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恩不太清楚太陽之井爆炸後的細節。
基爾加丹應該沒有徹底死去,但他返回扭曲虛空,想要再塑形並重新領導軍團,可能需要十數年,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就算是他重生了,也需要再找一個黑暗之門那樣的機會在艾澤拉斯尋找代言人,用以開啟傳送通道。
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了。燃燒軍團的兩次大規模入侵,中間隔了萬年。
對於阿克蒙德和基爾加丹,或者薩格拉斯來說,千年萬年或許可以等,但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是滄海桑田。
就算是長壽的高等精靈,也經歷了五代國王的更替。
那麽接下來的要務,就是消滅一切可能出現的惡魔蹤影,將燃燒軍團染指艾澤拉斯的可能消滅在繈褓之中。
等下次他們再次找到機會入侵時,艾澤拉斯或許已經掌握了可以消滅他們的力量,或許,可以殺回去,就像伊利丹所想的那樣,直搗阿古斯。
想到這……他不禁想起自己這位曾經的老師。
或許有機會應該去海加爾山那邊看看。
不過卡塞恩知道,除去燃燒軍團,除去天災軍團,此時艾澤拉斯自己也面臨著更緊迫的危機,這對奎爾薩拉斯的下一步發展也有威脅。
說起來,不知道現在銀月城的情況如何了……
這麽想著,他已經走了數個小時。
邪能支持著他不感到疲累和困乏,就這麽進入銀月城的廢墟,有些凌晨還在巡邏的遊俠看到這個慢慢走著的魔血精靈,都不敢上前。
遊俠們對這些脾氣古怪的家夥早有見識,如果他們不惹麻煩,沒人會來主動找事。
穿過鷹翼廣場,來到牧羊人之門附近,天已經亮了。
遠處的死亡之痕裡,所有的僵屍和亡靈都已經消失,只有幾個研究者在裡面尋找著什麽,可能是銀月城派來修複死亡之痕的植物學家。
門內,凱爾薩斯·逐日者的雕像在陽光下依舊雄偉,且毫無人為毀壞的跡象。
卡塞恩上次見到這個雕像時,一位傳令兵正帶著希爾瓦娜斯·風行者的死訊騎著陸行鳥衝進去。
街上到處都是哭聲。
而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一切都靜悄悄。
一個魔法掃帚從門內搖擺著晃了出來,將楓樹的葉子從門內清掃出去。
卡塞恩試著繞過這根掃帚,沒想到這根掃帚卻衝上來掃掉了他腳上的泥土,把他嚇了一跳。
“喂,士兵。”一個手持長盾的衛兵問:“你是伊利達雷?”
“是。”卡塞恩看著那個掃帚離開,回過頭來說:“有人跟我說王子要所有伊利達雷的幸存者進城去……”
“你來的也太晚了。”衛兵不耐煩地問:“難不成你在鄉下娶了個姑娘才想起來這件事?”
“沒有。”卡塞恩解釋道:“我一直在海上飄著……”
“好吧。”衛兵神情變得有些愧疚,他點了點頭說:“我以為……”
“無論如何你們都是王國的英雄,很抱歉我剛才那樣說話,只是……我工作的時間有點早了,腦子還有些不清醒。”
“沒關系。”
面對著這些重新過起平靜生活的精靈們,卡塞恩發不起什麽脾氣。
“從長者步道走到盡頭,轉到花園街市,靠近東邊的那些樓裡,有一個房間是專門接待你們伊利達雷的。”衛兵解釋著說:“幾個月前那整片廣場都是,但現在隻留一個小部門了,人員也很少。”
“所以我建議你可以直接去找瑪蘭德祭司,她每天都在遠行者廣場那邊訓練血騎士,她對每個找他尋找幫助的伊利達雷士兵都很友好,
連惡魔都是。”“你敢相信嗎,剛開始的時候有許多惡魔都來銀月城尋求幫助……現在還有幾個薩特住在城裡,不知道你們伊利達雷是怎麽跟這些家夥日夜相處的。”
卡塞恩聽著這些話,感覺自己好像錯過很多事。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進出牧羊人之門的精靈們開始多了起來。
“快去吧。”衛兵說:“我還要站崗。”
“好的。”卡塞恩連忙說:“太謝謝了。”
“不,應該我們感謝你的付出,士兵,願太陽永遠照亮你的道路。”
卡塞恩呆了一下,奎爾丹納斯的末日對他來說好像昨天的事,突然從南到北的每個人都知道了,對他來說還有點難適應。
不過最後,也只是點了點頭。
轉過身進入大門,看到熙熙攘攘的長者廣場後,他一時間有些恍神。
不遠處,一座兩人高的精靈雕像樹立在廣場北側靠近建築的位置,雕像穿著一身嵌著寶石的長袍,最特別的是,這個精靈的頭上竟然有兩個小魔角。
而他手中指向高處的戟,正是祖特納什,毀滅之刃。
卡塞恩順著長戟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嚇了一跳。
原來城門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像小遊艇那麽大的惡魔項鏈。
街上的人偶爾會抬起頭看看這座雕像和項鏈,但大部分人早已習慣了他們的存在。
雕像前擺著幾束新鮮的花,還有一些枯萎的,不知道是誰擺上去的。
正當卡塞恩有些不知所措的打量著街上的行人時,突然在進入遠行者廣場的門前,那片白磚空地上瞥見一個身影。
她正在與一個血騎士交談,神情嚴肅,甚至說有些嚴厲,年輕的血騎士樣子有些苦惱。
卡塞恩走到她的身後,血騎士侍從注意到這個魔血精靈,有點猶豫地指著他跟面前的祭司說:“瑪蘭德女士,呃……這位。”
瑪蘭德回過頭來,看到面前的精靈,就這麽怔住了。
“你……”
她盯著來人,嘴唇微微顫抖。
血騎士侍從似乎是察覺到什麽,欠身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
“我回來了,瑪蘭德,對不起,我不知道……”
卡塞恩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而瑪蘭德的眼睛也有些閃爍,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結婚了。”
“婚禮很宏大,王子殿下,加西奧斯他們,卡德加,地獄咆哮的兒子都來……”
“什麽?”
卡塞恩打斷了這句話,琉璃狀的眼睛顫動了一下。
她淡藍色的眸子注視著他,低頭說:“原諒我擅自主張,三個月了,卡塞恩,我等不及,我以為……”
“誰?”
“嗯?”
“跟誰?”
“跟……一個小神龕。”
有那麽片刻,卡塞恩有淚在打轉的錯覺,但他的新身體已經不會製造正常的眼淚了。
他就這麽看著面前的女祭司,感覺時間已經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