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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06章 請不要任性了
  “喲,”西澤拉開最深處角落裡的一道鐵柵,對睡夢中因為受凍而瑟瑟發抖得像隻刺蝟的男人在心底開口說,“好久不見。”

  “對不起,”西澤舉起火把,站在莎爾身旁對著附近的牢籠裡打量了一番,臉上漸漸流露出黯淡的情緒,“我應該早點出手的,但凝結魔力太需要時間了。”

  “沒,我其實沒事......”莎爾回頭,看著滿地的殘骸,還有一些幸存著躲在牢房角落裡哆嗦,就連呼吸都不敢過於大聲的犯人,“哥哥你這次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我會和那些人解釋的,”西澤並沒有展示出過多的在意,就好像剛剛燒死的不是人,而是一堆乾柴而已,“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等,等一下啊西澤?!”言氏呆呆地看著遍地黑灰般的屍體,回過神來以後他立刻快步走上前來對西澤叫道,“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這不就是濫殺嗎?!魔法師碾壓凡人的戰力絕對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吧?”

  “濫殺?”西澤舉著火把回過頭,言氏看見他的眼中已然帶著些許不屬於人的冷漠,“你不明白這群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夥就不要說話,而且我將魔法用在了懲戒惡意和保護善人上,這有什麽不對的?”

  言氏被嗆了一下,表情頓時憤怒起來。

  “你這是詭辯,而且就算如此那你也沒有必要下這種狠手啊!”他衝上前去拉住西澤的肩膀,“最多廢掉幾個人的胳膊”

  “他們讓莎爾害怕了,”西澤打斷他的話,垂下眼簾,視線放在地面上,而不是和言氏對視,“而且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在當初古拉克和他第一次約戰的時候西澤甚至能抱著“即使打不贏也有他付出點代價”這樣的想法去進行準備,西澤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只是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他會展示自己的憤怒。

  “就算這樣......”言氏看著西澤,怒意卻在這般無奈之間不知不覺地平息了下去,他低下頭,緩緩地松開手,“就算這樣,也不該這樣殺人......”

  “你不是白石城人,言氏,”西澤轉過身,火把的光照亮了地面,也掀起了一陣黑色的灰土,他的視線掠過天花板,在空氣裡環繞了一圈,最終固定在言氏的身上,幽幽開口,“正是因為你不是白石城人,所以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麽。”

  火把挪動,一縷火光指向最開始吹響口哨的男人屍體上,他是最先燃燒起來的,自然也是最先燃燒殆盡的。

  “庫波斯,臭名昭著的中年單身漢,我在白石的這些年來他兩次因強奸少女入獄,這應該是第三次了?”

  他刻意用了疑問的語調,好像是在問誰似的,但那一堆黑灰卻只能靜靜地癱在地上,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羅森,從我八歲起就聽說的混球,強盜,竊賊,專挑老幼婦孺下手的渣滓,”西澤的火把挨個掃過監獄,“德薩,在地下賭場裡背負了上萬金幣債務一直在逃債,某一天被賭場裡的人抓到後直接跑到法庭自首,還有......”

  屍體很多,大概有幾十具,而西澤卻如數家珍般將他們的名字與罪狀細細地闡述了出來,他的腦子裡似乎存儲了不同分類的筆記本,每一本上都記錄著不同的東西,需要用到時就會把他們翻出來。

  “等一下?”言氏聽著聽著忽然感覺不對勁,“怎麽還有賭場和酒館這類詞的?說得跟你親身經歷過一樣?”

  “因為我進去過,”西澤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各種各樣的原因,賭場和酒館是比較容易搞到錢的地方,而我為了背著神父修習魔法,有些東西只能用錢來買。”

  言氏的目光滯了滯,終於還是感覺西澤這家夥逐漸棘手了起來:“你啊,好歹是被教堂神父收養的孩子,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出入這種地方啊?”

