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很近,但是傳出很遠。
九樓西與獨孤連城兩人幾乎同時停止了笑聲。
九樓西說道:“你沒有變。一丁點都沒有變。”
但是獨孤連城卻是歎息道:“你變了。只有一丁點以前的影子了。”
九樓西搖了搖頭。
他不認同獨孤連城的說法。
所以他又開口道:“也許我沒變,一丁點都沒變。”
這一次輪到了獨孤連城反問道:“難道是我變了?僅剩下一丁點以前的影子?”
九樓西道:“也許。世事無常,更何況人?更何況人的性格?”
獨孤連城道:“非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九樓西道:“本性難移,這話不假,但是本心呢?”
“本心本就是本性。兩者何來不同?”獨孤連城道。
就在這時,兩人說話的同時,兩人均是不約而同的向前踏出一步。
忽然,“嘩啦啦……”一陣陣聲響出現在長長的通道中。
九樓西在微笑。
獨孤連城也在微笑。
九樓西說道:“我沒有變。一丁點都沒有。”
獨孤連城也說道:“我也同樣沒有改變。你看到了。同樣一丁點都沒變。”
眾人瞠目結舌。
他們都有些動容的看著這長長的通道中,慢慢浮現出的各種機關,各種關卡。
這其中,嶽少雄是最為驚訝的存在。
按道理來說,這思過崖的通道,所有的一切,在沒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人了。
可是,現在看來,他太過的自負,以至於現在他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九樓西和獨孤連城。
嶽少雄與嶽峰對視一眼,他滿是驚駭的臉上更多的則是驚疑不定。
嶽峰也同樣如此,雖然他還比較鎮定,但是,作為現在華山派堪堪能夠獨自撐門面的兩個人之一,他實在是想不通,如此的秘密之地,居然會被九樓西和獨孤連城同時猜破。
這對於他和嶽少雄以及華山派來說,無疑就是奇恥大辱,或者是當面打臉。
嶽少雄的臉色不好,很不好。
現在的場景,現在的事情,換做是誰,誰都不會有一個好的臉色。
更何況嶽少雄是一個極度要臉面的人。
不過,現在華山派在江湖中勢微,雖然添為七大派之一。
但是,別人不知道他們華山派,他們自己不能不知道。
所以,嶽少雄此時臉色雖然不好,但是也只能在心中微微歎息,微微感覺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華山派前輩。
至於說要組織,或者呵斥,或者怪罪?
他完全就沒有這個心思。
想到此處,嶽少雄心中滿是苦澀,堂堂華山派,何曾落魄到如今的這個地步?
嶽少雄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然後澀聲的說道:“幾位……”
他不出聲則已,一出聲,便被獨孤連城所打斷:“我們不如再任性一回?”
嶽少雄僵立在當場,他的嘴唇還在張著。他的臉色還是如同剛才的那般一樣。
但是,他明白,剛才獨孤連城說的話是對誰說的。
所以,他的腰似乎有些佝僂。似乎不在如剛才那般挺直。
九樓西偏了偏頭,看了看嶽少雄。最後,他才說到:“任性一回?”
獨孤連城想著滿是機關,關卡的通道連連點頭。
九樓西說道:“那就任性一回。”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嶽峰突然開口道:“不知楊前輩是否也要試一試?”
面攤主一愣,他斷然沒有想到,嶽峰會在這個時候對他說話。
所以,面攤主反應了半晌,最後苦笑一聲道:“不了。以後我說不定會來試試,但是,現在我不會的。”
嶽峰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面攤主應該與九樓西和獨孤連城一樣,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哪怕是二十年前,九樓西聲名不顯之時,這面攤主當時已經算的上是一方巨擎。
但是,現在面攤主卻主動的拒絕了自己。這到底是單純的拒絕自己,還是另有打算?
所以,嶽峰帶著不解的問道:“楊前輩為何不去嘗試?”
面攤主面色一冷說道:“我現在覺著活著挺好。”
“活著挺好?”嶽峰更是不解。
面攤主冷笑著說道:“如果你嫌棄活著不好,何不去與九樓西和那獨孤連城一起去試試?”
嶽峰心中一凜,他幾乎不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話是從昔日那無與倫比的楊將軍嘴中說出。
他轉頭看了看並肩而站的九樓西和獨孤連城。
心中居然慢慢的接受了來自於面攤主的話。
此刻,他才確定,那九樓西與獨孤連城到底是怎麽樣的存在。
在自己看來,這一群人中,面攤主雖然不說是功夫第一的存在,可是,那也同樣是立於不敗之地的人物。
現在,自己邀請他去試一試這思過崖通道的關卡與機關,他都不願意參合進九樓西與獨孤連城兩人中的事情,這就說明了一切的問題。
從眾人面前看去,他們距離那最近的一道機關並不太遠。
那道機關是一扇石門。
但是,從面攤主的話語中眾人都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現在,眾人再次看去,他們與那石門的距離卻好似立刻遠了不止十倍的距離。
眾人心中沉重。
但是那道石門更是沉重。
就在這沉重之中。
九樓西突然一聲輕喝。
整個人的氣質徒然發生了變化。
一種高山仰止的厚重,瞬間又變作了一道鋒利的尖刀。
九樓西的刀在腰間。
而他的腰間是一柄通體漆黑的刀。
而刀,有些圓弧,刀尖向上翹起。
刹那,芳華一現。
漆黑的刀, 白熾的光,交織在一起,就化作了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
一刀,就是一片天地。
一刀,就是一種境界。
這一刀,奇快無比。
這一刀,又燦爛叢生。
眾人已經都迷失在這一刀的神韻之中。
那莫汐月,眼眸中是忍不住的愛慕之情。
那莫遙,眼神中是亙古不變的鎮定,但是,他已經完全的忘記了一切,隻記得那一刀的神采。
而何琴琴,她亦是使刀出身,她怎麽會無動於衷?
莫知許算的上鎮定。
因為她身邊的孫老頭與侏儒已經如癡如醉,現在哪怕有人要殺他們二人,他們二人也決然不會還手半分。
但是,只有莫知許清楚,她的手心,後背,她的心中,不論是汗水,還是微顫,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震撼。
莫逍,他又有些虛弱。
雲岫又在扶著他。
他的腰背九樓西的這一刀所折服,所以再度的彎了下去。
而他的人,卻看上去更有了精氣神一般。
這就是九樓西,這就是天下第一刀的風韻。
莫逍癡了。
這一刀來的晚了一些。
自己的父親,終究是在自己面前顯露出了絕代風華的姿態。
而他自己,將來也一定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