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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196章 父子們
  黑暗漸漸墜入雲端,聖學院長站在校長室外的陽台上,欄杆上覆蓋了一層積雪,他握上去,感覺手上熾熱的溫度終於平息了不少。

  “這次任務定到遠古遺跡那裡嗎......”坐在長桌旁的男人緩緩開口,“我會匯報給女皇陛下的,但與此同時也請你注意西澤的安危。”

  “我會注意的,”老人說,嘴角卻暴露出了一絲不起眼的嘲諷,“畢竟是被女皇看中的學生。”

  “皇室方並沒有和你開玩笑,”男人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的變化,他就像一個記錄了信息的人偶,只會機械木訥地複述某個人的意願,“西澤現在是女皇面前的大紅人,雖然我們也不清楚具體原因,但還是注意為好。”

  他看著渾身蒼老裡透出渾厚龍勁的院長,恍惚間他差點以為那是一頭年輕氣盛的遠古荒獸站在自己面前。

  “既然是女皇陛下的意思,那我就勉強遵從一下吧,”院長伸出食指輕輕扭轉了一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玉青色指環,“這可真是自從學院立院以來的第一次破例,而且只是為了一個學生。”

  “塞爾林先生,”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後院長的瞳孔猛地躍動了幾番,而說出這句話的男人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希望您能恪守承諾。”

  聖學院院長大人沉默下來,就連雙手都垂在身體兩側,像是冬夜裡靜默的雪人,或者是教會裡習慣無聲的僧侶。

  雪花從窗外飄進屋內,男人看著片片雪花落在老人的肩頭,發絲間,窗台上,或者黏在玻璃上,被一股熱流凍住,再也離不開。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了,”院長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抓起一團白雪丟出窗外,校長室裡沒有任何溫度,壁爐沒有燒起火焰,天花板的吊燈也沒有打開,整個房間都沉浸在黑暗裡,“謝謝你們,讓我再度想起來自己是誰。”

  “這也是女皇的意願,”男人說,“接下來請您注意丁萊家的形勢,皇室那邊對丁萊家的判斷已經出現了失誤,接下來如果再出任何問題的話恐怕就要有人失業了。”

  “他們失業又和我無關,”院長聳了聳肩,“不過丁萊家的那個孩子確實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

  塞爾林院長回憶起不久前的新生測試裡,那個扇了古拉克一巴掌之後又施展出多重高階魔法將龍化後的他打成半個殘廢的孩子。

  “如果這就是你們重視他的原因......不,僅此而已是不該受到如此對待的,”院長說,“我明白了,丁萊家的那幾個孩子我都會注意。”

  他說:“尤其是學院任務隊伍裡的那兩個。”

  “您願意這樣合作就再好不過了,”男人低下頭表示感謝,“那麽,我先行告退。”

  “我可以稍微問一下嗎?”就在他轉過身將椅子推進桌下的時候院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扭頭,點了點頭:“請您開口。”

  “現在皇室對歷史學院方面的看法是什麽?”院長背靠在欄杆上,仰頭看著滿天白色的飄雪,“你們對西澤的態度難道會成為歷史學院再度崛起的一個突破口嗎?”

  “不會。”男人斬釘截鐵地說。

  “哦?”塞爾林院長歪了歪腦袋,將一小堆雪花潑在一邊的空氣裡。

  “歷史學院不會被解放出黑名單,”男人說,“最起碼女皇在世時絕對不會。”

  古拉克此刻對自己正在被王都上層的兩個大人物熱議的事情絲毫不知,他更不知道自家聖學院院長其實已經開始回憶他當初在西澤手下的醜態了。

  他只知道自己父親已經半個月沒有和自己見過面了。

  今天王都下了雪,又沒有什麽課程他就提前到家裡,自己的叔叔伊萊克斯還沒有回來,他坐在書房靠著窗戶的地方,手裡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門外的街上很熱鬧,若是以前的話自己大概會已經叫上幾個朋友到王都上城區的大街上快活去了吧。

