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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110章 溫暖
  “感受到了嗎?”老人伸手扶了一下桌面上搖搖欲墜的高腳杯,順便抽出來杯底的一份文件,然後對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問道,“我閉上眼睛,好像看到了一朵薔薇花在冬日裡緩緩地綻放開來。”
  男人的臉罩在黑色兜帽裡,在聽到老人的話以後他沉默了很久,直至老人端起高腳杯喝下一口淡色的液體才微微動了動嘴唇:“我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抬起頭,整張臉漸漸映在老人的視線裡,原本的自信與堅定已然被困惑與低迷所代替,瞳孔裡所留下的只有陌生。
  “事情一旦脫離你的掌控你就會變成這副樣子嗎?”老人發出輕微的笑聲,像是在嘲笑一般,“你可真是悲哀啊,從十年前開始就是這種令人無法去羨慕的性格。”
  “王都裡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只是你,不需要你再提醒,”男人緩緩脫下兜帽,蒼白病態的臉龐暴露在魔法燈器所產生的溫和白光之下,某一瞬間甚至恍若透明,黑色的長袍反射著燈光,像是淌著水流,“我只是在擔心感受到這件事的不只是你。”
  “也許吧,”老人放下杯子,右手在面前的卷宗上橫過,輕松地將其攤開,而後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養鴿子的那家夥就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我知道他可能比我想的還要能乾,但我現在覺得他的情況應該比我想的複雜得多,”黑袍說,“我以為他只是想混進學院而已。”
  “關於這件事我其實很難和你解釋……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個所謂的很難是意味著什麽,”老人笑著說,“那家夥的價錢要比咱們的小皇子還要貴的多。”
  “為什麽?”黑袍不解地問,“就憑煉金三鬼?”
  “怎麽可能只是煉金三鬼,”老人抬起眼,灰白的瞳孔裡逐漸泛起冷漠的笑意,“你以為都靈聖學院真的只是表面上那麽簡單?水面底下隱藏的東西到底有多少誰都說不清楚,明白我的意思嗎?”
  黑袍猶豫了一下,還是沉默著慢慢搖了搖頭。
  “你離開了王都這麽久,你也確實不該知道這些事,”老人歎了口氣,“現在聖學院內部就像亂糟糟的一鍋亂燉,罪林,奴隸,貴族,犯人,惡徒,教團使者,弑君者,皇子,女皇……甚至邪神信徒,這些角色在聖學院這個媒介下糅合在了一起,但沒有任何一個家夥會改變自己的本質,腐化只會越來越嚴重,而你回來的恰是這種腐化達到某種瓶頸的時候。”
  在聽到邪神信徒這個名詞的時候黑袍已經完全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識地想說不可能,卻又意識到對方完全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女皇陛下也為這次的腐化做出了自己的貢獻……比如她殺了很多人,那些人的血流在午夜的廣場上,只會吸引來禿鷲,還有更多的惡意,她過於信任自己的力量,從而導致思維片面,使得她只能看到衝著自己來的風暴,卻看不到威脅到整個國家的力量,對於煉金術師我不太了解,但除非他們真能擁有邪神信徒一般的凝聚力以及力量,不然對上那位女皇也只是在十字架上多掛幾百具屍體的小事而已,”老人從果盤裡摸出一片剝好皮的檸檬塞進少了幾顆牙齒的嘴裡,一邊津津有味地咀嚼一邊觀察黑袍臉色的變化,“你不要總是把目光放在一個皇子的身上,現在這位皇子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力量,和倫瑟的設想不同,也和你不同,他是一股全新的洪流,只是現在還稍顯孱弱,等到增強時,他也會是攪亂現狀的一股力量。”
  黑袍低著頭思考了很久。
