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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14章 故人
  混沌隻持續了一會兒,大腦開始變得清晰,他看到莎爾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她叫著:“哥哥?”

  西澤的身子一個踉蹌,這才發現自己其實還站在原地,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瞬之間的幻覺,他看向牆邊,那裡沒有蘋果,也沒有什麽歪著頭的少女。

  從出生以來的第一次,他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懷疑自己真的已經活了十七年而不是十六年,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母親從來不告訴自己?為什麽十一年前到了白石時母親會告訴他他只有五歲?

  這是很簡單的推理,和剛剛莎爾異常的表現一樣簡單。

  因為母親有什麽東西瞞著他。

  他已經不願意再去想了。

  “哥哥?”一旁的莎爾搖了搖他的胳膊,“沒事吧?如果你身體不太好的話我們去找醫生吧,哦對了,剛剛那個老板說自己學過醫……”

  “不,沒事,”西澤不想再去和那個老板見第二面,“我只是想起來一些事。”

  莎爾卻還是很緊張,非拉著他下樓到老板跟前,拜托無事可乾的老板給他看了看,西澤無可奈何。

  還好老板最終得出了西澤完全沒事的結論,不然莎爾不知道還要擔心多久。

  “二位要出門嗎?”老板看著這身上髒兮兮的兩人好奇地問,“買衣服?”

  “嗯,是啊,”莎爾開心地回答說。

  西澤沒有說話,但還是點點頭默認了。

  “那我就建議兩位去學生街看看吧,連過西橋都不用,就在中城區,從咱們旅館出門右拐直走就是,”老板豎起一根指頭說,“那裡店面很全,經常還可以在那裡見到學院的學生,你們可以了解下情況。”

  西澤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再測一次骨齡的想法,轉而對老板道謝說:“明白了,謝謝您的建議。”

  “不,沒事,”老板笑笑,“情侶進修者可太難得一見了,我這個老人家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來當初那個青澀的自己……”

  “並沒有人想聽老板你那很無聊的回憶好嗎?”白發的少女像是乾完了工作一樣,一邊整理頭髮一邊走過來對老板吐槽說,西澤注意到她就是一開始站在門前對自己說歡迎光臨的那個服務生。

  “要記得給老板留台階下哦小蘿爾。”老板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一臉溫和地如此回復說。

  “人家明天就要去考試了吧,”蘿爾有著一頭白色短直發,穿了一身黑白相間的侍者製服,手裡還拿著一個記單用的木質薄板,“讓人家趕快買完東西回來複習好嗎?”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老板的眼睛莎爾和西澤的身上掃了掃,最終還是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只是一個提供住宿的老家夥而已,別在意別在意。”

  “他總是會這樣,希望他沒有打擾到你們,”蘿爾對他們道歉。

  “沒事,”西澤搖了搖頭,他不想多說什麽,轉過身,牽著莎爾的手,走出了店門。

  “老板你操心太多了,”蘿爾搖了搖頭,歎氣道,“這樣的話我離開之後你可怎麽辦啊。”

  老板撇嘴:“怎麽說的和我沒有你這個小家夥就不會活了一樣?”

  蘿爾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看時間,對老板說:“下午好像沒有多少客人了,我先回房間複習。”

  她解開圍裙,想了想,回頭對老板又說了句:“而且老板你確實離了我就不能活啊,你開旅店又不掙錢的。”

  “放心放心,

就算你考上了我也不會有事的,而且這裡只是中城區,和上城區那麽近,你抽空回來看看就行,”老板笑著說,“加油啊,雖然沒有男朋友,但還是別輸給剛剛過去的那對哦。”  蘿爾的雙頰有些泛紅,她嘟起嘴,把圍裙扔到了櫃台上,轉身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裡。

  旅店裡的熟客見了這一幕都忍不住發笑。

  老板看著哈哈大笑的客人們,大聲嚷嚷道:“笑什麽笑什麽,沒見過叛逆期的閨女啊?”

  一個棕發的青年看著老板這副模樣笑著調侃說:“叛逆期就趕緊嫁出去嘛!老板您看我怎麽樣?!”

