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是軍伍出身。
可是類似於眼前這般情形。
一眾南直隸兵丁,真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哪裡還是什麽戰場。
就是屠宰場,也沒有這般血腥殘忍。
無數屍骸已然看不出本來模樣不說。
殘肢斷臂更是隨處可見。
這也就是清理那些叛軍的屍骸。
若是有自己人也傷成這般模樣的話。
光是拚湊屍骸,就將成為一個大難題。
更別說有些人身處爆炸的中心,已然變成了一團血泥。
想要找回其完整的屍骸,已然如同於一個妄想一般。
所有兵丁一般乾嘔著,一邊清理著這如山一般的屍骸。
到了最後,負責此事的將領發現,若是一句句搬運屍體的話,想要短時間內清理根本無法完成。
思慮再三之後,乾脆命一眾兵丁回城借來馬車等物,開始在四周挖土就地掩埋起來。
就這般不停的挖掘掩埋之下,直到日落時分,眾人才將這裡處理完畢。
一座小小的土山,也憑空出現在了南直隸的北側。
而負責此處的將領擔心日後雨水衝刷。
將這裡所掩埋的屍骸露出。
乾脆就著這現成的車馬。
命人空時從他處調運過來碎石和石塊。
將這土山外圍又增加了一層保護。
方才的土山又變成了一座小小的石山。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看著面前被人力堆砌而成的石山。
眾人重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南直隸的方向行去。
至於在此處修整的虎賁軍。
在休憩了一番之後,得知到長江邊上就有劉養正等人留下的河船。
朱厚照根本就未在此停留,趁著南直隸的一眾朝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率領虎賁軍開始朝著南昌行去。
……
南昌之中。
寧王自是不會這麽快得知到消息。
在舉行完祭旗大會之後,寧王直接率領手下一眾兵武,開始朝著江浙地區攻略。
偌大的南昌城,則是交給了已經去勢的大公子全全打理。
此事若是換在以往,大公子自是欣然向往。
畢竟以往皇帝親征,朝廷都是交給太子來監國。
可是如今萬事伊始,這南昌城中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處理。
將他留在此地,說是鎮守南昌,其實還不若是說不要讓他出去丟人罷了。
大公子對於父王的這般安排,自是心中不滿,可是面上卻也不敢露出分毫不悅的模樣。
忍氣吞聲接下這般命令之後,回到府中的他,就開始大肆打砸起來。
就這般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手下突然前來通傳。
說李士實回來了。
聽聞到這個消息的大公子根本不以為意。
讓手下將其帶到自己這邊過來就是。
沒消片刻的功夫。
李士實帶著疑惑的神情,就出現在了大公子的面前。
看著面前一臉萎靡模樣的大公子,李士實額心中也有些難受。
不管如何,自己的女兒就是嫁給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原本是錦上添花之舉,自己的女兒也能借此飛上枝頭。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趟京師之行,居然讓面前的大公子丟失了男人最為重要的東西。
可憐自己那年紀輕輕的女兒,剛剛結婚就要守活寡不說,更是白白喪失了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女性,可是沒有改嫁的權利,民間或許有之,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將顏面和禮製看得無比之重的家族來說,他那女兒這輩子也就只能這般繼續下去了。
大公子一臉頹廢。
聽到屋中動靜的他。
等待了許久之後,未見來人開口說話。
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的他,目光就朝著一旁望去。
這一看,頓時讓大公子火冒三丈,原本一臉頹廢模樣的他,蹭的一下站立起來,瞪大眼睛朝著李士實望去的同時,怒氣衝衝陳的質問道:
“李大人,你這眼神是何般意思?難道你是在嘲笑我嗎?我告訴你,不要瞧不起我,在父皇的旨意還沒有下來之前,我依舊還是嫡長子!按著祖製依舊還是第一繼承人!”
突然的厲嘯。
讓李士實的神情一滯。
眉頭瞬間皺起的同時,臉上也微微有些慍色。
畢竟就連寧王對待與他,也都是溫言細語,禮遇有加,何曾被眼下這般對待過。
不過這般神情,也只是轉瞬即逝而已,很快冷靜下來的李士實,對著面前的大公子躬身一禮,出言說道:
“大公子勿怪,微臣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看到大公子這般模樣,微臣一時有些心痛而已,要知道當初的大公子,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幫助王爺奔走四方不說,更是可謂我朝的中流砥柱,當年的你……”
“不要再說了!”
李士實的話語還沒有說完。
就被對面的大公子突然出言打斷。
滿面惱怒神色的他,似乎不喜聽到李士實方才所言。
在苦澀的笑了一下之後,對著面前的李士實緩緩說道:
“怎麽, 李大人您這是打算教訓我嗎?連你都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嗎?”
大公子滿面憤怒。
一雙厲目更是緊緊的盯著面前的李士實,看那模樣,就好似要準備噬人一般。
李士實見到大公子這般模樣,忍不住輕輕歎息了一下,接著出言繼續解釋道:
“大公子誤會了,微臣絕對沒有出言教訓的意思,再說大公子人中龍鳳,也非吾等凡夫俗子送教訓得來的。”
李士實話語說完。
看到對面的大公子又要怒吼。
眉頭一皺的他,當即搶先說道:
“大公子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很讓陛下心痛?”
嗯?
大公子聽聞此言。
將要出口的話語突然一滯。
滿面嘲諷看向李士實的同時,出言說道:
“是心痛?還是說丟人?”
“我猜父皇更多的是感覺到丟人吧?照著我的猜測,他現在恨不得我直接死在某處才是最好,這樣一來,他也就不用犯愁了。”
李士實聽聞此言。
眉頭頓時一皺,見到這般情形的他,也顧不上其他,索性就繼續說了下去。
“大公子,你難道就是這般看待陛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