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自己身上發生了匪夷所思的穿越事件,但陳南仍舊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根本不相信任何妖魔鬼怪之說。
昨天在值房整理案情的時候,陳南記得縣丞似乎提過一嘴,縣城裡有閑言碎語說孩童被殺是妖怪作祟。
沒想到才過一晚,今天已經滿城風雨。
隨著今晨三個幼童被殺的爆發,現在整個永昌縣都在盛傳妖怪附身泥偶、夜晚顯身殺人的說法。
“已經有五個孩子被害,今晚還指不定輪到誰家呢。”
“這是妖怪作祟啊,唯有借助官府天威,將所有泥偶集中銷毀才能除去妖怪啊!”
“啊,那咱們都去縣衙外跪著,懇求太爺幫咱們除掉妖怪!”
“走走,同去。”
……
不消片刻,縣衙外已經跪滿了百姓,全部都是懇求曾泰這個縣太爺幫他們除妖的。
曾泰急的坐立不安,“涅羽啊,若是人間的事,我自然責無旁貸,可這牽扯到妖魔鬼怪,我豈能管得了?這可怎麽辦啊!”
“曾兄,你先坐下,莫要著急。”這會兒陳南卻是冷靜了下來。
幼童被殺案自從案發就陷入困局,沒有任何線索是明朗的。
但是現如今這所謂的妖怪殺人的說法一出,陳南就知道凶手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外面跪滿了百姓,民意鼎沸,我怎能冷靜的了?”曾泰苦著臉。
永昌縣位在洛州,可謂是在天子腳下。
這等京縣縣令固然前途遠大,但也因為離皇帝太近,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容易被人傳到宮裡去。
此刻外面民意盈天,曾泰處理的稍有不好,就會被朝廷甚至皇帝知道,絕對會影響他的前程。
“曾兄,我不是已經做了安排嗎?咱們現在被百姓堵著,出又出不去,權且在此安心等消息吧。”陳南道。
咻!
虎敬暉從屋頂翻入,陳南急忙起身問道:“虎大哥,如何?”
“泥人張已經辨認過,這些泥塑的確跟前邊的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此人的進步令他都感到震驚。據他所說,這座泥塑水平已經不亞於學徒出師的水準。”虎敬暉淡淡道。
“好!”陳南眼中精光閃過,他笑著謝道:“兄長辛苦了,快進來喝杯茶,現在只差縣丞的消息了。”
曾泰心裡稍稍安定一些,他知道陳南的斷案風格跟恩師很像,都是先有判斷,再行驗證,最終才會確定。
看陳南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了基本的推理判斷,現在正處於驗證的階段。
可他還是靜不下來,在門口踱來踱去,不停張望。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縣丞終於回來了。
曾泰急忙將他迎進來,著急問道:“如何?”
“回太爺,妖怪附身泥偶、夜晚顯身殺人的說法是從昨天開始在縣城中出現的,據說是個遊方的道士說的。”縣丞喘著粗氣道。
據他調查得知,這個道士的觀點有三。
其一,泥人張捏製的泥人泥偶太過精致,容易招來孤魂野鬼、妖魔鬼怪附體。
其二,這些妖精鬼怪會在夜晚顯形,將小孩吞食,但隻吸食其靈魂,將肉體留在泥塑肚子裡。
其三,這些妖物法力高深,只有借助官府惶惶天威才能徹底將其毀滅。
“這個道士現在何處?”陳南問道。
“不見了。自昨日出現過一次,就再沒現身。”縣丞回道。
“這就對了!”陳南冷哼。
曾泰見狀大喜:“涅羽,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陳南不答反問:“曾兄,你可知道士僧侶斂財的手段?”
“不知。”
佛道兩教弟子眾多,就不免出現一些借用兩教之名,行斂財之事的害群之馬。
這些人往往借用天災人禍,傳流言恐嚇之語,然後哄騙無知的百姓拿錢消災。
“郎君的意思是,所謂的妖怪附體、借泥偶殺人,是那個道士故意散播的流言,意圖製造恐慌?”縣丞道。
陳南點頭,但曾泰很快就疑惑道。
“不對呀,如果這道士是為了斂財而散播流言,此刻他應該以得道高人的身份出場,幫百姓驅鬼除妖來騙錢,怎麽會消失不見呢?”
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也是陳南讓縣丞費那大功夫去調查那個道士的原因。
“這個道士憑空出現在永昌縣,散播了妖怪借泥偶殺人的流言,然後卻消失不見了。
如曾兄所言,如果他真是那種騙錢的道士,此刻理應現身收割成果才是,可他為何卻失蹤不見了呢?”
陳南反問一句,眾人都搖頭不解。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道士,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斂財。曾兄,該你出場了!”
永昌縣縣衙外,縣太爺曾泰親自出面向百姓承諾,將集中銷毀泥偶。
隨著告示的貼出,不到半天時間,縣衙後堂的大院裡就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泥塑。
一直到傍晚,前來上交泥偶的百姓才逐漸減少。
鑒於泥偶太多,曾泰下令分配一個庫房出來,專門堆放泥偶,並且將銷毀時間往後延遲兩天。
在這兩天裡,再無幼童被害,百姓都說這是縣衙的天威鎮住了妖怪。
於是那些個別不願意上交泥偶的人也不敢再遲疑,紛紛將珍藏的泥偶上交。
深夜,縣衙庫房。
一道黑影悄悄潛了進來,他飛簷走壁卻悄無聲息,看守庫房的衙役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被他敲昏放倒。
撬開庫房的鎖,黑衣人急忙閃身進去,順手將庫門關上,然後他從身上摸出火折子吹亮。
然而眼前的景象,並不是他想象中堆積如山的泥偶。
在庫房的中央有把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少年人,正略帶冷意的看著他。
黑衣人大驚,轉身就要往外跑,但庫房外忽然亮起無數火把。
知道自己已經被包圍,黑衣人眼中凶光大盛,他轉身飛快朝陳南掠去。
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挾持陳南,然後再殺出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有著絕頂身手的虎敬暉時刻都在陳南身邊隱藏著。
就在他快要飛奔到陳南面前時,虎敬暉從房梁上一躍而下,同時猛地踢出一腳,將黑衣人踢得倒飛出去。
哢嚓!
胸骨斷裂的聲音響起,黑衣人重重砸在地面上,身子弓成蝦狀。
“噗!”
他難以抑製吐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曾泰率領衙役衝了進來,指著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厲聲道:“快將他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