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捏臉、捏表情這麽不行，那就直接裝面癱好了——等會兒我去給你改一下數據，讓你能合情合理的面癱，一直保持住，也算是個法子。”

　她很快給程誠制定了發展路線。

　……很明了，之前的答案中為什麽會有個面癱了。

　“好。”

　程誠目送她扯了一道裂縫，迅速離去。

　時間的齒輪又一次恢復了轉動，毫無波瀾的起止，似乎沒有絲毫連帶作用，再次開始之後，之前的停滯沒能留下絲毫負面影響。

　機器的哢嚓聲越發明顯，小女孩沒有再試圖言語激怒他。

　不過這無關緊要，畢竟程誠自己必須得和她正面衝突了，由誰來挑起爭端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你?”

　程誠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反應比較符合身份，於是想來想去，最後乾脆放棄思考，使用了這個沒什麽技術含量的挑釁。

　——希望小女孩比較給力，能聽得出強烈的、想要嘲諷她的意思，然後兩個人成功對上。

　“是我，有什麽問題嗎?”

　女孩古怪的咳嗽了兩聲:“還以為要多審些功夫呢，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自投羅網了，怕不是還不知道聯合國的新條例吧。”

　“拒不回答拷問的，一旦確定是主觀行為的拒絕審問，就要被投入牢中——您現在肯定是得進去待不少時間了。您準備好了嗎?”

　……這就尷尬了。

　不曉得監獄裡的牢飯怎麽樣。

　“不過說起來，從這裡過去可倒省事兒，這床鋪可是直通向特殊監獄的、絕對不會再有別的通道能夠出來了，新出的法案要求，坐牢時間必不低於生命長度的五分之一——您的種族，壽命可是沒有極限的呐。”

　這意思，難道說……

　“那正好，判您一個九十年最高年限的刑期，在我們能夠對付您之前，就勞駕您先擱裡邊待著了！”

　身體放空，程誠的視線很快陷入黑暗，機器的吵鬧聲音遠去，顯然，按照那女孩的說法，這是直通特殊監獄的通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個看起來像是實驗室的地方，會有這種直通監獄的通道，但是這都進去了，自然還是先保持沉默，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出去再說。

　至於說半路逃跑，這個程誠還是挺想跑的，但是觸感告訴他旁邊全都是金屬製品，這顯然不是一棵樹能夠對付的，雖然說按照他的“武力值”，應該可以突破，但是強行突破之後呢?

　去外界，更大的區域，找更多的主角，聽起來選擇很多，然而那也得找得到才行啊！

　程誠完全不覺得自己自帶什麽蠱惑人心的天賦，他隻覺得自己是個非酋，運氣肯定不會一直好，一直差才是正常情況，看看這開局之後加速一開、直接秒進監獄，還能有比這更倒霉的嗎?

　船到橋頭自然直，程誠一直堅信著。

　通道即將到盡頭了，黑暗迎來終結，程誠坐倒在了地上，昏黃的燈光之中，面前的鐵欄杆上冷厲的線條似乎都顯得柔和了很多。

　地面是水泥地，很平整，沒有凸起——這意味著拿著鐵鍬也很難通過挖洞逃出生天。

　鐵欄杆看起來也很結實，不用捏兩把，程誠都能感覺出來這是實心、而非空心管子，想要錘開這個欄杆，恐怕也是個不那麽簡單的活計。

　輕輕的哢嚓一聲，大概代表來時的通道完全閉合了，去了一個其實沒什麽希望的來路，就可以好好思考去路在何方了。

　程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頭髮，開始往旁邊觀察。

　過去的程誠絕對是個良好市民，所以說他是完全沒有見過監獄的，電視上看的不算，真實的監獄這還是第一次見識。

　他自己目前所在的這一格，不知道為什麽，是被單獨隔離了出來，而除去他這一格和旁邊的格子們相距甚遠的之外，其他格子的大小都很一致，格子之間的距離也很一致，甚至就連格子們裡面的人體型都很類似。

　都是那種瘦不拉幾、看起來是猝死邊緣的熬夜患者，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跟之前骨頭架子一副的白骨夫人竟有些異曲同工的意思。

　而他自己所在的這一格，相當於是一個半格子的大小，距離左右兩邊的牢房都很遙遠，和兩邊的獄友，都沒有什麽說得上話的機會——不過總還是有善於社交、或者說自來熟的人的。

　對面胡子拉碴，穿著黑白條囚服的老哥看了看他，然後默默轉過了身。

　不是，這什麽意思?

　程誠還沒來得及好奇，就聽到了來自左邊的砰砰聲。

　這是皮肉和牆壁相撞的聲音，這聲音說明金屬欄杆確實是實心的，畢竟實心的才難以發出聲音，舍棄了更容易作為門鈴的鐵欄杆，幾乎就說明了鐵欄杆的實心。

　“喂，新來的！”

　左邊的聲音非常小，如果不是這個微弱的砰砰聲在一片呼吸之中顯得很突出，恐怕程誠根本聽不到這句模糊的試探。

　“有什麽事兒嗎?”

　程誠試圖把聲音壓到和他一樣低，但顯然失敗了，對面的老哥臉上寫滿了恨鐵不成鋼。

　“問你個事兒，你是從那上面被投下來的嗎?”

　留著長胡子，在這群人之中頗有特色的老頭惶誠惶恐地用左手向上指了指。

　程誠點了點頭——這個形容有點抽象，不過總的來說，他確實是從上面被投下來的。

　“你見過女皇大人……不，從上面投下來的話，必然是見過女皇大人了，就是見了多久的問題，但是這和我們可沒什麽關系。”他哼哼著拍了拍自己的囚服，“新條例下來了沒有?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新條例?

　這倒是正好聯系上之前那小女孩說的話。

　但這和這位老大爺又能扯上什麽關系?

　程誠摸不準其中的原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認真回答才比較合適。

　“說實話，我不太清楚，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被扔下來的——觸犯了新條例，可是也沒跟我說是觸犯了哪條，就讓我做一輩子的牢，實在是鬧不清是要幹什麽。”

　“這倒是。”老大爺晃了晃腦袋，沒對這個說法反對。

　甚至看他的表情，他還對這件事情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