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龍的軍醫爺爺曾告訴他,人生不會一帆風順,能夠接受的當鍛煉,承受不了的當磨煉,只要有一個不屈的靈魂,腳下就永遠會有條堅實的路,人的生命力就是這樣在痛苦的煎熬中一步步強大起來的。
黃子龍時刻牢記軍醫爺爺的話,因此並沒有埋怨任何不公,而是默默地咬牙堅持,他心中始終堅信,路再長,一步一步走下去,一定會走到盡頭,所以一百個俯臥撐,一個一個地做,總會有做完的時候。
周衛軍一直視黃子龍為競爭對手,看見黃子龍默不作聲低頭做著標準的俯臥撐,於是二話不說也開始做起俯臥撐,或許是被黃子龍他們兩人的行為所感染,其他的新兵雖然還是滿臉的不服氣,但也停止了抱怨,紛紛努力做著俯臥撐。
一班長看著眼前咬牙切齒的新兵們笑了笑,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感慨:“小樣,還想跟我鬥,不過果然還是榜樣效應大啊,比任何引導都有效,但槍打出頭鳥,出了風頭就得承擔代價。”
時間就這樣在汗水的洗禮中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早餐時間,疲憊不堪的新兵們在消耗了大量體能後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一班長眯著眼盯著新兵們說道:“想必大家現在都餓了吧,但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一個個懶懶散散的簡直就是在放羊,讓我非常不滿意,所以,你們要等其他連隊吃完了,你們才能就餐,原地軍姿等待。”
一班長說完轉身就走,完全不留時間給新兵反應,等反應過來,新兵們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不是吧,其他班早上只是在練軍姿,我們卻在搞體能訓練,這就不說了,現在還最後一個吃飯,我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蒼天啊,大地啊,這班長是魔鬼嗎?這變態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啊,只要能去其他班,我改還不行嗎?”
黃子龍此刻也被隊友說得有些心煩意燥,不過他還是穩穩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相對比那些在戰場上的付出,這點小小的不公與挫折又算得了什麽,於是對著隊友沉穩地說道:“行了,再抱怨也沒什麽用,難道我們還有選擇放棄的機會嗎?況且苦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因為它只會讓我們未來變得更強。”
周衛軍摸了摸餓得咕咕隻叫的肚子,出聲道:“都忍忍吧,不就多等半個小時,我們新一代的兵也有屬於我們自己的驕傲,堅決不能讓這暴君瞧不起了。”
“對,不能讓這狗娘養的暴君瞧不起咱們。”其他新兵都挺直了腰杆出聲附和道,就靜靜地等待著。
或許這就是新一代的兵,骨子裡永遠有一種韌性,雖然喜歡吐槽抱怨,但只要正確引導,他們的心性總是積極向上的。
......
隨著訓練的繼續,陽光炙烤著大地,黃子龍等人卻被一班長給折騰壞了,其他班都在班長的帶領下躲在樹蔭下乘涼,而他們卻要下太陽的曝曬下站軍姿,一班長還美名曰:“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一個個白白淨淨的想當娘們還是想當豬?”
黃子龍他們不想頂著娘們或者豬的稱號,隻好低頭服從,悶熱的天氣讓每個人都大汗淋漓,衣服濕了又乾,幹了又濕,沒有水份補充下,很快新兵們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痛苦表情,一個新兵聲音虛弱地喊:“報告……”話音未落就暈倒了。
一班長招呼兩個老兵將人抬走後,冷冷地道:“現在要是認熊就能享福了,還有誰要認熊?自己打報告。”新兵們只是雙眼冒火,沒人吭聲。“沒人認熊啊?好,都以為自己硬漢是吧?那就繼續站著吧。”
周衛軍聞言頓時忍不住了,脫下帽子大聲道:“報告!”
一班長看向周衛軍,冷聲道:“原來還是有聰明人的,出列。”
周衛軍上前一步穩穩地道:“我不是認孬,我隻想問班長,為什麽其他班都能在樹下乘涼,而我們卻要在太陽下曬到中暑昏倒,這太不人道了。”
一班長鐵著臉:“因為你們現在是我手下的兵,而且別在班長面前提人道兩個字,人道主義只會害死人。”
“我們是來當兵,不是來當俘虜的,更不是來受虐的,你這簡直就是虐待士兵。”周衛軍一把將軍帽甩在地上,同時回頭對著隊列喝道:“弟兄們,不想在這受*虐待的,都跟我走,我們不幹了。”
新兵們左顧右盼有些不知所措,而一班長則臉色發青,並不是因為被罵為*,而是看見周衛軍將軍帽丟在地上,頓時怒吼:“站住,你想走我不反對,但撿起軍帽清理乾淨,軍裝的神聖榮譽容不得你褻瀆。”
周衛軍和其他新兵都被班長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有些發愣,現場的氣氛漸漸凝重起來,他們不知道一班長為何將一頂帽子看得這麽重,但一旁的黃子龍在軍醫爺爺言傳身教之下卻非常理解這種感受,當年革命先烈為了統一著裝,一針一線都是用命換來的,所以軍裝對於軍人來說相當於血的傳承,承載著濃重且輝煌的歷史。
但這一切對於一個生活在歌舞升平時代的新兵來說,根本解釋不了,他們對此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觸,於是黃子龍略帶譏諷的語氣說道:“周衛軍同志,你不會就這樣認熊了吧,進入軍營之前,我們可是約定好的,看誰能最先成為最精銳的解放軍戰士,你現在是要認輸嗎?”
