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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之血染青史》第36章 勢如破竹
  天禧四年六月二十五日。
  劉惟伊、韓守英、蕭盡忠聯名上疏,奏請石州、隰州、麟州、府州、豐州納入鄜延路戰區。
  是夜,劉惟伊再上奏疏,彈劾已故工部侍郎錢若水。
  臣、劉惟伊啟奏陛下。
  平夏軍近日即複鄜延路長城內外,昔日、始皇帝以皇長子扶蘇守綏州、鎮匈奴,後胡亥矯詔,扶蘇埋骨疏屬山,秦二世而亡。
  臣請聖裁,秦亡於扶蘇之死?或亡於綏州失扶蘇?
  此去一千二百年秦始皇帝、公子扶蘇、尚知據綏州、鎮諸胡,何以煌煌趙宋難舍隻磚片瓦?以致夏虜竊據虎踞龍盤之地。
  今不如古?
  癡長千二百歲?
  宋帝遜於秦皇?
  天子居中治四方,以臣子為耳目。
  臣子失明、失聰、偏見、剛愎則天子昏庸。
  國家萬年計豈能因事煩擾、絕無所利而興廢罷之事?
  臣、參、前工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錢若水傷藩籬歸順之心,負綏州國土流失之責,累我漢家失千年故土二十載,令我河外三州孤懸在外、危如朝露。當追回其生前身後所贈,奪其子錢延年蔭補、罷其太常博士一職,以儆效尤。
  綏州既複不可再行蕃鎮之實,當以流官治之。朝廷有負綏州高氏,為世人所鑒、待諸胡來投,臣請擇綏州膏腴之地十頃供高氏宗祠千秋。
  臣劉惟伊千裡伏拜、謹祝聖躬安康。
  是夜,劉惟伊第一次給王欽若寫了封私信而非公文。
  亥時末,急腳遞午夜時分傳緊急軍情,劉惟伊親迎於中軍大營外。
  曹瑋、鄧守恩部於當日黃昏破銀州城,即將兵進榆林直逼高家堡、葭蘆(今陝西佳縣),綏州黨項諸部再無退路,已為平夏軍口中之肉。
  本就毫無睡意的韓守英、蕭盡忠匯同劉惟伊徹夜商議、更改既定日程。
  翌日卯時,天色昏暗尚未大明,韓守英親領禁軍一萬五千、西軍五千,共計兩萬馬軍整裝待發。
  劉惟伊逐營宣布綏州之戰軍規,婦孺人頭不計戰功,俘獲倍獎,以都為單位脫離戰隊者斬、濫殺者斬、奸淫擄掠者斬。
  “曹、鄧兩位大人昨夜攻陷銀州,綏州已是平夏軍囊中之物,乃三軍封賞之地,西北人煙稀少,若是無人耕種、田地只能廢棄。所以要善待綏州諸胡,活著的綏州胡部不只能換軍功,還能令諸位將士在這片黃土高坡上家業興旺!”
  韓守英領兩萬馬軍隨身攜帶三日乾糧直奔綏州,蕭盡忠急的嘴角上火。“昨夜還說我出鎮地方無法令諸軍信服,地上撿軍功都不讓跟著去?”
  “十來萬人我倒是想一把都扔出去,能扔出去?跟我在一起不用擔心沒有青史留名的機會,百年以後史書提起我肯定會帶上你。”劉惟伊只顧簽發軍令,頭也不抬的說道。
  “也可能是佞臣傳!”
  劉惟伊終於抬頭,“要不要先上陣亡將士名單?”
  蕭盡忠頓時偃旗息鼓默默收拾行囊,晚點就晚點,反正兩條腿也跑不過四條腿。
  韓守英走後不到一刻鍾,曹瑋部攻陷銀州就傳遍全軍,各軍主將紛紛請戰,就連廂軍都扔掉鐵鍬緊握長槍戰意昂然。
  該挖坑的挖坑,該清理河道的清理河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困獸之鬥。
  殿前司步軍、廣勇軍都指揮使張昭孝拔得頭籌,立下軍令狀保證日行八十裡。
  決心可嘉,劉惟伊仍然要考效一番。
  “八十裡後精疲力竭還能廝殺?”
  張昭孝毫不遲疑的說道,“卑職領著本部跟在馬軍後面收納降兵、打掃戰場,負責支援作戰,決不越過馬軍戰線。”
  日行八十裡改為六十裡,張昭孝隨即整軍欲領兩萬禁軍、兩萬廂軍出征,各軍主將明白劉惟伊的心思後紛紛效行。
  劉惟伊再度宣布綏州軍規,婦孺人頭不計戰功,俘獲倍獎。以都為單位凡是脫離一道杠主官視線范圍者斬、濫殺者斬、奸淫擄掠者斬,並在最後點明只要跟著臂帶袖章的主官,不論是否本部主官一律無罪。
  張昭孝部作為策先鋒於卯時末拔營奔赴綏州,不止是禁軍、廂軍急於求戰,就連衛慕名羅也急的團團轉,將北寨第一美女許給楊文廣後,兩人一起求見劉惟伊。
  “請戰值得嘉獎,但是沒換裝,兩千五百人上陣怎麽能分的清敵我?”
  面對劉惟伊的詰問,楊文廣理直氣壯的建議剃發。
  “剃發?北寨那身雜亂戰衣隔著兩裡遠都能看出來是黨項服飾,兩千五百人出現在平夏軍後方,你是想讓平夏軍營嘯還是想讓預備役死光?”