  “給那孩子一點時間吧,他總會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畢竟他是倫瑟的孩子,養鴿人的事情我也相信他有能力處理好,”老人在言語間完全沒有對先王多加尊敬的意思,就像讀出友人的名字一般隨意,“一個月後聖學院會進行新生測驗,希望在這一個月內那位女皇陛下能看清目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如果她看不清呢?”黑袍問。
  “我之前說過了吧,腐化已經達到了瓶頸期,既不可能擴大,也不可能縮小,既不可能發生,也不可能銷聲匿跡,”老人枯槁的發絲掉在卷宗上,胸口漆黑的寶石吊墜在燈器下的光裡散出奇特的色彩,“最起碼一年,或者兩年之內,情況不會變得更糟。”
  他看著黑袍:“所以別太在意那位小皇子了,他不會死在銀白大道盡頭,也不會死在絞刑架上,他足夠堅強,最起碼從選擇四種元素塑造製導術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這孩子做事有倫瑟的風格。”
  黑袍坐在椅子上,長久地盯著老人格外明亮的雙眼。
  “謝了。”他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徑直走向了出口。
  “之後萊茵河會消失一段時間,我是指這個組織,”老人看著他的背影說,“希望你也能如此。”
  沒有回答。
  門被關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在那之後便是沒有盡頭的安寧。
  老人坐在皮墊絨邊的座椅上甩了甩右手,手腕關節發出一聲脆響,他打了個哈欠,俯下身,繼續自己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他的身影和高大的椅背對比起來顯得如薪柴般單薄。
  只有這時老人才會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不是整個地域的高貴領袖,而是一個被束縛在這裡,只能不斷工作的奴隸。
  ——————
  “你說啥?”灰葉看著自家師弟改變了不知道多少的氣質愣了愣,“你已經定好製導術了?”
  “嗯,”西澤點點頭,對灰葉說,“花了一些時間。”
  “那現在哥哥是什麽階位了?”莎爾好奇地問。
  聽到莎爾這麽一說灰葉才想起來,連忙一拍巴掌,摟著西澤哈哈大笑道:“師弟你知道我們去神學院之後,那兒的導師給師妹測成什麽階位不?”
  沒有等西澤回答,他比出來四根指頭,對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莎爾說道:“中階魔法師,一般來說新生能達到入門階就已經相當不錯了,咱們師妹連個製導術都沒整理出來就直接被判定成中階魔法師,相當於直接超過其他新生整整兩個大台階你知道嗎?”
  他因為高興而不停地搖晃西澤的脖子,西澤連忙抓住自家師兄的手才讓他停下來。
  西澤咳嗽兩聲,然後看著滿臉擔心和埋怨的莎爾,笑了笑說:“了不得啊。”
  “還,還好吧……”莎爾側過頭去,又用余光悄悄打量著西澤,問道,“那哥哥你現在是什麽階位?”
  “不太清楚,”西澤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輕聲地說,“但像烈火這樣簡單的一階魔法已經能使出來了。”
  “啊?”灰葉愣了愣,“也就是說師弟你剛創造出製導術的基底就已經是低階魔法師的水平了?”
  西澤對此也有一些了解,他點點頭,覺得師兄說的沒錯。
  “我的天啊……”灰葉愣在原地,嘴裡喃喃道,“今年老師到底是帶了什麽怪物回來……”
  西澤和莎爾相視一笑,彼此像是認識了很多年自有默契的老友一般。
  女孩仿佛能看到男孩眼裡寂靜燃燒著的幽藍火焰,就像那天的絕境裡燃起的生機之火。
  “那就讓師兄看看你的魔法吧,”灰葉說著拍了拍手,“你應該了解過不少魔法了吧?”
  “比如這個一階的烈火嗎?”西澤揮了揮左手,指節發出清脆的聲響,“將元素通過製導代入公式就好,烈火自然而然就從左手附近冒出來了。”
  “沒錯沒錯,”灰葉開心地說,“既然師弟你都明白,那剩下的應該也不用我教了,製導術從最開始的基底到之後的完善都需要不斷的魔法練習和完善,師弟你選擇的修習方向是什麽?”
