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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1》第3章 蓮藻村書香之家
  蓮花泡子西沿,厚厚的草地,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到田野,映襯著莊稼的翠綠,可見遠處村莊上琉璃瓦頂在樹木中若隱若現,一片紅瓦房,門戶大院上黑色油漆大門上貼著大紅的對聯在上面點綴著,在綠叢中若隱若現。

  而坐落在蓮花泡邊沿的,據說是常家大院舊址,現在卻只剩下一些爬在斷牆上匍匐的植物和不結果的老藤架。常家大院如何破敗的,也隻有在當地縣志上的記載中才能找到一點蹤跡。但是關於常家大院老四馬隊抗日打鬼子的故事至今還流傳在民間,成為當地的一段佳話。

  展開塵封已久泛黃的老相片,就會穿越時間閱讀這位男人的人生之路。

  照片背景下,常家大院就離蓮花泡子不到十幾米遠,蓮沼書院後身的一個大戶人家四合院。棕色的大門泛著光。門楣上是名人的手跡,“蓮藻書香之家”。

  當時,劉家祖父家,有土地50余天,那時一天合九市畝。三十多間房屋,十幾匹牲口,是當地的一個做煙袋杆生意的大戶人家。

  照片雖然有些黃舊,但也能看清:父母坐在前排,後面一排站立的是三個哥和一個妹妹,在父母座位中間前站著梳著小分頭,穿著漿洗了衣領的白襯衣,黑馬褂褲子,一對不算大但很有神,臉龐清秀,雖然身材不高,但到底有一番小大人的做派,就是劉家的小老四。

  四少從小寡言少語,喜歡獨自玩耍散步,雖然秉性傲慢,脾氣暴點,但富有正義感。

  在漫長的金光燦爛的下午,四少常在蓮花泡邊的柳林裡牽著馬散步,把韁繩綁在柳樹上,便迅速脫下衣褲,撲通一頭扎進蓮花泡裡盡情地玩耍。

  往事的回憶是多麽的美好啊!四少貪玩,可打從小起,周邊人都F他“這孩子頭髮密,心眼多,人小鬼大,小眉頭皺著,就愛琢磨事。”

  夏季,他常常在大柳樹下,纏著繡花布枕頭的訥訥,破悶兒講古,四少迷瞪著眼,聽得津津有味。

  四少的母親常劉氏是位滿族正藍旗人,雖然個子不高,但有一雙大腳板,穿淡色旗袍、深藍馬褂,黑繡花撒腿褲,風霜使他的一頭秀發過早地灰白相間,有了點點斑白,但整齊團頭梳,盤著旗鬏,戴著花鬏,耳鉗,手鐲,別著嘎達針,腰間總是掛著繡著荷花的布手絹。

  人們說,母親的性格影響孩子的心智。真不假,常大奶奶的性格很要強又強,強的能把彎頭掰直了,是個一根筋的人,又很實際,可是心眼挺好使,蠻善良。隻是太有主見,她的性格影響了四少的婚姻。在四少幼小的眼裡,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倒訥訥的,更多的是對訥訥本能的依賴。

  有一次常大奶奶講了祖父的故事,劉懷仁感到心裡刺痛,使他稚嫩的心靈有一種恍然震顫的感覺,直到他聽得眼裡噙滿了淚水,讓懵懂無知的他變得懂事多了。

  常大奶奶講:“兒呀,訥訥應該把你爺爺的事說給你聽聽。劉先祖啊,就娘倆,靠種薄地和挖草藥過活,生活過得挺緊巴,可是別看日子過的艱難,人家那兒子很懂事,對他媽孝順的沒法,夏天怕媽曬著,冬天怕媽凍著,真是吃螞蚱也忘不了給媽留個大腿。

  有一年天旱,日頭毒啊,把柞樹葉子都烤糊了,老也不下雨,天旱人就容易得病,劉先祖的媽得了一場大病,成天頭昏眼花,上火尿也撒不出來了,渾身腫的像琉璃燈似得,那劉先祖東討方子西買藥,怎麽治也不見強,把嗓子都急啞了。老媽有病兒心疼呀,

