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的到來並沒有在夏口掀起太大的風浪。
東吳刺客被趙昊生擒的故事被編成各種版本,傳播到大街小巷。
趙昊神功蓋世,一個回合就拿下了前來行刺的東吳刺客。
趙昊英明神武,早就識破東吳的陰謀,一個回合就拿下了東吳刺客。
趙昊有神明保佑,刀槍不入,一個回合就拿下了東吳刺客。
反正不管什麽版本,趙昊都是看穿一切,神兵天降,一切宵小根本難以近身,就算近身也是自尋死路。
只有當時的親歷者才知道當時那驚天動地的恐怖場面,
那也是趙昊重生以來,離死亡最近的那一刻。
如果不是陸鬱生的出現,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老大,我自己在這就好了。
你要是聞不慣這味道,還是抓緊出去吧?”
丁奉身負重傷,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隨時都有斃命的風險。
趙昊把自己的屋子讓給丁奉養傷,和王熙守著一個火爐,咕嘟咕嘟煮著一堆顏色和氣味一樣詭異的湯藥。
趙昊對這種液體能不能發揮作用深感懷疑,但他也沒有更好的方法,隻好先給丁奉吃了幾片阿司匹林,然後配合王熙一起煎藥。
湯藥難聞的味道把趙昊熏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王熙卻似乎非常享受,一邊煮還一邊給趙昊講述他學醫的經過。
而趙昊眼中的人物圖鑒也恰到好處傳來王熙的任務介紹。
王熙字叔和,高平人,三國時期著名醫學家,在正史上是曹魏和晉代太醫令。
系統人物圖鑒的介紹只有這短短的一句,趙昊呆了半天,差點想把這個破爛圖鑒摳出來扔掉。
這尼瑪,這叫什麽人物介紹?
不過仔細一想,似乎這短短的一句也別有玄機。
如果是魏末晉初的太醫令,那他應該跟寫三國志的陳壽老哥是同事才對。
趙昊忍不住心中的八卦之火,問道:“對了王熙,你認識一個叫張仲景的人嗎?”
萬萬沒想到王熙居然亮眼放光,連連點頭道:“認識認識,怎麽,您也認識我師父?”
“不不不,我只是聽說過這老人家的一點事跡。”
聽說張仲景存在,趙昊這才松了口氣,心中暗道呂鸞真是孤陋寡聞,連張仲景這種神醫都沒有聽過。
“這世間很少有人聽過我師父行醫的故事,老大你居然聽過……難道,又是全知全能的神跟您說的?”
“鬼神之道,縹緲萬千,一般人信就算了,你可不要再信這個。”
趙昊不想讓一代神醫信了玄學,正色道,“張仲景老前輩現在何處?”
王熙神色黯然,道:“我師父不願天下人受苦,便遊遍天下給人看病。
只是這醫道是末道,師父學醫是,家裡人便頗為反對,後來也只收了我這一個徒弟,他老人家的一身醫術,只怕要在我這沒落了。”
“他老人家仙去了?”
“是啊。”王熙長歎一聲,
“當年戰赤壁,曹操需要很多很多的軍醫,我師父年紀大了,還是被他強行抓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說來我也沒認真拜過師,我這一身醫術……也全靠自己摸索。”
他手上捧著重新裝好的《傷寒論》,唏噓不已:
“我師父一直想寫一本治療傷寒的醫書,多多拯救這亂世中的凡人。
可沒想到自己反而先倒在亂世之中,也不知道孫劉的大火和曹賊的屠刀哪個先帶走了他老人家,
或是他老人家那時候已經體弱,最後還是倒在了病疫之中。” “他的書只寫了個開頭,這些年我一直在不斷的完善,
可我越學,越覺得和師父相差甚遠。
隻恨我當年年紀太小,師父也只是教了我讀書識字……
你知道嗎,當年我師父給王粲看病——就是那個有名的王粲——
說王粲若是不肯好好吃藥,二十年後一定會死於一場瘟疫,
果不其然,王粲果然在一場瘟疫中喪生!”
趙昊前面聽得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可聽了張仲景給王粲看病的故事,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
能預言二十年後死於大瘟疫……
話說這已經不是醫學的范圍了啊,這是通靈學的范疇。
王熙這個師父,不會跟老子我是同行吧?
好像我師兄以前給某天后看病的時候也這麽搞過。
他見王熙一副如霜打茄子一樣的模樣,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
“別特麽灰心,你才多大年紀。
所謂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你那個老師不管生平如何,你有沒有拜師,起碼已經把你領上了醫學這條路,還願意一直耗費心力走下去,那他就是個好老師,等你以後混大了,不妨寫個回憶錄,好好訴說一下你老師的豐功偉績,讓世人也知道你老師的名號。”
王熙小雞啄米一般的瘋狂點頭,道:“老大,別看你平時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沒想到原來你這麽淵博。
嗯,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
哎呀,您這話真是讓我茅塞頓開,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努力,成為一代神醫,讓我師傅張仲景的名號響徹四方。”
唔,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這話是誰說的來著?
趙昊記得這是一篇初中課文,可想了許久,也記不得這課文的全貌。
他本就不是什麽博學多才的人,穿越以來又似乎把前世的東西忘掉了一大半,他突然覺得應該抓緊做些事情。
身為一個穿越黨,居然沒有留下什麽超越時代的詩詞歌賦來裝X,實在是太不合格了。
歷史人文這種學科,本來就是很有個人主觀色彩的,一個有文化的人,哪怕昏庸如宋徽宗趙佶,一旦有了文化加成,也會有在歷史上熠熠生輝。
李廣就是因為司馬遷吹得好,在一群吃瓜群眾的眼裡隱隱能跟韓白衛霍有來有回。
沒人吹老子不要緊,老子可以自己吹自己啊。
於是他隨便弄來點竹簡,沉思片刻——
然後他就石化了。
完了完了,當年學的東西已經全都還給老師了,提起筆來,初中時候學的詩詞歌賦都忘得精光,只剩下剛剛學騙術的時候,他王師兄給他的諄諄教導。
人之情多矯,世之俗多偽,豈可信乎?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恥其匿怨而友人也。
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敗事委其過,且聖人弗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
“師兄,這是什麽東西啊?”當年的趙昊萌萌地問。
“別說話,用心記,這是古代聖人的微言大義,你師兄就是靠這部神書把天后騙上床的。”
“……”
“怎麽不信嗎?你師兄從不騙人!再不信師兄殺了你哦。”
當年年少無知的趙昊就是被師兄強按著頭背了一大堆這種東西,時間久了,這一大堆文字記得比自己的身份證號都清楚,更成了趙昊的行事準則。
趙昊歪著頭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給這個世界留下這種寶貴的文化財產,可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像是有什麽特異功能一樣,居然筆走龍蛇,在一部竹簡上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大堆。
王熙在他身邊伸著頭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不禁讀得兩眼冒光,嘖嘖稱奇,道:“老大,你寫的這是什麽東西啊?”
“唔,我要寫一部奇書,叫《羅織經》。”
“還有自己說自己寫的是奇書的?”
“六老師就是這麽說的啊,有什麽問題嗎?”
趙昊隨手把竹簡一卷,本來想投進火中,可他想起師兄臨走前那音容笑貌,突然有些不舍。
“對了,反正寫都寫了,不如寄給孫魯班那個小娘發揮一下作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