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葛莉爾溫,他們很快走出了密林。
走過一條小河後,對面是一片平原,遠處是辛多雷們依山丘而建的一片城鎮,廣場和噴泉,那裡漂浮著的邪能水晶在夜色中尤為矚目。
“歡迎來到逐日島。”葛莉爾溫微笑著回頭看向盯著那座高塔移不開眼睛的卡塞恩,說:“不過,你可能是出生在這裡的吧?”
卡塞恩有些走神似的連忙說:“不,我不是在這裡出生的,我是半島上出生的。”
“喔。”葛莉爾溫笑著說:“看你嚴肅的樣子也不像我們這裡出生的。”
一個巡邏的守衛走過來,問:“葛莉爾溫小姐,你怎麽受這麽重的傷,這位是?”
“帶他去換件衣服,勒拉爾。”葛莉爾溫說:“他是海上飄來的。”
“現在還有……”叫勒拉爾的守衛點了點頭說:“看來我們還是要加強海岸巡邏,不要讓野獸把幸存者當食物吃掉。”
他把卡塞恩帶到一座塔中,拿出一身淡紅色的血精靈侍衛袍。
卡塞恩換上後走出小房間,對著鏡子看了一下,他才明顯的意識到自己似乎能感到自然光了。
這個新的眼睛,很可能就是那些被薩格拉斯的賜福過的,高階惡魔的所擁有的眼睛。
他看著自己的翠綠琉璃一般的雙瞳,想起了基爾加丹。
現在想想,他並沒有因為吸收薩格拉斯之力更感到自己有太多力量上的提升,看來這種力量帶給他的是強大的修複能力。
即使是被太陽井炸過,很可能已經粉身碎骨,只要靈魂還在,總能有辦法修複過來。
但這副被複原出來的新身體……
想到這,他不禁摸了摸臉,心中問自己:你還是卡塞恩·日蝕嗎?
不過在這裡,只要靈魂是同一個,別說重塑軀體了,就是換了一副軀體,也是同一個人。
比如塔隆·血魔。
“你們魔血……跟這種顏色不太搭配,你們的皮膚有些暗了。”
勒拉爾看著面前的精靈仔細端詳了一下,說:“不過你跟其他魔血精靈也不太一樣,有一點區別,你的頭髮很黑,他們,多多少少帶了點邪能的顏色。”
卡塞恩瞧著鏡子說:“我倒挺習慣的。”
“你不習慣不行,士兵。”勒拉爾無奈的笑了笑說:“我們這只有這種衣服備用了,總不能讓我去塔上找那些日蝕,尋日者什麽的貴族們要一身好看的吧。”
“遠征軍的軍團已經留下了?”卡塞恩好奇地問。
“當然。”勒拉爾說:“蠱惑王子加入燃燒軍團的叛徒已經被處死,日怒遠征軍,風暴要塞的守軍們,還有其他一起將王子從魔爪中拯救出來的士兵們都回了家。”
“幫燃燒軍團守衛奎爾丹納斯島的軍團大部分都投降了,仍然在接受忠誠的審查。”
“叛徒?”
“王子那些該死的顧問,他們都受了基爾加丹的誘惑,要不是他們,我們本不該受如此多的磨難……”勒拉爾歎著氣說:“說起來,王子終於回來了,奎爾薩拉斯終於走上正軌,幾個月來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盡管太陽之井沒了,但瑪蘭德祭司說過我們要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那些卡多雷離開諾達希爾一樣能活,我們辛多雷沒有理由不行。”
卡塞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大概知道了這一切是什麽情況了。
就算是凱爾薩斯製造了這一系列的災難,他在絕大部分辛多雷心目中仍然如同至高無上的太陽,是那個在天災入侵後的絕望中點亮前路的牧羊人。
更不用說數量依舊龐大的,仍然追隨王子的日怒部隊,
這些人都是奎爾薩拉斯的精銳。銀月城不可能動搖逐日王庭的地位,惹怒期盼著王子回家的平民,只能找替罪羊出來解決這個問題。
“喂,卡斯。”葛莉爾溫靠在門口,腿上已經纏上了繃帶。
“按照王庭的命令,所有幸存的伊利達雷都要去銀月城報道……你自己能行嗎?”
“我可以自己去,你好好休息吧。”卡塞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說:“太謝謝你了。”
“應該謝謝你,卡斯,你救了我的命。”葛莉爾溫微笑著說:“或許對你們這樣的戰士來說一頭地獄犬沒有什麽,但我覺得我會一輩子都記得今晚的。”
“不要犯花癡了,葛莉爾溫。”
“胡說什麽?”
勒拉爾哼了一聲,看向卡塞恩建議道:“要不你今晚先在這裡睡一覺,明天再走吧。”
“不了。”卡塞恩說:“我還是現在就走吧,這樣明早可以剛好到達銀月城。”
“確定不吃點東西嗎?”勒拉爾問:“你應該幾個月都沒吃東西了吧, 光靠魔法活著……也太無趣了。”
“我比較著急。”卡塞恩笑了笑說:“再見了諸位。”
“那再見了。”勒拉爾擺了擺手說:“旅途平安。”
卡塞恩走出哨塔,聽見身後的門裡輕聲說著什麽“一定是去找自己愛人。”“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之類的話。
看來,三個月後,奎爾薩拉斯的很多普通民眾已經能夠接受魔血精靈和惡魔獵手們的樣貌了。
他順著大道朝著東方走去,遙遠的天邊,銀月城的高塔上的燈光若隱若現。
之前因為處在不知所措的慌亂中,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可以再次感覺到可見光。
這樣仔細看起來,奎爾薩拉斯竟然一直如此美麗,一如天災入侵前一般,紅樹,綠草。
不過,還是有許多地方變了。
一些過去人聲鼎沸的高塔,此時已經被廢棄。
有些原來讓孩童和年輕精靈嬉戲,約見,聚會的花園和泉池,現在已經荒蕪。
鬼魂在他們死去後仍然不願意散去,長期縈繞在這些無人觸及的地方,漸漸與奎爾薩拉斯的魔法能量融合在一起,變成一些若有若無的亮色光輝遊走其間。
歷經天災入侵和奎爾丹納斯的災難後,人口的減少讓這樣的地方越來越多。
王國從未如此脆弱,也從未如此平靜。
他想著這些事,走上連接逐日島和奎爾薩拉斯半島的長橋,抬頭仰望著銀月城舊廢墟前有些破敗的大門。
“總之,我回來了。”他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