  “去你的,”老板甩給他一個酒壺,笑罵道,“我家蘿爾的丈夫要她自己選!”

  於是旅店內快活的氣氛變得更濃了。

  只有很少人才知道那件事。

  蘿爾並不是老板的女兒。

  老板連妻子都沒有。

  這個男人自從出現在中城區開始身邊就一直跟著蘿爾,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有人隻叫他老板,因為他看起來那麽老,因為他開了家旅店。

  如果有人刻意回憶起這個老人,那他就一定能意識到自己對老板的了解到底有多麽匱乏——學過醫,幫附近的人治過病,會測骨齡,性格很好,不讓人討厭,在王都繁華的中城區開了家生意不錯的旅店卻從不怎麽宰客,有個正在叛逆期的女兒叫蘿爾。

  除此之外什麽都不剩了,連年齡都是秘密。

  就好像一般故事裡為了主角而存在的模板角色。

  ——————

  塞萬是一座鋼鐵巨城,北邊靠著龐大的北海,佔地三千方公裡,是整個漆澤國最北部的地區,也是最繁華的地區。

  中城區和上城區之間有一道近百米寬的圍河作為分隔線,圍河被稱作湛頭,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寓意,只是將西方通用語中“大河”這個詞音譯了一下而已。

  這種設計是女王十年前提出的,花了整整七年時間才得以建成,今年是運行的第四年。

  河上有四座橋,可以從中城區的四個方向抵達上城區內。

  每座橋都各有特色,西橋臨近都靈聖學院,也是最有漆澤文化特色的石橋。整座橋被機械托在半空,無數齒輪凝縮在鋼鐵狹線上,白色的石板整齊地鑲嵌在橋邊,黑色的煉金寶石被埋在橋中,大大提升了整座橋的承重能力,數十根巨大的鋼繩自橫在天際的柱子頂端直直地勾住橋底,這些機械與魔法的元素被令人驚歎的技藝巧妙結合在一起,使得整座橋看起來就好像一隻無形的匠人之手,憑空在虛無裡構築了一個黑白相間的巨大水上浮板。

  此時某個青年坐在橋邊的草地上,對著河面上清涼的微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一般來說第一次見到西橋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發出某些感慨,這是人類對於美麗之物的本能。

  但這人好像絲毫沒有對美的欣賞能力。

  他只是打了個哈欠,捂住嘴,這個哈欠看起來舒服極了,因為這人右邊的眼角甚至還有疲憊的淚溢了出來。

  沉默寡言的少女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安靜得像是一塊原本就坐落在這裡的石頭。

  馬車停在一旁,棕色的馬背上是車夫,這位倒霉的無產階級勞動者正期待著這位以“想吹吹風”為由下了車的奇怪老爺早點結束犯二或者乾脆直接結帳付錢——對於乾這行的人來說,他們的時間就是金錢。

  “我現在還不想進去,”青年忽然對著平靜的河面開口說,“自己還沒對這座城市有所了解就直接進到最核心的地方,這種事是不是不太符合我的身份?畢竟我現在只知道塞萬的三色球沒我想的那麽好吃。”

  站在他身後的芙蕾米婭深深地低下頭瞥了他一眼——在一路的護送中她已經意識到了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到底有多麻煩。

  她實在不想搭理他,她寧願在這時候多吹吹風,感受感受西橋特有的氣息。

  彌修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她知道言氏不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繼續扮演自己的石頭。

  “還是先進皇宮吧,”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芙蕾米婭還是迫不得已地接話了,“您畢竟是我們唯一的貴客,三色球的話我們會給您準備最正宗的,也是最好吃的。”

  言氏原本平靜的嘴角忽然揚起了陰險狡猾的弧度。

  芙蕾米婭內心一驚,她明白自己上當了,她告訴了言氏他自己的重要性,現在這個王八蛋知道自己是唯一的貴客,他就要仗著這一點蹬鼻子上臉了!

  “不好意思大叔,我們換條路!”言氏站起身對著車夫大喊道,“請問——”

  河面泛起漣漪,遠處的大橋上人來人往,有蒸汽機車載著巨大的貨物從上城區一路駛出,魔力自河面的西橋底泛出漣漪,就好像無形的屏障籠罩了整個河面一般。

  “回到中城區要多少錢啊!”

