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
劉禪和趙統都倒吸一口涼氣,最跳的關索也愣在當場。
他們還沒出生的時候,於禁就已經是天下名將,
當年曹操大保健搞得部隊被張繡打爆,只有於禁能約束住手下的部隊,保持建制撤退。
在撤退的途中於禁遇到一些連自己人都搶的青州兵,二話不說就先剁了,可見他執法森嚴。
這群小子從小在軍中聽曹軍大將的故事,盡管張遼、徐晃耀眼威武,但許多認認為於禁最善治軍,可稱得上曹操手下外姓第一將。
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個俘虜,但仔細想想,趙昊手下的文武頂梁柱,好像大多都是俘虜來的。
“於將軍,關索無知,求您先放他一次吧。”劉禪哀求道。
於禁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歎道:“太子出言求情,於禁本來應該給這個面子,
可冠軍侯有言在先,既然來了軍中,所有的訓練操持都由我一人調度。
若是饒了關索,我這張老臉如何服眾,如何訓練這些剛猛的兒郎。”
他用力一揮手,道:“給我用心打!”
二十軍棍!
關索直接被打的屁股開花,他本來還想充硬漢猛士,可棍子落在自己的屁股上,還是疼的他一聲一聲嗷嗷亂叫。
哇,姐夫居然敢打小舅子,沒天理了啊!
哇好疼啊,居然還是真打啊,有沒有搞錯啊。
二十棍打完,關索雖然沒有疼昏過去,但站是絕對站不起來,他的褲子被鮮血浸透,模樣煞是淒厲恐怖。
他嗚嗚的哼哼著,眼角已經有眼淚流出來,劉禪只能給他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站在隊伍裡仍是一動不敢動。
“軍法就是如此,這是第一課,請你們記住。
太子不算,以後各位都要治軍為將,去年我與冠軍侯交手之時,他才是個曲長,
你們只要軍法嚴整,能奮勇殺敵,人人都能建功立業,創下萬載美名。”
於禁毫不掩飾自己被趙昊擊敗之事,倒是讓眾人心中一震。
短短一年的時間,趙昊從一個曲長被火速提拔為冠軍侯,當年的正版冠軍侯也沒有這麽猛的提拔速度,
劉禪倒是不求升官,可也情不自禁的露出欽佩和羨慕,下意識地挺胸抬頭。
站。
還是真的一動不動的站。
須發雪白的於禁像一隻白色的獅子,在他們的隊列周圍來回打轉,監督著他們手腳的動作,
一開始幾個少年還覺得無所謂,可漸漸的,他們發現原來站也是這麽痛苦。
交趾天氣炎熱,蚊蟲橫縱,一隻蚊子落在黃崇鼻尖上,頓時嚇了黃崇一跳,
他從沒見過這麽大的蚊子,趕緊伸手去打,
那大蚊子吸飽了血飛不快,被黃崇一巴掌拍得血肉模糊,
少年哈哈大笑,可突然感覺一陣寒意襲來,只見於禁森冷的目光已經盯上了自己。
他趕緊攤開手,道:“您看,蚊子咬我,好大的蚊子。”
“這裡所有人每天都會被蚊蟲叮咬,這不是理由。
黃崇給我出列!”
“呃。於將軍,事出有因,這就不用懲罰了吧?
難道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反抗的咯?”
趙廣和黃崇關系不錯,趕緊出言求情。
“少將軍說錯了,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不能動,而是軍法一下,便是刀砍在脖子上,也不能動彈。”
“混帳,這天下哪有如此道理!”
趙廣跳腳大罵,可話一出口,才知道事情不對。
果然於禁又招招手,黑鐵塔一般的龐會撲過來,把趙廣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趙廣好歹是趙雲的兒子,下意識地反抗,還真把龐會一巴掌推開。
龐會面露不虞,他向後退了幾步,高喝道:
“背嵬軍!”
一聲令下,剛才還站著一動不動的幾個大頭兵像石像被突然賦予了靈魂,
不用龐會多說,隻憑一句呼喊,背嵬軍已經三人一組分三組朝趙廣撲來。
“別別別,不用這樣啊。”
趙廣本來就沒想把事情鬧大,這一下九個人撲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趙統冷哼一聲,大步上前道:“天下事莫過一個理字,如此對我兄弟,過分了吧!”
劉禪也咬牙道:
“若是刀砍脖子都不能動,那我砍你試試!”
他盛怒之下,還真的抄起一把砍刀,直接朝於禁的脖子砍過去。
劉禪沒學過什麽武功,更別提什麽收發之法,他本以為於禁既然能投降,肯定慫的不行,在這一刀之下必然拚命躲閃,
可沒想到於禁眼中只是閃過一絲落寞,居然還真的閉上眼睛,等到刀鋒降臨。
“這……”
劉禪已經收不住刀,他大叫一聲,眼看就要一刀把於禁砍成兩段,卻聽見當啷一聲,
一雙枯樹枝一般的大手不知道從哪伸出,兩支手指鐵鉗一般正好咬住刀鋒,生生將劉禪這股狂躁的力量化於無形。
“鬧夠了沒有。”
趙昊臉色不好,他料想到這些少年認會耐不住性子鬧事,可萬萬沒想打鬧事的居然是膽小怕事的劉禪。
膽小的人,不一定對自己的屬下不暴虐。
趙昊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托大了。
要不是正好想帶虞翻來見見這些孩子,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冠軍侯!”
