的問道“娥娘可是夢魘?”

　　劉娥已是淚流滿面，“臣妾剛才夢見先皇！”

　　“勿驚！只是夢而已，娥娘如今替朕操勞政事，便是先皇也只會備感欣慰”

　　“不，不是夢，先皇告訴臣妾劉家後人在歸州巴東”劉娥伏在趙恆懷內嚎啕大哭。

　　“此事實乃幸事，娥娘該高興才對，別哭了，天亮後下詔急遞荊湖北路詳查巴東治下劉氏人口。”

　　趙恆擁著劉娥重新睡下，“再睡一會，別擾著前殿值夜。”

　　當日午後入內內侍省押班江德明一行數十人，出皇城直奔荊湖北路。

　　江德明心中牢牢記著皇后劉娥的那句話，以祖譜為證，本宮不要攀附之人，主查淳化四年左右由蜀地遷往巴東人士，若是巴東沒有就沿江而上到萬州為止。

　　已近年關，臘月二十六七之後，東京城內該走的已經走了，回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家書抵萬金，劉惟伊以前是體會不到這種感覺的，如今偶爾路過內城禁軍軍營便能聽見陣陣哭聲，輪流戍邊的禁軍每到年關都會有專人送信回家報平安，那些住在軍營內的妻兒便會以哭聲慰千裡相思。

　　劉惟伊依舊忙忙碌碌，每天忙著相國寺刷聲望，都亭驛陪客耶律留寧、蕭留寧，以致趙恆趙靜和趙志衝駕臨劉宅之時竟然找不到劉惟伊。

　　元初已經入住劉宅，三人再次駕臨之時並未提前通知，三個熊孩子雖然沒見到劉惟伊，但有元初安撫，最後回宮之時仍是滿載而歸，外加一副白玉麻將。

　　內殿崇班雷允恭和尚儀李蘭半個時辰不到便學會麻將規則，經過一下午的廝殺，回宮之時帶走慕容英和蔡元奴兩月月錢。

　　趙禎、趙靜和志衝沒了雷允恭和李蘭的約束，更加自由自在如同風箏上天，三人被心蘊以智商虐待一整天，將走之時一步三回頭，雷允恭說盡好話指天發誓才將三人勸上馬車。

　　劉惟伊直到臘月三十那天才醒悟，這些天竟然沒空讀經書！

　　全怪耶律留寧和蕭留寧，不是邀請他去都亭驛相聚，便是親到碧雲樓需要他陪客，想著楊業還身首異處，劉惟伊便刻意相交，雙方你來我往之下，耶律留寧竟然有了結拜之心，同在碧雲樓蹭飯的劉筠和張士遜連忙替劉惟伊婉拒。

　　劉惟伊三十清晨讓元初若蘭等女，每人寫一副春聯，讓她們擇最佳貼於正門外。

　　宅內大大小小的房間都貼上春聯，俱是院內婦孺親自書寫，連阿黃一家所住的狗舍都被何芳貼上雞犬升天，劉惟伊逮住她提前上了團圓飯竹筍炒肉。

　　毛筆字見不得人，但可以寫在狗舍馬廄啊?劉惟伊頓時醒悟揮毫潑墨，上聯蹲福地而守四季，下聯奉明主可伴一生，橫批吾名阿黃。書成之後，狗舍漸成院內婦孺觀光之地，連元初都慕名而來，劉惟伊暗暗咬牙，決定今晚定要在其粉臀之上留兩排牙印。

　　大小婦孺忙碌一上午，劉宅之內張燈結彩，正門貼上嶄新鍾馗、門梁之上釘上桃符衛宅平安，馬場之上還有幾堆竹枝，至於鞭炮焰火肯定沒有，劉宅禁鞭。

　　兩間課堂和一間食堂擺滿了八仙桌，今日劉宅全是廚娘，心蘊何芳帶著一群孩子剝了兩碗蒜說是要孝敬老爺，劉惟伊已經決定將熊孩子安頓到課堂吃飯。

　　碧雲樓正式休業，劉宅護衛男仆留下必要輪值，進碧雲樓團年，碧雲樓內女子全至劉宅後院團年。

　　劉惟伊先入碧雲樓，劉宅護衛男仆加上碧雲樓內的護院知客雜役，八人一桌共計十六桌。

　　劉惟伊每桌舉酒一杯，然後宣布劉宅和碧雲樓不發壓歲錢，每年正月會雙倍月錢，在一片感恩戴德中將碧雲樓留給方虎照看。

　　王真姬莫邪都是第一次進劉宅，最先感受到的便是亂，一群稚女來回瘋鬧嬉戲，仿佛只有她們今日過年，兩人先代表碧雲樓樓內女子向元初見禮，感謝主家厚待。

　　劉惟伊回到內宅午宴便開席，元初領著七女在每張桌前稍作停留，說些吉祥如意的話。

　　劉惟伊不方便同婦人打招呼，在熊孩子所坐的五桌，把每個孩子都誇上天，許下一人一貫的壓歲錢才回到只是用屏風隔開的主桌。

　　“午間團年宴，是劉宅團年宴，晚上年夜飯才是我們家的年夜飯，能遇見各位娘子是我苦修千年所得，緣份既然已來，此生絕不辜負！”