  古拉克歎了口氣,從身旁的書架上取下教材,還有丁萊家的魔法大全。

  這些書大抵都是要花錢的,但後者是丁萊家立足以後就世代相傳的,雖然說是世代,可實際上丁萊家隻建立了不到五十年而已。

  盡管家主已經換了兩屆。

  被西澤毒打一頓並不是導致古拉克性情大變的主因,他開始和那些狐朋狗友斷絕聯系,將空閑時間用在讀書上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和很多普通孩子一樣的他已經不敢再觸怒自己父親了。

  弄丟了家族傳承戒指這種事要是再換個人的話現在恐怕已經被吊在家裡族碑前的歪脖子樹上毒打致死了。

  古拉克很慶幸自己因為身份原因撿了條命,但誰能保證自家那個脾氣無常的父親不會忽然給自己一巴掌然後說你給我滾出家門?

  別人不怕,古拉克怕了。

  而且怕得要死。

  於是他乾脆竭盡全力扮演出一個好孩子加好學生的角色,這樣下去就連丁萊家主也沒有了發火的理由,而在以書度過這些無聊日子的時間裡,古拉克忽然發現這些魔法似乎很有趣,以前他只是對學業加以敷衍,雖然對魔法很感興趣但真正讓他著迷的其實還是力量和權力。

  所以他溺死那個女孩的時候才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快感。

  掌握他人生死永遠是權力最高的象征。

  “龍化,獅心化,三階魔法,地崩,電氣雲......”前半是丁萊家所傳下來的魔法,而後者則是極其珍貴的三階魔法資料,教材上能教到的大多還是大路貨,只有這種需要花錢去買的才是真正有用且強度極高的魔法,古拉克翻過書頁,這本書上所記載的全是丁萊家立家以來所收集的珍貴魔法,這些天以來古拉克越是研讀越是感覺到魔法的高深,有那麽幾次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已經觸及到了一個完全陌生而龐大的世界,他在雲端懸浮,最終卻因為重力而追下地面,無數次,他仿佛能聽見血脈裡來自遠古的呼喚,但每次那種感覺卻又恍若遊絲,就連望見都那麽困難,只能憑著細微的感知所察覺到它的存在。

  一個男人靜靜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著已經全然沉浸在魔法世界裡的古拉克,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緊繃的嘴角才浮現出一抹笑意:“臭小子,要是早這麽下心思的話那個西澤又能把你怎麽樣?非得丟大人之後才知道努力,真是有夠好笑的。”

  女人站在他的身邊,因為自己看不到自己兒子此刻的模樣而焦急萬分,但在聽到自己丈夫的喃喃自語以後她終於放下心來,後者悄悄拉上門以後她趕忙揪住他的袖子,扭捏地說:“咱家兒子這麽下去,感知到世界之靈應該也不遠了吧?”

  “很難,”男人難得語氣正常地和她說話,“我當初成為高階魔法師巔峰的時候花了差不多一年才感知到世界之靈,你只是個對魔法沒什麽天賦的麻瓜所以你根本不明白。”

  男人一邊走一邊對自己不善魔法的笨夫人解釋說:“感知到世界之靈所依靠的其實並不是努力,你要先明白這種事,雖然書上告訴你努力就有回報,但在魔法上這種事並不適用,因為諺語隻適用於常理,而魔法是常理所無法解釋的現象。”

  “那,古拉克他,大概需要什麽?”女人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自己問及的地方再觸及男人的無奈,“能買到嗎?魔法卷軸?或者輪亥教皇國那邊的指導?”

  “你說的這些都沒用,”丁萊家主說,“感知到世界之靈所需要的並不是你所謂的這些外物,最需要的其實是奇跡,或者說機緣,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人感悟到某種東西的機會。”

  他回憶起自己當年所感知到世界之靈的光景,那一刻他的全身都被某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所充斥,舒服到了極致,就像脫胎換骨,從人類的台階上邁開腳步,來到了更加高深的層次。

  “所以你才給他安排了這次學院任務的名額?”女人問,眼裡逐漸蔓延開滿心的歡喜,“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是在意咱家孩子的。”

  “我不在意,”男人冷漠地說,“不是我安排的,而是伊萊克斯那個家夥。”

  他聳了聳肩:“我弟弟也是個苦命人,自從妻子去世,兒子失蹤以後就把古拉克當成自己親兒子來養了吧?”