眾人見趙昊過來,都是又驚又喜,被打的屁股開花的關索甚至嗷嗷叫著爬起來,興奮地道:“姐夫,你終於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趙昊瞪了他一眼,哼道:
“今天是怎麽回事,傅僉,你年紀最小,不要撒謊,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我說一遍。”
傅僉只有十二歲,面對如此驚變,有點不知所措,可見趙昊眼神犀利,他也隻好硬著頭皮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你們覺得於禁做的不對?”
“當然不對!”劉禪等人雖然見趙昊面色不好,還是齊刷刷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我說過,我的訓練方法跟別人不一樣。
我的部隊,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從長官的命令作戰就行。”
他瞪了一眼關索,關索趕緊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攻打夏口,走的是陸上,這條路艱險非常,還要先打曹魏的防區。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我瘋了,只有大將軍和銀屏對我表示絕對信任。
呵呵,不只是這個,我帶疑兵去攻打上庸的時候,也有好多人認為我瘋了,因為當時夏侯尚只要聚攏部隊一個衝鋒,就能把我殺的大敗而歸。”
“若是我手下的背嵬軍,也像你們一樣,什麽事情都要問個為什麽,而不是絕對的信任我的決策,執行我的戰略,
那今天,我就不可能站在這裡跟你們說這些東西。”
“我就算智計百出,可沒有背嵬軍,也做不成什麽事情。
背嵬軍之所以所向無敵,秘密也很簡單,他們只是完全服從我的命令,相信我不會坑他們,
相信我能帶他們不斷取得勝利。”
“關索,你告訴我,你姐姐都教過你什麽,讓你這樣的狂放無知——
當年在大將軍軍中,連坦之、銀屏都要對軍略言聽計從,
你算什麽東西,一個白身軍士居然敢冒犯上官,
你可知道剛才教訓你的人是什麽人?
他是大漢宿將,交州別駕,太子傅、背嵬軍教習、博士於禁。
他為大漢征戰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
連你姐都對他禮敬有加,是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居然敢冒犯上官!”
“我……我錯了,我錯了!”
關索被趙昊寒霜一般的表情嚇得差點縮成一團爛泥,他趕緊忍痛跪下,給於禁不斷的磕頭道歉,於禁倨傲受了,讓關索心中更是後悔和恐慌。
哎,自己剛才是裝什麽逼啊,居然敢如此胡作非為。
關索的性格本來不是如此,只是因為眾人都在誇耀姐夫之能,讓他心中有點飄飄然,全然忘了出發之前父親和姐姐的叮囑,
到交州之後,需事事聽子玄安排,若有違抗,軍中無父子,仔細你的腦袋——這是臨行前關羽所說。
子玄待人真誠,可是治軍嚴格,你若想學的本事,需吃得苦,站得直,
否則,你也別說是我弟弟了——這是路過襄陽時關銀屏的叮囑。
關索的眼淚嘩嘩流淌,他是真心認識到錯誤了。
“認錯就要挨罰,罰你從今日起,每日給來這裡的士卒打飯、打水,一連三十日,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我願挨罰,我什麽都願意做!”
虞翻朝趙昊微微點頭,表示對趙昊的處理非常滿意。
敲山震虎,趙昊一上來先對自己最跳的小舅子下手,總算給於禁和手下的這些士卒出了口氣。
而且,還淡化了剛才劉禪的一刀。
劉禪身份特殊,不好處理,也隻好先讓小舅子來背個黑鍋,畢竟這些都是漢軍的未來,趙昊總不能按照軍法把他們都砍了。
“趙統、趙廣,你們對抗軍令,也有錯,自己領軍法吧!”
“是……”
趙統趙廣哪還敢強嘴,趕緊表示接受懲罰。
劉禪仍舊傻愣愣的握著那把刀,見趙昊的目光朝自己掃來,他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抓緊把刀藏在了身後。
“太子。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治軍之事,不適合你。”
哀莫大於心死。
劉禪讀這句話的時候還年幼,不是很理解莊子所言是什麽意思。
可現在趙昊看他的表情,卻讓劉禪真切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內涵。
失望,無奈,自責,各種表情一起凝聚在趙昊的臉上。
他揮手讓劉禪去休息,話音間帶著濃濃的疲憊,顯然對劉禪失望至極。
“不,吾……我,孤……孤……”
“休息!”
趙昊厲聲道:“來人,護送太子去驛館暫休,不許再靠近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