  “我的方向是,”西澤握了握拳,說,“四種元素一起修習。”
  “嗯?”灰葉的表情漸漸從輕松變得凝重起來,他看著西澤的眉角,托著下巴想了想,最終有些無奈地松了口氣,低沉地說,“你,選擇了一條好難的路啊。”
  “再難走的路也是路,”西澤說。
  “師兄又不是在跟你講大道理,師兄是在很認真地給你分析好嗎?!”灰葉苦惱地說,看樣子被西澤這句有點突然的話嗆得不輕,“別嗆你師兄成嗎?你師兄好歹也幫你找了好久的書和資料……”
  聽著灰葉的這番話,西澤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海城之邊,在那座唯一的教堂裡,入夜,潮鳴深遠,有個男孩敲著門進來,最終冷笑著說:“你這嗆人的本事要是用在別人的身上得有多厲害,別人要是想嗆得過你還得靠關系。”
  西澤總是很擅長嗆身邊親密的人。
  想到這裡他就不由自主地大聲笑了起來,緊接著伸出能動的左手,緩緩把灰葉攬住,狠狠拍了拍他的後背。
  灰葉一臉懵然地經歷了這一切,當西澤松開手時他還沒緩過神來,在莎爾輕輕推了推他之後這個禦堂家的少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喂,喂!”他尖叫起來,“你師兄是有主的!你再這麽乾當心你的師姐回來用銃劍把你教訓得爬不起來!”
  已經走到二樓樓梯上的西澤回過頭笑笑,擺了擺手,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灰葉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放下了手。
  “真是個……傻子……”莎爾聽見自家師兄這麽說著,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她默默地走到灰葉身側,遞來了一條手帕。
  “不,不用,”灰葉委婉地伸出手把手帕推開了,他仰起頭,閉著眼睛說,“這種東西還是得留給自己喜歡的男孩啊師妹,即使是親如師兄也不能給。”
  他睜開眼睛,雙眼泛紅,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師弟這家夥,真是很有趣啊。”
  “怎麽了?”莎爾不解地問。
  “我啊,其實一直都沒什麽朋友的,真正的朋友總共也不過兩三個而已,但就算是他們兩三個也不會像師弟這個蠢蛋一樣忽然互相摟著大笑。”
  他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遺憾與感慨。
  “所以師弟這家夥真的很有趣,怪不得會那麽吸引女孩子,”灰葉帶著幾分調侃看向莎爾,“可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就算是對象薇婭那個親切的小女孩師兄也會為你感到遺憾的。”
  “師兄你亂說什麽啊,”莎爾收起手帕,羞氣地跑上了樓梯,途中還回過頭對灰葉做了個鬼臉。
  樓下只剩了灰葉一人,寂靜中夾雜著風聲與幾聲鳥鳴,他坐在窗邊,感受著黃昏的微風,聆聽著一切,輕輕打了個哈欠。
  一切都很美好。
  他望著天邊沉沉的落日還有悶灼的余暉,像是看見了不久前呆坐在白樓裡等著希歐牧德回來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孤獨而惶惶不可終日。
  現在一切都變了,他回頭,看見莎爾從房間裡走出來,準備來做晚飯,西澤也從臥室裡帶著一本書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
  二人在樓道上不約而同地相遇,最終莎爾紅著臉讓西澤先下去了,西澤則是滿臉不解,他似乎堅持著女士優先,想讓莎爾先走,最終卻被莎爾奮力地一推下踉踉蹌蹌地跑下了樓梯。
  看著這一幕灰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好吵鬧啊。
  他心想。
  但也好溫暖。
  燈器被打開,溫和的光照在黃昏下的灰葉側臉上。
  在他身後,西澤正對莎爾抱怨她的突然,莎爾則嘟著嘴假裝沒有聽見一樣系上圍裙,自己走到了灶台前開始在水池裡清洗菜刀。
  再也沒有什麽場景會比這更加溫暖了。
  灰葉這麽想著。
  就在這時,一聲清晰的啼鳴從窗外傳來,灰葉愣了一下,而後連忙拉開窗戶,下一刻一隻貓頭鷹帶著一封白色的信紙降在了床沿,灰葉解下信紙,摸了摸貓頭鷹的腦袋,後者啄了啄翅膀,而後便拍打著飛走了。
  灰葉拆開信紙,在看清楚內容之後臉色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怎麽了?”正在看手上那本《魔法大全》的西澤好奇地問。
  “你們的師姐……”灰葉咽了咽口水,“可能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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