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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1》第 14 章 美人逃婚
  而在敵人瘋狂連番打擊下,白色恐怖彌漫邊城,六月,縣城上空飛來幾架日本軍用飛機,飛轉幾圈後,在小河沿中心十字街橋東頭扔下炸彈,炸死老田家、老苗家和老金家三家人,把劉懷仁家的鄰居的毛驢也炸死了,彈坑裡布滿了大腿、胳膊和人的耳朵,十字街的居民哭的哭喊得喊,縣城人心惶惶,有錢的人到縣城外農村親屬家去躲飛機,劉懷仁家和多數人在早飯後便到北山上去躲飛機,接連躲了近四月。

  十月,日本侵略軍連同偽軍大舉從安樂、本溪、營盤、南雜木、山城鎮、吉林等鐵路沿線出發,開始對以通化、桓仁為主要目標的東邊道討伐,十月十六日深夜,日本關東軍的鯰江大隊相當於一個營的兵力,首先從桓仁西路進犯並佔據了桓仁縣城。

  學校裡,紅蓮的抗日宣傳活動也暫時擱淺、雜志停刊。抗日救國會的同學四處分散隱避。投親的投親,躲避的靠友。劉懷仁和李先生商議,為了防備敵人瘋狂報復,救國會同仁暫時分散隱蔽,先把家人送到鄉下,相山大哥則去磐石找南滿省委的傅天飛同學。

  烏雲翻滾,天要下雨,省城奉天高坎鎮,紅蓮家的三叔,是個十分膽小怕事的人。這天晚上,聽後院的申老太婆外甥逃回來後,說起日本人轟炸桓仁縣城,紅蓮也在逃命,可能躲避在北山嶺,三叔嚇得不輕,一怕紅蓮在外再弄出啥事來,二怕連累了他們對不起大哥,也害怕影響自己家做生意,唉聲歎氣地在堂屋裡走來走去。

  三娘說:“我有個主意”,

  “什麽?別賣關子了!”

  三娘說:“皇姑屯偽警察署魏大老婆病死半年多了,四處托媒找人續弦,何不好好宰他一炮!”

  三叔說:“你老娘們淨胡扯,魏大快能當彩蓮爹了!”

  三嬸嘴一撇,“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姑娘不嫁出去遲早是禍害”三叔在地下渡了一圈又一圈,一拍長臉說:“你去問問能出多少彩禮!”

  三嬸急忙找申老太太托媒魏大講價錢。達到滿意後,又急忙找人去劉懷仁家找劉懷仁母親送了一份大禮,叫老太太瞞著把紅蓮騙回省城。

  老太太當天即派夥計去蓮藻鎮,慌稱三叔得病,快不行了。騙紅蓮回奉天。

  劉懷仁和紅蓮隻得靠鴻雁傳書,寫起了兩地書來了。

  劉懷仁害怕聽到關於紅蓮進城嫁人的議論。那天在蓮花泡子柳林中,劉懷仁正教紅蓮使槍,城裡捎信的人來找,在柳樹前依依不舍分手時,見紅蓮的眼睛裡含滿淚花,使他的心裡充滿了柔情。

  在分開的這段時間,格外思念她,想起她,便失魂落魄,白天忙著還可以,到了晚上更加思念她,曾衝動想進城找她,想盡一切努力去到她的身邊,實實在在地擁有她,他就像許多這種年齡血脈旺盛的青年,情欲沸騰的同時也沸騰著做男人的豪情,豪情之下是白馬王子的情節,面對美麗女孩的眼淚,會湧起保護和拯救她的衝動。

  而申姨媽的突然來臨帶來的口信兒,促使他下了決心。

  晚上,還沒吃飯,就聽咚!咚!咚!敲門聲。

  常大奶奶忙喊廚房裡的梅子,“去大門問問是誰?這麽晚了可有急事。”

  梅子說“是城裡的大姨來了。”

  常大奶奶說:“快請進來。”

  劉懷仁坐在桌前聽母親和老太太悄悄說:“是紅蓮”,

  劉懷仁一聽忽得站起,桌子震了一下,差點把碗碟掀下去。

  母親說:“你別著急,

先喝口水接著說”。  申老太說:“紅蓮不是回去了嗎,原來是她叔收了人家的彩禮,逼著她嫁給一個40多歲的偽警察做二房,紅蓮不同意,與她叔擰上了,死活不從,說:“再要逼我嫁給魏大就死給你們看!”

  “現在,她已被她叔鎖在倉房裡,愣是不吃不喝。六月初八,還有一天就要被花轎抬走了”

  “這個紙條是紅蓮將銀手鐲子遞給送飯的丫頭,換得,哄了丫頭叫捎給你們信。”

  這不,我連夜趕來了。快給劉懷仁看紙條吧?

  劉懷仁母親是識幾個字的,伸過手去接紙條,劉懷仁一步跨過去,“母親,來,我看看!”

  情急之中他也顧不了孝順之禮了。

  “母親,我們快想辦法救救紅蓮”!