　　元初飯後宣布以後每年正月婦孺月錢翻倍，午宴結束。

　　若蘭、慕容英、蔡元奴、甘藍四人繼續在麻將場上廝殺，元初安頓宅內諸事，劉惟伊領著雙生子回正臥。

　　方楊依然嬌羞無限，劉惟伊心癢難忍，想讓方柳出去打麻將，方柳執意不肯，“我和姐姐就算是生孩子都不會分開！”

　　劉惟伊借著酒意褪下兩女衣衫，三人同臥一床，方楊閉眼將早已備好的白色帕巾墊在身下，靜待深入。

　　方柳滿眼春意，看著劉惟伊一身精壯在方楊柔嫩嬌軀上起起伏伏，不由情動，渾身癱軟趴在劉惟伊上，“求官人憐惜奴家姐妹。”

　　劉惟伊荒唐一下午，年夜飯後拉著眾女又是一陣溫存，最終在正臥內早早睡去，明日正旦朝會，他守不了夜。

　　若蘭拉著元初信誓旦旦要贏光其嫁妝，更是叫來何芬胡而微湊夠兩桌，又多出一個，隻好說道，“去一個給老爺暖被窩！”

　　甘藍見而微何芬竟然躍躍欲試，連忙甩下麻將以身飼虎，引眾人哄笑。

　　正旦五更。

　　劉惟伊起床之時，眾女還在麻將桌上廝殺，錢都到了何芬胡而微那裡，兩人身後放錢的已由錢匣改成竹筐。

　　“讓你們學算數都不願意學，現在知道算數的好處沒有?”

　　劉惟伊搖頭晃腦的說道，“別打了，你們受得住，我劉家骨肉受不住，以後除了年關超過子時之後不允許打麻將。”

　　見劉惟伊起床上朝，眾女散場伺候他更衣洗漱。

　　送走劉惟伊，元初又領著眾女為新年賀禮做準備，初一送去各家最好，既顯示出誠意又不用劉惟伊親自奔波。

　　劉家禮品都是茶杯茶壺之內的雅物，不過都是用銀子打造的。相信沒人覺得禮輕，也不會覺得禮俗。

　　需要送禮的家數並不多，曹瑋家、錢惟演家、劉美家、張景宗家、藍繼宗家，楊文廣家及禦史中丞馬亮以下所有禦史台禦史，只要是東京城有住宅的都不會錯過。所有人的禮物都已備好，只等上官承天亮之後來劉宅。

　　大慶殿內的劉惟伊慶幸不已，今年趙恆六弟趙元偓病逝，所以無大朝，只是將朝會地點改在大慶殿，畢竟萬邦來朝，儀可省禮不可廢。

　　禦史台班今日站在殿尾，因為各國來使太多，各地使相又紛紛進京，要不是請假的官員太多，禦史台班都得站在殿外賞雪。

　　劉惟伊廊下值班，禦史台今日三個禦史病假，外面天又冷劉惟伊身強力壯，自然該輪到他。

　　劉惟伊站在廊下，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感慨良多，不光是因為雪大，還因雪下的文武百官片刻之後便已白了頭，有人笏板都失手掉在地上。

　　今日萬邦來朝，加上又不是下雨，搞不好文武百官一直要站到罷朝。

　　劉惟伊心有不忍，輕聲問身邊的閣門袛侯，“陛下仁慈，這種情況肯定會讓百官在廊下列班吧?”

　　閣門袛侯暗暗腹誹，今日遇見你劉惟伊當值，我算是倒八輩子大霉，你這是問問題嗎，我難道能說陛下不仁慈?

　　劉惟伊見閣門袛侯低頭不語，拱手一禮，“袛侯果然深明帝心，我替百官謝謝袛侯。”

　　避開閣門袛侯拉扯，劉惟伊遠竄一步，“小心我彈劾你殿前失儀！”

　　閣門袛侯目瞪口呆，這不止是不要臉，根本就是沒臉。

　　劉惟伊走到大慶殿廣場中，“閣門袛侯讓諸位大人廊下站班，要是有人敢說一句話，就繼續賞雪！”

　　這劉禦史真是個好人啊，時不時搞點事出來讓大家享福享樂不說，還懂得尊老，這是大多數百官的心聲，肯定不包括閣門袛侯。

　　劉惟伊回到廊下又向著身邊的閣門袛侯一拱手，“替百官謝謝袛侯！”

　　閣門袛侯繼續低頭生悶氣。

　　對面的閣門袛侯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顯然看到同仁出糗很是開懷。

　　正旦朝會禮儀之事頗多，盡管外面寒風刺骨，劉惟伊依舊是昏昏欲睡。

　　殿中丞來到殿外，見文武百官已經站到廊下，疑惑的看著殿門外的閣門袛侯。

　　閣門袛侯連忙撇清“是劉禦史讓百官入廊。”

　　殿中丞向劉惟伊點點頭，“下朝之時，劉禦史再安排百官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