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生子就是賣身給大戶人家,終生當奴仆人生下來的孩子,再從小在大戶家長大,天生就是奴籍。
但這種人往往最是忠心,老管家趙普就是老趙家的家生子,因此別人都跟著余小娘走了,隻有他忠心耿耿跟定了身為嫡子的趙希安,哪怕趙希安窮得只剩下底褲了。
趙希安可不管印子李心裡雜七雜八的念頭,最後道:“你這酒樓的酒也太差,更沒有什麽節目,很難火起來啊。”
印子李尷尬地說道:“這酒都是買來的,沒得酒牌,就算私釀也是犯法啊。”
大周朝釀酒販賣都是官許製,沒有官府發放的酒牌,私下裡釀酒自己喝也就算了,敢拿出來發賣那是大罪。
不論是哪個年代,想搶官府的收入,不想活了嗎?
當然也可以購買官府發售的酒曲,自行釀造,但這官營酒曲的價錢貴得嚇死人,算下來未必有直接買酒轉售來得合算。
“就算是買來的,也有好壞,我不信大周朝最好的酒,就是這種鳥樣。”
說到底,還是錢。
趙希安見印子李面露猶豫之色,便隻能加把火了:“你花一錢銀子買來的酒,隻能賣到二錢三錢。多花五倍的銀子,買來的酒就能賣到一兩一壇。自己算算到底哪種合算?”
想要做高端餐飲,酒水有時候遠比菜肴賺的多。
後世,很多酒家推出特價菜,明擺著就是不賺錢,但隻要賣出一瓶酒去,什麽都回來了。
這個時代沒有這種觀念,但是趙希安一點撥,印子李馬上就懂了。
“那好辦,我便找人去汴梁尋關系,定要購得汴梁,不,定要購得樊樓最好的酒水來賣。”印子李又道:“隻是那個什麽節目……”
趙希安一拍腦袋,知道自己又說了過於前衛的詞了,大周朝似乎沒有節目這個詞吧?
“就是找些伶人前來,說書也好,唱曲也罷,搭個台子讓他們唱。不用收客人錢,一切開銷我們酒樓來出。重要的是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以客流量來帶動銷量。”
“明白了,明白了。”印子李這才恍然大悟,喜上眉梢。
雇幾個說書或者唱曲的,根本花不了幾個錢。
關鍵是這算是特色服務了,人都有個貪便宜的心理,哪怕是富豪,白白送給他們的服務,也是感覺賺翻了。
若是汴京城,上檔次些的酒樓甚至會有一等一的歌伎,大家都是合作關系,各取所需。
隻是這濟州府實在不夠繁華,即便是公認第一等的大酒樓“惠豐樓”、“食余堂”也都是老老實實經營,並沒有半分逾矩的念頭。
印子李本就是極為聰明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從一個小小的高利貸,變成如今在濟州府都能說上幾句話的大商人。
趙希安一點撥,他馬上就明白了個中的奧妙。
他看了看趙希安,不由得心中多了幾分佩服。
這小子,不經商可惜了,就這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如果他放棄仕途一心求財,天下還有別的商人活路嗎?
又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是在他未發跡前就認識他了。否則的話,若是被別家截了胡,這家酒樓就算是勉強維持下去,終究也會被擠兌破產的。
想到這裡,印子李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躬身給對方行了個大禮。
“多虧有公子指點,李某前半生簡直是活在夢裡!”
趙希安坦然受了他一禮,這是他應得的。
印子李重新坐下,
躊躇了半天,方才言道:“趙公子,有句話我想同你講。” 戲肉,終於到了。
趙希安不語,隻是目光深邃,緊盯著印子李。
印子李被盯得頗有些不安,想了一會兒,這才吩咐一旁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這些人,哪怕是剛才涉及那麽多商業機密,都能在一旁,很顯然都是他的心腹。
現在這樣,很明顯在印子李眼裡,接下來的話要比方才的更緊要,更須保密。
果然,印子李之後的話,讓趙希安大吃一驚。
“趙公子,可知為何令尊仙去之後,貴府會欠那麽大筆印子錢嗎?”
這也是自從穿越來之後,趙希安最疑惑的一件事了。
在他記憶裡,趙府雖然比起祖上的風光確實落魄了,但很顯然也不至於去到處借貸,這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不過,他雖有猜測,但始終沒有印子李這個當事人來說,更有說服力。
“你且說來聽聽。 ”趙希安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洗耳恭聽。
他並不擔心印子李會誆騙他,兩人如今在一條船上,最低限度在合作的蜜月期,對方沒有必要這麽做。
印子李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都是貴府有了內鬼了,我才有機會撈上這一票。”
“余小娘?”趙希安脫口而出,隨即面色開始陰沉了起來。
印子李翹了個大拇指,讚道:“果然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公子如此聰慧,當真是一語中的!”
第九章:秘聞
趙希安勉強笑了笑,對方已經說得如此透徹,還能是誰?
他父親早已中風不管事了,母親也早逝,整個趙府更沒有什麽同族的長輩坐鎮,隻有余小娘一人操持家務瑣事。
趙家這一脈,向來都是血脈稀薄,趙父這一輩更是獨子,這也是為何在趙母過世之後,盡管鶼鰈情深,趙父依然續了兩房小妾的緣故。
趙父既然故去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同族來替趙希安維持正義,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
“但這指印和印章,卻都是先父的啊。”趙希安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眼睛卻緊盯著印子李。
印子李不慌不忙,嘬了口酒,這才道:“令尊早已中風,臨終前那些日子聽說是成天昏睡,早已不省人事。有余小娘伺候在一旁,沒得旁人製約,想要什麽指印沒有?印章更是隨手拿取,隻要將簽下契約的日子提前,旁人自然看不出絲毫端倪。然而這堂堂的趙府卻換了姓。”
“趙府如今姓了余不成?”趙希安的面色愈發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