  “這種話還是不要多說,”女人提醒說,“伊萊克斯不喜歡聽到別人議論自己的事,他甚至對我們都不願意提及當年的內情。”

  “我會注意,”男人說,“古拉克最好感激自己有個這樣關心自己的叔叔,不然他的日子過得要比現在艱難得多。”

  丁萊教授打了個噴嚏。

  “冷吧?”青年幸災樂禍地說,“我看你,頭上帶雪,就,知道,外面,肯定,冷的要死,你,又非,得在,這種,天氣來,地牢底下。”

  “不冷,只是忽然想打個噴嚏,”伊萊克斯揉了揉鼻子說,“你運氣不錯,孩子。”

  “何以,見得?”青年使勁捋了捋舌頭才把這個有點繞口的話吐出來。

  “最近學院裡沒有養鴿人活躍的蹤跡了,不知道為什麽,”伊萊克斯說,“你收斂了?”

  “我,從來沒有,出去過,”養鴿人滿臉無奈,“我,被鎖在這裡,很久很久。”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晃起了鎖在自己身上各處的鐵鏈,鐵鏈上光華流轉,顯露出封印的氣息。

  “反正,學院那邊是不打算重視你了,”丁萊教授歎氣道,“我真是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好事。”養鴿人說。

  “對你來說是好事。”丁萊教授說。

  “對你也是。”養鴿人說。

  這句話讓伊萊克斯的思維停滯了一瞬,他抬起頭,盯著自己面前這青年的眼睛,那雙眼睛血紅,就像他出生時一樣。

  “我還以為你是個不會說話又不通人情的笨蛋,”丁萊教授說,“看樣子你起碼還有些腦子。”

  養鴿人本來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他搖搖頭,只是冷笑。

  “我一直都不喜歡這裡,因為這裡很冷,”丁萊扭了扭脖子,發出幾聲脆響,“而且這裡還有這麽多讓人討厭的家夥。”

  說到這裡時很多囚犯都從牢裡睜開了眼睛,封印的鐵鏈泛著光華,和他們無神的雙眸對比鮮明。

  “他們,殺人,他們,掠奪,他們,犯罪,”養鴿人說,“而我,無辜。”

  “別說胡話,”丁萊說,“你應該知道現在外面情況很複雜,王都很複雜,學院也很複雜。”

  “不懂,”養鴿人說,“和我,說這些,沒用。”

  “當然沒用,就是因為沒用才要找你說,蠢狗,”丁萊教授難得罵了一句自己的孩子,“我就是告訴你現在你最好給我繼續安分著,皇室那邊最近也對學院多加照看,唉,最近學院任務也啟動了,我家那個侄子本來因為在考試裡第一個被淘汰是沒什麽資格的,但我花了點關系,最後還是把他安排上了。”

  “無趣,”養鴿人面無表情地說,“肮髒。”

  “你這家夥明明在下水道裡殺過那麽多人還真好意思說我肮髒?”丁萊教授忽然感覺非常有趣。

  “我沒殺人。”

  “我不想在這種地方聽你無所謂不重要的狡辯,”伊萊克斯搖搖頭,神色漸漸嚴肅起來,“你是一定會死的,在這裡你不需要懷疑。”

  “而,死在,哪裡,則由我,親自而定,”養鴿人說,“我不願。”

  “那也只是不願,”伊萊克斯說,“你所犯下的罪孽是澄不清的,我的推斷不可能有錯,哪怕是為了那些孩子我也要把你送進地獄。”

  養鴿人用手扣了扣腦袋:“行。”

  “這次不反駁了?”

  “沒用,”養鴿人說,“你隨意。”

  丁萊教授看著低垂個臉,滿眼無神的青年,忍不住歎氣道:“如果你當初還在的話,我怎麽說也會把你送進這次任務裡面。”

  “晚了,”養鴿人說,“和你,一樣,我也,不會,原諒,你。”

  “我們從來都不是父子,至少從你失蹤以後就不是了,”丁萊教授說,“你比我都要明白這點。”

  養鴿人看著他站起身。

  “再見。”丁萊教授說。

  他就這麽走進了遠處的黑暗長廊裡。

  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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