周衛軍聞言如夢方醒耿著脖子強硬說道:“認輸?怎麽可能,我只不過是.....”
話還沒說完,黃子龍直接打斷說道:“不認輸,那就撿起軍帽,堅持下去,你做,或者不做,訓練就在這裡,不增不減,難道你想當逃兵?”
逃兵?這麽嚴重?周衛軍嚇得趕緊撿起軍帽回歸隊列,他可不願意背上逃兵的罵名,因為逃兵在所有人眼裡是一輩子抹不掉的恥辱象征,其他新兵也不敢再大喘氣,隊伍漸漸回歸平靜。
雖然凝重的氣氛被黃子龍打破,但一班長依舊黑著臉,不過作為多年老兵的他不會對一個新兵耿耿於懷,而且部隊紀律就擺在那,做錯了就要懲罰,所以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後陰著臉說道:“軍隊是一個鋼鐵紀律鑄造的部隊,講究的是服從指揮,聽從指令,由於這個兵的愚蠢,全體都要受罰,全體都有,一百個俯臥撐!準備!”
周衛軍頓時怒視一班長:“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錯,為什麽罰他們?”
對於這不疼不癢的目光,一班長完全給無視掉:“因為你們是一個集體,一人犯錯,全體受罰,記住,遊勇主義成不了大事,一頭狼再強也比不過老虎獅子,但一群呲牙咧嘴嗷嗷叫的狼就能橫行無阻,現在居然還有力氣在這唧唧歪歪,那就說明你們還不夠累,那就再加一百個。”
一班長看著此起彼伏的新兵們,一腳踩在一個新兵背上喝吼:“都沒吃飯嗎?下去,就你們這矯情的樣子還想成為精英?以為這是過家家還是在拍戲,想怎麽演就怎麽演?要是上了戰場,你們早就嗝屁了,平時不吃苦,戰鬥裡只能等著被人收屍,給我下去,快點!”
此刻,新兵們開始對集體的含義有了模糊的概念,也學會了部隊第一條生存法則——忍耐。
他們雖然還不太清楚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麽,但他們知道他們不再是一個都市青年,部隊也不是他們的家,沒人會一味地慣著他們,他們還不懂什麽是忠誠和信仰,如今已然沒有了退路,便只能努力前進。
他們早已沒有了當初剛進入軍營時的亢奮情緒,此刻他們開始憧憬著盡快成為最優秀的解放軍戰士, 或者說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逃離新兵營,才能脫離魔鬼班長的掌控,而這就成了他們的動力來源。
日落星升,渾身酸痛的新兵們在一班長的帶領下到單杠下面集合,一班長快速掃視了一圈,冷笑道:“這樣就已經不行了?你們就這麽點能耐?既然你們都累了,那麽引體向上隻數兩個,一是上去,二下下來,聽我口令,全體都有——上杠。”
黃子龍等人可不會相信有這樣的好事,直接白了一班長一眼,沒有說話,咬著牙紛紛上杠。
“一!”
新兵們雙臂發力向上,整個人吊在了半空中,然後以殷切期盼的目光看向一班長,等待口令的到來,然而一班長卻低頭看著手表遲遲沒有喊。
一秒
兩秒
......
四十秒
一分鍾過去了,新兵們已經累得臉色發白,手臂直哆嗦,甚至部分新兵直接發出了慘叫,然而一班長卻仿佛遺忘了他們的存在。時間一秒一秒的流淌,可每一秒對於黃子龍等人來說卻是度秒如年,當兩分鍾過去後,一班長才如同回了魂一般,喊出了他們期待已久的口令。
.......
黃子龍等人匆匆洗漱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直接躺在床上連動彈的力氣都沒了,所有人倒頭就睡,從這一天起,他們知道了這裡有嚴厲苛刻的班長,明天還會有更為艱苦的訓練,對於他們這些年輕的新兵來說,將是一個莫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