  “怎麽可能明目張膽,”西澤無辜地指了指被脫在脖子下面的口罩,“我之前都用鬥篷的。”

  “......操。”

  “我很久以前就想把這群人除掉了,”在說出這句話以前西澤明顯遲疑了一下,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選擇繼續開口,“雖然可能你不會明白,但有很多讓我受過照顧的人都遭了他們的苦,就算只是為了那些人我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話音落下,西澤邁開腳步,在這之後,直到西澤停下腳步之前,言氏都沒有再和西澤說過一句話。

  手上火把的焰舌繚繞著,溫黃色的火光漸漸鋪滿了整個地面,西澤細數著每個牢門前的編號,耳畔回響起臨走前納拓老爺所說的話“你如果要去找維什的話,牢房的編號是105號,大概是在一層監獄的最深處,不過你如果真打算報復的話,我只能請你盡量不要鬧出人命,當然就算鬧出來的話我也能幫你蓋下來,但無論如何那孩子,畢竟還是我的兒子。”

  ,104,......

  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查看四周的編號,終於在走到一處潮濕的陰暗牢門前時,西澤確認過編號無誤以後,動作緩慢地俯下身,從鐵柵的夾縫裡他看見了縮在角落裡的一個肥胖的軀體,這家夥躺在地上睡覺,像一頭死豬,呼吸很大聲也很緊促,哪怕是在風裡都響得嚇人。

  “真沒想到再會居然來得這麽快啊,”西澤聞著空氣裡若有若無的焦糖味,一時間居然有些懷念,大腦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嘴巴就已經自己動了起來,聲音低沉而清晰地念出了這頭死豬的名字

  “維什,中午好。”

  後者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也在西澤的意料之內,他拿出鑰匙,鎖匙晃動的聲音勾引起了一堆人,就連剛剛見識了那種慘狀的人們都忍不住松開抱著腦袋的雙手,微微直起身子,對西澤投來希冀的目光。

  掛在牢門上的鐵鎖被打開,西澤隨意將鐵鎖握在手心,微微用力,拉開了這扇不知道關了多久的柵欄。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將柵欄和肥豬聯系在了一起,就像是圈養的某種牲畜般,西澤回過頭,看見言氏的臉上滿是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表情,那也許是驚駭,或者是疑惑,亦或者是茫然,但西澤覺得最準確的名詞大概是失望。

  言氏對西澤開始產生類似失望的情緒了,似乎這趟白石之行破壞了許多他對西澤的美好印象。

  “已經,幾點了?”地面上死屍一般的人忽然在睡夢中發出雷一般的鼾聲,而後翻了個身子,有意無意地嘟囔道,“午飯......午飯了?”

  西澤邁開腳步走到他的腦袋附近,而後蹲了下去,手指在地面上壓了壓,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將食指放在鼻子下細細辨別,而後從記憶裡勾勒出了與之相對應的東西食物,廉價的食物,燉菜。

  他連忙站起身,目光在四周不斷挪移,直到某一個瞬間,他伸出手,從地面上撚起了一片滿是灰土的菜葉。

  這是包菜,聞起來已經是三天以前出鍋的飯食了。

  周圍的人看見西澤手指撚著菜葉的這一幕頓時揚起了興致,他們都知道西澤和維什的過節,更知道維什曾經對那位莎爾小姐做過什麽,一直以來他們也以此為理由無數次地虐待暴打維什,甚至那些因為渣滓一般的罪孽而被關進牢裡的幾個重犯都將維什視為低自己一等的廢物。

  “西,西澤大人!”有人忍不住叫了起來,“我們,我們一直以來都在為您報復這頭肥豬嗷!”

  “對啊!”另一個人聽到他的話以後頓時也壯起了膽子,在咳嗽一聲之後匆匆地直起身子趴在了牢門上,隔著空氣和一堆不空間裡斷飄蕩的黑灰對西澤大聲說道,“您被他欺辱了那麽久,我們可是為您出了狠狠的一口惡氣啊!”

  “他的飯從來只能吃到一小半,我們還當著他的面把飯菜倒在地面上!您知道嗎?他這頭豬玀還真會跪到地上去舔啊?”

  “喂,別說得只是你自己的功勞一樣,大家都人人有份!”第四個人笑著怒斥,邀功一樣地站起身,兩手用力地抓住鐵杆,猥瑣的臉上布滿了猙獰的笑容,“西澤大人,您看我們這做的還合您想法嗎?如果您開心的話還請您幫我們多在典獄長那裡說兩句......”