  車夫吐掉嘴裡的草根,感覺自己好累。

  ——————

  教會的商行很熱鬧,人來人往不絕不斷,那扇小小的木門在剛被關上之後就立刻會有另外一隻手伸出來扶在門上將它推開。

  西澤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在帶孩子了。

  莎爾跟在他的身後東張西望,模樣小心又好奇,像是想要覓食卻又害怕遇見毒蛇的松鼠。

  商行內部很大,大廳裡有兩列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靠著牆安放,西澤想讓莎爾坐在那裡等他,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兩個少男少女牽著手站在一個窗口的隊列裡。

  這看起來很美好......嗎?

  西澤並不這麽覺得。

  有無數視線朝著他們掃來,那其中有嘲諷也有欣然,甚至還有一些攻擊性的視線。

  他沒有在意,默默地跟著隊列一點點前進,就在即將輪到他時,那扇好不容易得以歇息少許時間的木門又被人打開了。

  一陣金鐵相互碰撞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驚醒了無數昏昏欲睡的人。

  西澤無意地朝那看了一眼,臉色忽地變了。

  一位金發的少女穿著只有成年男人才能勉強承受的重裝騎士銀鎧,從門外緩緩地走來。

  西澤連忙移開了視線。

  還好少女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而是靜靜地排到了另一個窗口的隊列中。

  那個隊列前有人忍不住,悄悄邁步離開了,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少女面色不變,這種與生俱來般淡然的貴族氣質是其他人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

  輪到西澤的時候二人居然剛好在同一時間站在了窗口前。

  西澤挪開眼睛,竭力不把目光放在少女身上,莎爾疑惑地看著西澤這副模樣,在二人短暫的接觸中她從沒見過如此堪稱慌亂的西澤。

  “灰卡,”窗口那頭的女子冷淡地對他說,“儲蓄,取出還是轉存?”

  “取......”西澤剛說出第一個字,少女那邊卻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抱歉,大小姐,請你別來了,”櫃台窗口那邊的男人粗暴直接地對少女說,“都說過幾次了,你們德賽爾家的卡裡已經沒有錢了。”

  熱鬧的大廳裡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男人的話就像是砸在玻璃板上的石子般清晰。

  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於是大家都開心地觀賞起了這場鬧劇。

  “......這個月皇室那邊發下來的錢呢?”少女問,那張冷淡的臉上在此刻居然露出了仿佛是有所希冀的神情。

  男人瞥了她一眼,說:“沒有,沒發下來。 ”

  少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黯淡,她抿著嘴唇,從男人手上接過那張黑色的卡片,轉過了身。

  盔甲發出一陣刺耳的哀鳴。

  “那是德賽爾家的大小姐吧?”

  “對,”有人冷笑道,“可惜她家在十年前站錯了隊,不然哪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剛剛聽到她只是想取一百金而已,難道德賽爾家已經連一百金都沒有了?黑卡的上限可是十萬吧?”

  “這不明擺著呢......”

  “聽說她今天還犯事了,賠了一大筆錢,真是個敗家女。”

  “她好像也到了該進聖學院考核的時候了,所有王都的貴族都有一個名額......”

  “問題是誰知道如今德賽爾家名義上的名額還在不在呢......”

  西澤沉默著,目送少女步履沉重地推開了門。

  有人撞到了那騎士銀鎧的邊角,她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緩緩地走著。

  那就像是一具被奪走了魂魄的屍體,只是沒有神智的行屍走肉罷了。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張卡的數字,確保無誤,準確到讓他不由得讚歎自己記憶的頑強。

  少女的盔甲在一瞬間折射出萬道耀眼的光,光映在西澤的眼裡,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

  就這樣,她離開了。

  “請問?”女子伸出鉛筆,敲了敲桌面,將西澤的注意力從已經走出門外的少女身上拽了回來,“儲蓄,取出還是轉存?”

  西澤想了想,輕聲地說——

  “還是,取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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