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眾多水手走到漢斯面前的,是那個紅發小子傑克,那個子承父業,在飛渡港口用海船帶領探險者出海的年輕人。
傑克本是個挺英俊的年輕人,隻是長年累月在大海上的奔波,又被無情的海風和殘酷的烈日風吹日曬,使得他曾經白皙的皮膚,吹曬得有些發黑而略顯乾瘦。他的身體很健挺,海船上需要力氣乾活的地方實在太多,冗雜繁瑣的雜活把他的身體從出生後再一次鍛造了一遍。
他雙臂上虯結的肌肉,充滿了力量的美感,盡管穿著寬松的水手服,依舊阻擋不了他堅硬無比的身體。
從遠處看他,就像個蓄勢待發的獵豹,只等他拚命奔跑的瞬間才會展現出精彩迷人的速度與力量。
傑克看著眼前一臉驚喜的漢斯,心情有種說不明的情緒在蔓延。
今天一早,在飛渡港口,漢斯帶著蒂沫兒一行三人離開之前,專門找傑克說了一些話。漢斯和傑克的對話很多,但基本上是漢斯在說傑克在聽,漢斯說的多了,傑克聽的也就多了,聽完之後需要記下的就更多。
對於這一點,傑克很苦惱,不過他自有一套自己處事的方法。
沒辦法,傑克就是個寡言的人,如果沒有必要,他完全提不起興趣像個遊吟詩人一樣,動輒的長篇大論、詩歌助興。
漢斯話說的雖多,但想要表達的並不多,反正傑克是這麽理解的。一共隻有三件事:第一,停止出海。第二,讓還沒有出海的船主停止出海。第三,帶著沒出海的船主來城主府找他。
至於,該如何的點綴語氣和說辭去說服那些船主,那不是傑克該考慮的問題,雖然漢斯的確告訴了自己那些充滿說服力的華麗的語句,可是寡言的傑克一句都沒記住。
能夠順利的帶來這些看起來並不和善的船主,傑克隻用了一句話:“城主府的漢斯少爺命令你們停止出海,並且跟我去城主府見他。”
很顯然,這是個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對於傑克來說,一句話能解決的事情,他絕不願意花費口舌去說第二句第三句,甚至更多的話。對於眾多船主來說也是一樣,這一句話就夠了。
漢斯.傑坦森是個什麽人?一個集“翻滾的猴子”“不受歡迎”“惹他沒好下場”代名詞於一身的難纏的貴族少爺,一個在雷克薩瑞城跺一跺腳就能翻雲覆雨的角色,不是他們這些海船船主能夠得罪的起的。
於是,他們來了。
“來啦?”
漢斯很開心,從他俊美的臉上透露出的放飛的神情就能看出來,他非常開心。
“嗯。”
傑克一如既往的惜話如金,他雖然忌於漢斯的身份,不能不聽他的命令,但漢斯的身份也不能強迫他說那些該死的毫無營養的話。
相對於沉默是金的傑克,那些船主表現的就合理多了。
他們急切的看著眼前的漢斯,無法理解這個往日裡驕橫的少爺,怎麽會想起來召見他們這些,像極了在大海上漂泊的流浪者。
漢斯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沒有在意那些,他不責怪這些人誤解自己,往日裡自己那些不體面的事情,兩世為人的他想起來也覺得有些難堪。
漢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語氣,使自己盡量看起來沒有傳言中的那麽邪惡,他很隨意的朝著眾人揮揮手,友好的笑了笑,“可能大家對我有所誤解,認為我是什麽惡貫滿盈的混帳,無可救藥的二世祖,這些我常常聽人說起,所以並不會在意,
希望大家也不要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漢斯的話剛落,就有膽大的船主冒頭髮問,“那你今天把我們大家找來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有人做出頭鳥先發問,自然就有第二個,一個緊緊靠著傑克的中年船主,很恰當而又無縫對接的接起了剛剛的話,繼續說著:“我們都是有家人需要養活的,別的事情都不會做,只會做船,靠大海養活,你不讓我們出海,家裡人會餓死的。”
中年船主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那些一張張被無情海風吹打的剛毅的臉上,露出了悲憫的神情和莫名的感傷,一股莫名痛楚的氣氛從人群裡散發出來。
漢斯也不好受,這些人都是雷克薩瑞最普通的民眾,身為城主府的一員,讓城裡每一個人都幸福快樂的生活著,是他的責任……
“難道你們就不想聽聽我接下來說的話嗎?就算這些話可以帶給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更好的生活,你們也不願意去聽嗎?”
