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帳內,一隻潔白無瑕玉足輕踢倒地不起的劉惟伊,婉轉悠揚之音響起,“南朝起居郎可能起來說話?”
耶律隆緒笑道,“菩薩無須著急,十息內起居郎若是不起,朕就令人剝光他的衣服,這輩子他也別想回南朝了。”
醉地不醒的劉惟伊立即一個骨碌起身,順帶一個深揖,“北朝陛下明鑒,外臣醉意是真的,只不過一進長春帳便被北朝陛下和娘娘的恩愛氣息所驚醒,錯不在外臣。”
蕭菩薩哥嬌笑連連,本為中年婦人如同十七八的少女般憨態可人,“本宮可是早就聽說南朝起居郎無女不醉,仍是差點被你蒙混過去。”
“啟稟北朝娘娘,外臣只是為情所醉,與男女無關,外臣今天若是不倒,來年再赴北朝恐怕無人願意接待。”
耶律隆緒大手一揮,“朕年前肯定會準起居郎歸國,從現在開始若是再從卿口中聽見北朝兩字,就不用走了。”
劉惟伊又喜又憂,忍不住發出肺腑之言,“外臣在秋狩拔營那一刻確有陪在陛下身邊縱橫北國之念,只是累受吾皇聖恩,家中妻妾八人俱有身孕,才忍不住歸鄉之思。”
蕭菩薩哥面有不忍之色,搖著耶律隆緒的胳膊提醒他過於嚴苛。
“菩薩就是心腸軟,你沒聽起居郎說是妻妾八人都有身孕,一夜八次郎只是多情不一定是深情。”
耶律隆緒沒好氣的說道,一臉鄙視之意。
劉惟伊心中百般尷尬,神情不顯反而理直氣壯,“不孝有三五後為大,外臣家中人丁單薄,為早點開枝散葉,只能廣納妾侍延續傳承,實乃情非得已之舉,若家中兄弟眾多,外臣也能像陛下一樣隻願一生愛一人。”
耶律隆緒難得臉紅,他愛很多人只是最愛菩薩哥,“算你有理,朕也是講理之人,從今日起你每讓朕滿意一分,便可提前一日啟程。”
劉惟伊精神一振,總算到談條件的時候了,沒想到是耶律隆緒親自上場。
“外臣有生子秘方要進獻,陛下不會責怪外臣意圖引陛下濫情吧?”
蕭菩薩哥噗嗤一下,又是未語先笑。
耶律隆緒一點理虧也無,君王氣度盡顯,“敢擠兌朕,過完年再走。”
蕭菩薩哥滿臉急切毫不避諱,“南朝皇帝便是依此方又孕一子?”
劉惟伊毫不居功,“此方只是細微之功,全賴吾皇神勇。”
耶律隆緒拉著蕭菩薩哥的手,溫言相慰,“菩薩是關心則亂,起居郎既然說出口,不講明白朕能放他走?”
“陛下聖明,此方正是外臣的謝禮加糧萬石,謝陛下允楊業骸骨歸宋。”
耶律隆緒肅容說道,“楊業之事我大遼並無錯處,他絕食而亡朕真心敬佩,死後梟首傳閱也是告慰我大遼陣亡將士。如今時過境遷,沒能入土安葬也讓朕左右為難,已為兄弟之國不可能挫骨揚灰,若是入土為安又對不起陣亡的大遼將士。迎回去也算了結兩國一樁心事。”
“外臣謝過陛下隆恩。”
“此事不用謝,就以生子之方相抵,雖說朕佔了便宜,若此方無效朕也絕不追究。”
“陛下為君磊落,外臣萬分敬佩,此方無一絲藥材,以食療為主,陛下盡可依方行事,若是無效外臣再使遼時便留在遼國贖罪。”
耶律隆緒臉上再次泛起笑意,“起居郎對方子倒是挺有自信。”
“外臣是對陛下有信心,陛下龍精虎猛定然可以心想事成。”
耶律隆緒將嬌羞無限的蕭菩薩哥擁入懷中,朗聲笑道,“朕這次都不想放你走,還敢再來?”