劉先祖九天九夜也沒睡好覺,可怎麽也想不出個好法子,一天夜裡,他似睡未睡,迷迷糊糊倚在窗台上,聽著有人叫他,劉先、劉先醒醒。一連叫了三遍,劉先睜開眼一看,嗬!靠炕沿邊站著個大姑娘,估摸有十八九歲,哎呀,那姑娘長得可俊呢,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小臉蛋兒紅撲撲的,小身板兒細溜溜的。劉先驚呆了,愣了一氣,才轉過神來。開口問道,這位小妹是哪的人,姓甚名誰,這深更半夜的到俺這兒有什麽事啊?那姑娘說我是五女山頂的,名叫蓮子,聽說你媽有病了,今兒個專門來看看。劉先說:哎!我媽病了九天了,怎麽治也不見強,劉先說完話眼淚就止不住了,蓮子姑娘說:你別哭了,我有個藥方子專治你媽那病,可就是采這草藥很不易啊,劉先說隻要能救了老媽的命,上天下海我豁出去死也把藥采來。蓮子姑娘一聽說那好,接著走出小屋,她告訴劉先北邊大山頂子上有個山頭,在中間那個山頭上有個水池子,那池子邊上長著蘆葦裡邊有蓮花,你到那後挑那棵最高的蓮花,踩下三片蓮葉和三段蓮梗,再挖那最高的葦子三節葦子根,回來後用三瓢清水煎成三小碗,再分成三次給你媽喝,媽那病管保去根,說完一H眼的功夫,蓮姑娘就沒影了。  那劉先祖聽了蓮子姑娘的話後,就連夜給老媽做了足夠三天的吃喝,又給自己做了足夠三天的乾糧。天剛放亮,他就告別了老媽采藥去了,那劉先祖走啊走,恨不得長一雙翅膀,一下子飛山上采回來。他翻過了九道山坡,爬過了九座山崗,趟過了九道山澗。渴了就喝幾口泉水,餓了就啃幾口乾糧,刺棵子把衣裳全刮破了,兩個腳掌也磨出了血泡,足足走了三天三夜,才爬上了高山頂上。他到了山頂四處一撒目,嗬,可真有一個見方的大水泡子,那水可真清啊,能照出人影來,那葦子也湛清,齊刷刷地像八月的秸杆,那蓮葉大得像小簸箕,蓮花可真鮮豔啊。劉先這下可樂壞了,也顧不上喘口氣忙按著蓮兒告訴的找到那棵最高最青的葦子挖出了三段根子,又找到那棵蓮花,踩下了蓮葉和蓮梗,劉先回家後,趕緊把藥煎好,分三頓給老媽喝下,說來也真靈,還不到三天功夫,老媽得病全好了,你說蓮姑娘配的藥方子怎就那麽靈呢。原來人家是得道的蓮花仙子呀,要問那仙子怎麽想起給先祖媽扎古病呢,那是因為劉先的一片孝心感動了蓮花姑娘,她才來替他解難消災的。老媽病好了,樂蒙了劉先祖,急著要找蓮兒報恩,可是上哪去找呢,就這麽的劉先祖又爬過九道山坡,翻過九道山崗,趟過九道山澗,來到那道山,他找啊,找啊,哪裡也沒有蓮花姑娘的影子,後來他又回到高山頂上,偏巧對過刮來一陣風,隨風飄來一片蓮葉,劉先祖撿來一看,見上面有幾行字,上寫:我乃五女山頂蓮花女,為救母命舍神衣,赤身露出怕見面,從今藏在雲霧裡。這時,劉先祖才明白原來是蓮花仙子,用仙衣,救了母命。

  再說那蓮花仙子舍了仙衣,回到五女山頂的天池,怕再叫世間凡人看見,惹出是非來,一到夏季她就施其神術聚來雲霧遮住自己,所以至今五女山上總是雲霧縈繞。後來劉先祖不忘蓮花仙女的恩情,就在自家的菜園子挖了一座水塘,每天挖啊,終於修好了,劉先祖用葦根引來水塘來養護,後來這裡的葦塘蔓延流長,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這樣,四季不乾沽的池水與蓮花泡連成十裡多,於是十裡香蓮花泡就代代傳下來了。