  劉懷仁的母親說:“紅蓮那姑娘我可是看著長大的,那可是個又文靜又懂事的好姑娘,只可惜命不好,父母早早都被她剋死了。”

  申老太太說:“我不怕,就接來暫且做我的乾女兒吧。過幾年就嫁給我侄子。”

  劉懷仁母親心裡早就看中了紅蓮,也懂得兒子的心思,只是迷信,也不敢將唯一兒子的婚姻大事賭上去。何況還有梅子過十五就要為他們圓房呢。

  劉懷仁呢?心急如焚,顧不了許多。說:“紅蓮叔嬸不就是圖彩禮嗎。我們讓他們送親禮儀照樣辦,其他由我安排”!

  當即撕下衣袖在白色衣袖上畫了一朵蓮花,蓮花葉上一隻蜻蜓展翅而飛。寫上幾個字:“長輩之命難違,婚姻之事照辦。”並吩咐母親拿出兩張銀票一並交與老太太,說:“您連夜回城去一趟紅蓮叔叔家,把這個交給紅蓮叔叔家的丫頭。”

  回城後,老太太裝作去紅蓮叔叔家串門,寒暄後,臨走時,叫著說:“那個小丫頭長得白白淨淨的,叫啥名呀?”

  嬸嬸說:“滿桌子”。

  “滿桌子快過來,過來,扶我下台階呀”。然後,偷偷將半截衣袖塞進了丫頭滿桌子的袖口裡。

  六月初八,紅蓮出嫁的日子到了。

  寅時,天空剛露微亮,叔叔便指使嬸嬸去看看紅蓮,嬸嬸倒著小腳就去了柴房。

  見紅蓮靜靜地坐著發呆,便喊丫頭滿桌子過來梳洗穿戴。

  一大早,魏大興高采烈地騎著高頭大馬,吹吹打打地從太清宮城門那邊過來了,紅蓮默默上了轎,懷著不同的心情開始了,這不尋常的一天。

  卯時,花轎才拐過大門外胡同口,一夥乞丐衝上來攔住轎子,為首的衝過來,包著頭,只露出眼睛,擋住高頭大馬。

  魏大以為是他的以前的一些“眼線”乞丐來討彩,就“籲”地一聲勒住馬,吩咐後面轎子停下來。

  可是,看見幾位並不都認識,就吩咐同仁、夥計們打跑驅散這幫乞丐,混亂中,他並沒發現,拐彎處一輛大馬車悄悄地停在那兒,花轎的新娘子趁亂換了一個人,真正的新娘子已鑽出轎門上了一輛馬車。

  魏大,在大喜的日子裡,不願和這幫要飯的費時糾纏,害怕耽誤了自己的好時辰,就胡亂地吩咐手下人發些票子打發了他們,乞丐們遠遠地跟在看熱鬧的人群裡。

  魏大的迎親隊伍進了大院後,前來赴宴的日本指導官金子四十記等人笑嘻嘻地迎上前來,“麽西!新娘子花轎的瞧瞧。”

  還沒等新娘下轎,那幫乞丐衝進來,為首的“啪!啪!”,一槍打死了那個日本人。

  正在大夥驚慌發愣的當口,那個人大喊:“我是東邊道山上山的高大勇!聽說沒?今兒個爺幾個下山了,俺是看中了老魏的手槍,我們隻殺日本人,凡是配槍的,快快放下武器!”

  “不繳槍就讓腦袋瓜子穿眼!”

  魏大和幾個偽警察嚇得趴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

  高大勇又一槍將大紅燈籠打下,魏大嚇得急忙把槍扔出來。其他警察也把槍扔出去。那幫人繳獲了手槍六七把,馬匹五六匹,騎上馬,騰地一股煙霧,跑遠了。

  從此,假新娘的傳奇傳遍內外。

  原來,是劉懷仁托師兄找了東邊道“山上山”土匪隊的朋友高大勇幫忙,高大勇綽號叫“高大馬票”在東部一帶山區很有號,東邊外的警察都知道,一提起高大勇,全警察署的人頭皮都直發麻,他們知道,都是些耍槍玩命的,馬上騎射可以說是百步穿楊。

  “我們十個二十個也不抵他們一個呀”魏大對偽警同仁說。

  而高大勇一聽劉懷仁說,能有機會弄著好手槍,二話沒說也答應幫這個忙。

  這邊,劉懷仁讓高大勇手下騎馬的人帶了一段路,跑馬到木奇鎮時趕上載著彩蓮的大車,半夜時還下起了雨,等東邊的山頭亮出樺樹白時,趕的大車也快到南雜木了。

  後來,聽說劉懷仁唆使紅蓮出轎逃走了。三嬸痛罵了三叔好幾天,想起來就嘟囔,三叔隻好將彩禮錢交還她,說,你不是喜歡金牙嗎,你去鑲吧。

  三嬸一氣之下去鑲了兩顆大金牙,這才消停一段不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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