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峰在本地讀過中學,也是熱血的青年。自從上次吃飯後,對革命黨充滿了好感。雖然不懂三民主義和共產主義,可是在上次飯局胡文生說的話更合他心意,對馮友敬這個人並沒有什麽好感。
楚左梅一聽連連擺手:“奕峰哥,這個我辦不到,我現在不是本校同學,我不是C.P,我現在還是C.Y呢。”
“什麽同學?什麽C.P、C.Y的?”王奕峰問道。
楚左梅有些得意地說道:“我是說我還是團員,團員就是C.Y,黨員就是C.P。本校同學就我們紅黨的黨員,外校同學就是國黨黨員。哈哈,把你說暈了吧。”
王奕峰也笑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如果你真想入黨,我可以帶一些書給你。胡老師是黨員,你們熟,可以多向他學習。”楚左梅認真地說。
“好,我真是想入黨,你們得多幫助我。你們要是不幫助我,農會的事情我也不給你們好好乾。”王奕峰說。
“這可不是利益交換。要入黨你得對共產主義有了解,要信仰共產主義,並做好為此奮鬥終生的打算,你才能申請入黨。”楚左梅說道。
“好好。我聽你們的。只要你們是革命的黨,我就跟你們。”
楚左梅強調說:“我們當然是革命的黨,是真革命、最革命的黨。”
“對了,你建立農會事情最好把我弟奕鳴也叫上,他鬼主意多,有他出主意,我們這個事情就好辦了。”王奕峰說道。
“誰說我鬼主意多!”王奕鳴從後院走了出來:“你這做大哥不厚道。這位是?”
王奕峰介紹說:“哦,奕鳴,這是楚左梅楚老師,也是我們的中學的師妹,韓山師范的高材生,現在是埔川縣國黨黨部的委員。”
楚左梅大大方方說道:“奕鳴哥你好,我聽胡老師說過你,說你讀書好,人也聰明。久仰大名啊。”
“那是胡老師過獎了。大哥,你剛才說鬼點子多我可不同意。你是家裡頂梁柱,天塌下來你大哥頂著,我操什麽心啊?”王奕鳴說道。
“行行行,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胡老師想在我們王家村建立個農民協會,讓楚老師負責這個事情。我想把你拉上,讓你幫忙出出主意。”
王奕鳴笑著說:“我又不是黨員,也不想加入紅黨,憑什麽讓我去幫你們出主意啊?”
“你這個家夥怎麽這麽不長進,好好,你不幫紅黨出主意,你幫我出主意總行了吧。”王奕峰說道。
“幫大哥倒是可以的,長兄為父嘛。”王奕鳴說道。
楚左梅笑道:“奕鳴哥,奕峰哥這麽革命,你倒是很封建啊。還長兄為父呢,三綱五常的。以後你要加快進步了哈。”
“我家我哥革命就行了,我不就瞎摻和了。”王奕鳴說道。
王奕峰奇怪看了弟弟一眼,這家夥搞什麽東西?
約了去王家村的日期,聊聊前期開展的準備工作,楚左梅便要告辭,王奕峰忙把她送到門口。
王奕鳴望他們的背影,歎了一口氣。農會的工作,他不是不想參與。
埔川的局勢也不穩定,陳大明軍隊只是撤走了,並沒有打光家底。而東證軍後方,廣西軍閥在羊城一直按兵不動,找各種理由不參加東證,這意味著埔川形勢隨時可能變化。他去周家拜訪閑聊,周家人證實了這個消息。
如果埔川一旦形勢變化,或者梁忠誠再耍什麽陰謀詭計。如果兄弟兩人都入了黨,
就等於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梁忠誠對煙土的事情一直念念不忘,無奈東證軍和陳大明部隊正在打仗,局面不穩,不好輕舉妄動。好不容易等到現在東證軍來了,二兒子梁具來還做上了縣黨部的委員,卻不料縣黨部公布告示要“禁絕煙賭”。
一時間市面上的煙館都轉到地下,煙土價格賣得更高,這讓梁忠誠更加眼紅了。
這幾天思來想去,梁忠誠實在坐不住了,請了黨部謝升等國黨黨員到金龍酒樓吃飯,探一探情況。
謝升初來乍到,對商會會長的邀請自然要給足面子,再說梁忠誠的兒子梁具來還是黨部的委員,就更沒有理由不去了。
金龍酒樓的玉堂春房間熱鬧非凡,謝升和梁忠誠談得很投機,眾人喝酒喝得很盡興。
梁忠誠問道:“謝委員,我聽說紅黨可是共產共妻,你們國黨怎麽和他們搞在一起了。”
“哦?這‘共產共妻’梁會長是從哪裡聽說的?”謝升問道。
“我有個親戚在海豐那邊,聽說那裡農會鬧得凶,我的親戚被農會整得不成樣子了。是他和我說的。”
梁具來一聽,這不是胡說嗎,對梁忠誠說道:“阿爸,那是姨丈胡說的。什麽共產共妻?沒有那回事。聯俄聯共是總理制定的政策,紅黨黨員加入國黨,也是國黨黨員了,和我們沒有什麽不同。 ”
“原來是這樣,我看今天沒有什麽外人,所以就問問,謝委員見笑了。”梁忠誠笑了笑。
紅黨共產共妻當然不可能,這點梁忠誠很清楚,說這個話就是想探探謝升對農會的態度。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梁具來出來搗亂。
馮友敬喝了一杯酒,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也不知道中央黨部是怎麽想的,怎麽讓紅黨加入我們!一個政黨怎麽可以黨中有黨?這主義都不同,就好比我姓王他姓張,怎麽會是一家人呢!怎麽可能是一家人?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梁具來不同意馮友敬說法,可是今天父親梁忠誠請客,不好多說,便喝了一杯悶酒。
謝升笑笑說:“友敬,你說的固然是一個問題,在我看來也不需要小題大做。紅黨加入國黨,就好像草蜢進入公雞的肚子裡面,你說他是草蜢還是公雞啊?”
“謝委員說得對,怕就怕這個草蜢得了病,公雞吃完也跟著生病啊。”馮友敬笑道。
謝升繼續說道:“聯俄、聯共也不是所有的黨員都同意。雖說是先總理制定的政策,那只是針對當時情況的權宜之計。現在國父去世了,以後怎麽樣也不好說啊。就是親兄弟,成家了也要分開過,你們見過兩兄弟有了自家孩子還一起過日子的嗎?”
“謝委員說的好。”馮友敬帶頭鼓起掌來。
“謝委員高見,高見啊。謝委員我還聽說下一步要搞減租減息,這不是自己人搞自己人,這個恐怕不太好吧?”縣商會副會長,馮友敬的爹馮大同恭維地給謝升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