漢斯充滿吸引力的語言,吸引了這些被生活折磨的直不起腰來的人,他們紛紛看向漢斯,眼裡有了一絲期待。
就連一臉沉默的傑克,也被漢斯充滿誘惑力的語言吸引,他想知道,被漢斯稱作可以給大家更好的生活的依據是什麽?
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漢斯果斷的轉身,從身後那棵歪脖子樹上折斷了一根樹枝。
隨著“啪”的一聲,樹枝被握在漢斯手裡的時候,眾人的心境也隨著那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改變了。
漢斯並沒有說話,他拿著樹枝,在腳下的空地上旁若無人的劃了起來,眾人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的看著漢斯手裡活靈活現的樹枝。
很快,一個類似城牆形狀的圖案出現在地面上。
“你們猜這是什麽?”
漢斯抬起頭問。
“是城牆吧?”
“好像是一扇門。”
“是石頭嗎?”
……
答案很多,但是都被漢斯一一否決了。這並不怪眾人猜錯,實際上是漢斯畫出來的東西太過籠統和抽象。
漢斯拿著樹枝的右手又動了,緊跟著漢斯的手在動的是船主們轉來轉去的眼睛。
此時,漢斯儼然成了一個遠古傳說中的魔法師,他手裡的樹枝就像一個充滿魔力的魔法棒,把船主們引得入迷,他們一個個聚精會神,不出一絲聲響的盯著漢斯手下那個越來越清晰的圖案。
沒一會,漢斯在類似城牆形狀的圖案上畫了兩道長長的豎線,在每條豎線上都各自畫了一個長條。畫到這裡,漢斯又停了。
漢斯再次抬起頭,看向眾人,眾人還是迷惑。
當漢斯在類似城牆的圖案下面,畫了三道波浪形的線的時候,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響。
“是船!先畫的類似城牆的是船身,後來畫的是船帆,最後那三道波浪線是海水,這是一個在大海裡行駛的海船。是我們的海船!”
“嘩~”
人群騷動,看著圖案的眾人聽著這個明白人的話,這才恍然大悟,大家都沒有想到,自己賴以生存的海船,會這樣出現在城主府的土地上。
“不錯,正是海船!”
漢斯點了點頭,解開了謎團。
“那麽你們知道我為什麽會畫海船嗎?”
漢斯繼續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隻有一雙雙疑惑的眼睛。
“因為我要改造你們的海船!”
漢斯嚴肅的說著。
在漢斯四十年的戰爭記憶中,行駛在大海裡的一艘小小的戰船,如果運用得當的話,戰鬥力堪比一個擁有上千名騎士的軍團。
很重要的一點!現在和平年代的紫金帝國之中是沒有戰船的!一艘都沒有!
據漢斯的猜測,這個跟帝國的統治有很大的關系,早在一千多年前,紫金帝國就把無邊無際的搖光大陸統一了,那個年代的人不會造船,等到年代近了之後,造船的人,也絕對沒有往戰船的方向去想,任誰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在一千多年後的今天,看起來一片繁榮的帝國將會發生戰亂。
那些靠近海生活的人,大多數都是和雷克薩瑞城這些船主一樣,造船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滿足探險家欲壑難填的好奇心,或者隻是為了出海捕魚用以充當糧食。
戰船的出現是在帝國戰亂發生的第二年。那一年裡,有先見之明的領主命人建造可以承載騎士,並且能在深海中馳騁的巨大海船,通過這些海船,甚至輕松無比、悄無聲息的佔領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戰船的出現激勵了一批又一批野心勃勃的戰爭領主,到了帝國戰亂的第三年,各式各樣的戰船如雨後春筍般,馳騁在深海之中,戰爭狂人們對戰爭的強烈渴望,使得他們不僅僅把戰爭局限於陸地上,他們毫不猶豫的把戰場轉移到大海上。
從那以後,戰船就成了每一座靠海城市必不可少的戰爭武器。
那些漫天的箭矢,通天的火光,至今都在漢斯的腦海裡無法褪去。
……
現在,漢斯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人都沉迷在歌舞升平的祥和世界之時,建造起搖光大陸上一千多年來的第一艘戰船。
建造戰船!這是漢斯半年計劃的開始!
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應對半年之後,紛亂的戰爭。
建造戰船勢在必行!隻有把戰船建造起來,雷克薩瑞的海域才算有了保障,他才能在以後的戰爭中領先一步的跨過任何敵人的頭頂。
他要建造起來的戰船像個海中的雄獅,一把深海的利劍,猛地刺進膽敢進犯雷克薩瑞的一切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