  “吵死了。”

  西澤輕聲地開口,但每個人聽到這句話以後都連忙閉上了嘴,連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來。

  他將手裡的鐵鎖放在地面上,聲音很小,但此時的牢房已經安靜到連鐵鎖著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這裡的地面很濕,連乾草都沒有鋪上多少,維什身下的乾草只有寥寥幾根,看上去就像用柳絮代替絨毛填充的被子一樣廉價。

  西澤看向離這最近的一處牢房,其中的乾草簡直就是養了一頭羊在裡面的倉庫。

  “這不就跟沒有一樣......”言氏忍不住憤怒地開口,他本想對周圍的牢房大聲訓斥些什麽,但在看見西澤如僵石般停滯在原地的身子以後他還是泄氣地松下了肩膀,怒意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在心底悄然平息了。

  西澤沒有說話。

  他默默地丟下了那片菜葉,向維什走了幾步,維什是臉朝內的睡姿,背著光,所以西澤剛剛並沒有看清維什的臉。

  “哥哥,”莎爾看著西澤的動作,就連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我們走吧。”

  彌修沒有說話,她以自己遠超常人的視力將西澤的動作全然收進眼底,西澤在她面前就像鷹眼下的一隻兔子,但這一切和她沒關系,無論西澤做什麽她都不會阻止他,而言氏早就一臉頹然地靠在了鐵杆上。

  跟個孩子似的。

  一縷火焰在西澤的食指上升騰起來,照亮了維什的臉。

  西澤已經差不多把這張臉忘了個乾淨,他在進監獄以前本以為自己還能記起一些細微的容貌,但他高估了自己,而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了更戲劇性的一幕

  面前這人的臉,實在太陌生了。

  從額頭到下巴沒有一塊好肉,眼皮青紫,睡覺時無意開合的嘴唇能看見原本該是門牙的位置已經空空蕩蕩,耳朵上髒兮兮的,嘴角也沾染了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的汙穢,頭髮亂得像雞窩,臭得像豬圈,緊緊閉著的雙眼上隱約還能看見一些剛痊愈沒多久的傷痕,有一些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西澤歪過頭,看見他的腰上正纏著一塊骨頭,骨頭在地面上翻動,發出古怪的聲音。

  那聽起來就像孩子的啜泣,在風裡呼嘯,嚶鳴如鬼,一陣一陣地,不怎麽連貫,但很刺耳。

  西澤能想象到在夜裡,維什剛剛躺下時就被人蒙住頭一頓痛打,他甚至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發出唔悶的呼救,但誰都聽不到,忽然脖子松動起來,他喜出望外,連忙張大嘴,準備對著外面呼救,在下一刻,堅硬的拳頭攜著鋒銳的拳風就打到了他的臉上,門牙被直接打落,疼痛使他近乎昏厥過去,但身邊細碎的汙言穢語卻一直讓他保持了最後的一絲清醒。

  白天吃不飽,晚上被人毆打,只能在午夜風停的時候舔舐一塊自己好不容易從他們手下保住的骨頭,為了不被搶走甚至還將其別在腰間,就連睡覺都不願意放開。

  這四個月西澤在王都無數次被折磨,無數次遭遇襲擊,無數次死裡逃生,但這四個月裡維什遭遇所的苦難又比他少了些什麽呢?

  “該吃飯了......父親......”

  維什夢囈道。

  “該吃飯了......今天我讓......後廚做了你最喜歡的辣味蛤蜊濃湯......”

  他的眼角有渾濁的淚水劃下來,浸入了肮髒的頭髮裡。

  “為什麽......您,不願意看我一眼啊?”

  西澤呆在了原地。

  “為什麽,為什麽你一直不願意來多看我一眼啊?”

  “因為父親很忙呀小西澤,我所面對的是整個國家,還有整個世界,明白嗎?拜托,請不要任性了。”

  請不要任性了。

  “請不要任性了。”

  西澤緩緩地站起身子。

  “您說什麽?”有人沒聽清楚,連忙對西澤問道。

  但他再也聽不到回答了。

  火焰從他的下肢開始燃燒,僅僅是眨眼間就蔓延到了整個全身。

  男人連第二次呼吸都沒能做到就被火焰淹沒了。

  “請不要任性了。”

  西澤轉過身來,他站在走廊裡最深處的牢房,面對著整個監獄,面對著所有活著的囚犯,神情肅穆神聖,黑發在呼嘯的風流裡彼此纏繞勾連,宛如一尊靜默的輪亥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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