“陛下英明神武,娘娘美麗賢惠,臣萬分情願再次出使,不過會挑在陛下行幸南京時出使。”
耶律隆緒低頭對懷裡的蕭菩薩哥笑道,“聽見了嗎,南朝起居郎都誇朕的娘娘美麗。”
蕭菩薩哥嬌羞無限面湧紅潮,“南朝起居郎恭維陛下而已,臣妾老了。”
耶律隆緒抬頭說道,“誇娘娘的這句話抵消擠兌朕的那句話,起居郎仍可年前回南朝。”
劉惟伊大喜過望,“外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陛下恩準,外臣想將陛下和娘娘的畫像刊登在東京晨報上,供萬民瞻仰。”
終於撓中耶律隆緒的心癢,“遼宋世為兄弟之國,朕為兩國友好自然願意。”
“陛下和娘娘的畫像,外臣不能無償使用,每年陛下生辰東京晨報會出一份千齡節特刊,印製九十九萬份送至北朝南京。”
耶律隆緒矜持的點點頭,“起居郎有心了,南朝皇兄會不會責怪起居郎?”
“陛下小看吾皇了,兩位陛下都有活萬民之功,既為兄弟同榮耀是理所當然之事。”
“起居郎覺得遼國能不能辦份報紙?”
“南京肯定可以,別的地方外臣就不敢說了,遼國幅員廣闊,陛下一般都在行營居住,辦報不一定是好事。”
耶律隆緒來了興趣,“這是為何?”
“民不知其君,隻知其臣。”
“起居郎的意思是當地主官會揚己名抑君名?”
劉惟伊細細思索一番才答道,“確實如此,關鍵還是在於陛下一年四季行幸遼國各地,報紙若是不在陛下掌控之中,突然出現謠言就會是毀滅性的,根本來不及補救。”
耶律隆緒良久之後發出一聲長歎,“是了,報紙若是像南朝那般普及,某天突然說朕有恙,我大遼便會突生內亂。”
蕭菩薩哥在旁邊開解道,“陛下無須失落,世間哪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事情?我大遼讀書人也沒有南朝那麽多,能看懂報紙的少之又少。”
“菩薩能操心這麽多,朕心甚慰以南朝起居郎之禮相謝。”
耶律隆緒揮退左右,劉惟伊將生子秘方錄在紙上雙手呈上。
“就這麽簡單?”耶律隆緒看著手上的秘方,不可思議的問道。
“大道至簡,越是簡單越是有效,請陛下放心一試。”
耶律隆緒笑道,“靖康想的確實周到,竟然連體位都替朕設計好了。”
劉惟伊厚著臉皮說道,“外臣隻想做到萬無一失,請陛下恕罪,房中事難以宣之於口,只能以畫代替。”
“起居郎放心,朕今夜就會依圖一試。”
劉惟伊終於受不了蕭菩薩哥的千嬌百媚和耶律隆緒的直白, 選擇告辭。
耶律隆緒的聲音再次響起,“南朝起居郎可以在十一月底前返程回國,以後須更加努力。”
天禧三年八月十六日,宋東京城。
福寧殿內,劉娥坐在床頭癡癡發呆,趙恆憂慮滿臉,“娥娘可是昨夜酒喝多了頭疼?”
“不是,是臣妾又夢到先皇。”
趙恆臉色瞬間慘白,“可是先皇埋怨朕重立金匱之盟?”
劉娥搖頭欲言又止,趙恆心如火燎,“夫妻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太宗告訴臣妾明年遼國伐夏。”
趙恆一臉震驚語帶顫抖,“可曾說過具體什麽時候?什麽地點?”
“隻說是明年,在什麽甸,臣妾記得不太清楚。”
趙恆連忙命人取來西夏地圖,手指顫抖的在上面滑動,片刻後說道,“可是涼甸?”
劉娥眼神一亮,“就是涼甸,真有這個地名?”
“是有這個地名,而且就在遼夏邊界。”
趙恆不停地在嘴裡嘀咕,“寧夏七州、寧夏七州……”
輪到劉娥擔憂了,“陛下,不要急慢慢來。”
趙恆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能慢,若夢境成真,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朕在想怎麽將此事告知政事堂。”
“這只是臣妾的一個夢而已。”
“有巴東劉氏婦孺四人靈驗在先,就算這次只是個夢朕也認了。”
趙恆強忍心頭的激動,“娥娘放心,朕知道輕重,靖康回到東京後以他的名義宣稱北朝有意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