  劉惟伊指著楊文廣光的鼻子大罵一通後,交代衛慕名羅,“行軍作戰你說了算,他現在只能管管軍紀,現在回去盯著預備役剃發,軍服午時前肯定能到。”
  午時中,古橋山北寨方圓二十裡內一片狼藉,北寨駐軍領著老弱婦孺開始清理各處廢棄軍營、清理河道。劉惟伊留下指令老弱婦孺每天必須做滿五個時辰,一日三餐管飽,四名西軍無職參謀監督執行。
  十裡井運來一船又一船的磚頭堆在大理河岸邊,隨後崇節軍都指揮使陳克寧領廂軍一千五、工匠四百,趕到古橋山北寨開始建造供八百人居住的小型圍樓。
  入夜後,劉惟伊領軍趕到綏州城舊址,中軍大營入駐綏州府衙故地。
  劉惟伊身在綏州故城遺址感慨萬千,君臣無能累死三軍。
  禁軍、廂軍、蕃兵浴血奮戰光複失土,成千上萬的將士埋骨他鄉,卻隻換來一個拆字!
  趙光義、呂蒙正不止是拆了長城之外的統萬城、夏州城,連身為陝西路腹地的綏州城都難逃其毒手。
  至道三年(公元997年),彌留之際的趙光義命綏州知州高文岯(黨項蕃將)將大量居民遷往綏州東一百三十裡、黃河東岸的石州、廢毀綏州城。
  淳化五年(994),時任夏王李繼遷欲以綏州百姓填夏州。夏州處於沙漠地帶邊緣,自然比不上物產豐饒的綏州。
  綏州黨項諸部怒意四起、民怨沸騰,時任綏州左都押衙的高文岯,知悉部眾不願前往夏州,就殺了拓跋部守將,黨項王族拓跋部鼠竄而逃。
  高文岯隨即舉綏州城及轄下五縣之地叛夏歸宋。
  他肯定沒有料到有一天趙光義會行毀城東遷之舉。
  若是時光倒流他會如何抉擇?
  諸軍忙碌著安營扎寨,劉惟伊遠眺星月凌空,突然間詩興大發。
  蕭盡忠本以為會有詩詞名篇再度出世,洗耳恭聽的同時拚命顯示存在感,期望和詩詞一起千古流芳。
  未曾料到,劉惟伊只是對著浩瀚星空,聲嘶力竭的怒吼。
  “孫全照、錢若水,我要讓你們兩個王八蛋身敗名裂、子孫受辱,讓世人知道何為昏!何為庸!以戒後人!”
  蕭盡忠再度見證劉惟伊癲疾突犯。
  起居郎腦子是真的進過水?
  孫全照、錢若水這兩個王八蛋又是誰?
  黨項拓跋部入侵陝西路腹地、騷擾、佔據綏州近二十年的罪魁禍首就是孫全照、錢若水。
  劉惟伊不理蕭盡忠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痛心疾首。
  “三十萬平夏軍根本無須走這一遭,綏州本有築城的機會,被這兩個王八蛋以用工計費百余萬貫為由、給否決了!”
  “三十萬大軍至少要停留五天,這五天要耗費多少個百萬?鄜延路大宋子民受了近二十年的匪患之苦,又要多少個百萬才能平息傷痛?”
  蕭盡忠一臉懵懂,顯然連錢孫全照、錢若水是誰都不知道。
  劉惟伊搖頭歎息,綏州本來有重建的機會,全為庸臣所誤。
  鹹平三年(公元1000年),高文岯上疏剛剛繼位、英姿勃發的趙恆,希望在綏州重新築城防范黨項拓跋氏。
  趙恆於當年十二月詔政事堂、樞密院等重臣群議綏州築城。
  呂蒙正、王旦、王欽若認為不合時宜。
  李沆、向敏中、周瑩、王繼英、馮拯、陳堯叟齊聲讚成。
  朝臣態度兩極分化,真宗以綏州地處邊疆,不能遙度其事為由,命兵部員外郎、直史館洪湛與閣門祗候程順奇前往綏州巡視,二人的回奏正面,趙恆決定在綏州築新城。
  鹹平五年(1002)正月,真宗命西上閣門使孫全照為石、隰州兵馬鈐轄、率兵屯住綏州,並命他負責修城事宜。趙恆隨後征調兵夫二萬供其役使,顯然是傾向於在綏州築城對抗李繼遷。
  孫全照抵達綏州後,卻奏報趙恆築城不便。
  趙恆再度舉棋不定,詔令工部侍郎知天雄軍錢若水、並州代鈐轄陳興前往綏州巡視,終裁築城與否。
  錢若水經過實地勘察,向趙恆回奏、稱綏州無險可守,夏虜入侵難以固守,築城之議,徒為煩擾,絕無所利,主張罷役。
  趙恆只能下詔停建,綏州城最後一次重建機會被錢若水無情剝奪!
  以國之萬年大計言利!堂堂漢族正統竟然沒有後世滿清異族有遠見,讓劉惟伊如何不氣?
  軍營倒是帶給劉惟伊不少安慰。
  主體為多邊形的六花陣,整個營地外觀呈正面寬、近似長方形的多邊形。
  “張昭孝是個人才,禁軍也不全是混吃等死之輩!”
  絲毫不懂扎營的劉惟伊都能發現,此陣八面皆可出擊,實乃空曠之地大軍駐扎的不二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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