  常大奶奶繪聲繪色講述的劉先祖的故事在四少幼小的心靈裡留下善良的根基。

  天地輪回。後來,有一個夏天,小鎮又鬧了旱災,年紀最大的老人都記不得以往有過這麽大的災害。

  天總不下雨,玉米秸、高粱稈全給曬得焦黃枯乾,地裡幾乎沒有什麽值得一收。直到胡亂收了點玉米後,天才掉點雨,接著又來了一場冰雹,把逃過旱災的一點莊稼統統毀掉。風暴剛過,像鳥兒的蝗蟲又來侵蝕,據說它們的叫聲跟人的喊聲一樣大,誰想轟走它,它們就朝人啄。那一年地裡沒有什麽收成,因為樣樣消耗殆盡,小鎮的人們民不聊生,得瘟疫的、餓死的很多,何況來逃難的外地人,狀況就更慘了。吃的雖然大城鎮有,可誰也買不起。

  知縣章樾命書啟關月山寫出布告,張貼在縣衙門前的龍興門,意思是號召鄉紳、民眾有力出力、有錢出錢,賑災救民。

  四少聽同學說城東門貼布告,好奇地一溜煙跑去看。回家告訴了訥訥。訥訥說“麻溜的,喊你阿瑪也到縣衙看看張貼的告示。”

  劉父也去看了布告後,半天回到家。

  這天晚上,躺在炕上的四少聽見訥訥對阿瑪說:“你說神不神,天大旱,地裡都乾透了,大夥都來這南關蓮花泡挑水澆地,可是還不見泡子的水少,真是神奇了。”

  訥訥對阿瑪說:“人都說,南關咱這嘎達是太極八卦城陰陽魚的眼睛之處,還真準,這汪神水怎麽能乾呢。”

  阿瑪歎氣:“可是莊稼都枯幹了,眼看天也涼了,地裡嚴重歉收,當地人都吃不飽,有的老人孩子快挺不住了,可憐那些逃荒來的流民更是肚裡沒食,身上無衣,天又冷呵呵的,就更難過了”

  訥訥說:“咱家那個缸裡還有些存糧,何不也學學戲文裡大戶人家做善事,為災民賑災施粥,解決眼下的饑荒”。

  四少一聽,從床上一躍而起,興奮地嚷道:“施粥施粥!我也要去!”

  第二天清早,瓷青的天裡剛亮魚肚白。

  阿瑪和訥訥招呼一家人早早起來,升火的升火,砌灶的、和泥的,忙個不停。然後四少又和大哥、二哥、三哥、小妹上街上逢人便招呼:“劉家大院熬熱呼粥啊,快去哦!人人有份哦。”

  那場面真挺壯觀,源源不斷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來,不到午時,來喝粥的災民就排起了長隊。

  此事驚動了府衙門,知縣章樾帶著書啟關月山和隨從也來了。父親見章知縣和他的書啟關月山來了,忙殷勤地迎上去,“知縣大人,在下小民是遵從你的告示意思,效小民的微薄之力。”

  章知縣上來,用杓子攪了攪熱氣騰騰的粥,粥裡還漂浮著幾片類似菜葉的玩藝。然後問道:“還加了調料,蓮子和荷葉?”

  阿瑪說:“天旱人燥,疫病多有流行,我們漢人與旗人一樣都崇尚中醫學。再則說,民間都知這荷藕渾身都是寶,惟有荷葉消暑熱啊!尤其是荷葉,作為藥食兩用的美味佳肴,是酷暑裡的消暑利器呢!我琢磨著荷葉性涼,有清心涼血,祛署祛濕的作用,我叫女眷在家將鮮荷葉洗淨,我內裡一摸荷葉正面存有一層薄薄的絨毛,就先用開水稍微焯燙一下,去除沒法洗淨的雜質,然後才將焯燙過的荷葉碎塊放入鍋中,加水煮5、6分鍾,倒入提前浸泡好的米、采來的蓮子、野枸杞,就上大鍋用中火煮半小時左右,又在粥上面放一大片荷葉,像鍋蓋一樣蓋在上面,一聞味道清香爽口,又有絲絲甜味,”說著叫劉懷仁母親端給章知縣嘗嘗。

  “啊!好喝,清香微甜甘之若貽啊!”

  幾天不思茶飯的章知縣也把這碗粥喝了下去,頓時心情大悅,即興吟詠道來:“雅居荷旁傍祥風,江城如畫人善擎,草逢長夏天無情,花開花落怡情頌”。吟完又命書啟關月山:“快拿紙筆來!”隨後,在劉家大門前揮筆直書一匾:“蓮沼書香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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