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自來就是如此爽利的性子。”陳辰呵呵了兩聲,要不是他這呵呵實在刺耳,都要以為他對魏鴻雁很是恭維了。
不過不論是潁川陳氏還是彭城薛氏,這些都是排的上號的世家大族,對於魏氏這種靠裙帶奉承上位的,很是瞧不上,平時都不屑於往來。
“陳兄,好久沒品嘗泰和樓的一日醉了,不如去淺酌幾杯?”薛箋跟著呵呵了兩聲,笑著邀約。
“好啊,薛兄請?”
“程司徒,司徒大人,等等!”
兩人正說著,突聞後方傳來急呼聲,兩人回頭看去,只見司徒程洵沉著一張老臉怒氣衝衝的外大殿外大步走,剛封為丞相的魏鴻雁笑容滿面的追在後頭,嘴裡還喋喋不休。
“司徒大人,別這麽大火氣嘛,本相也沒招你惹你呀?要不本相請你去泰和樓吃他家的一日醉,那可是酒中佳釀哩,也就是司徒大人你,本相才忍痛割愛,要是別人,本相是舍不得的,畢竟再如何,我們都是拐個彎兒的姻親嘛,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說是不是呀程司徒,唉,你別走這樣快嘛”
眾人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場好戲,都忍俊不禁。陳辰和薛箋對視了一眼,眼裡滿是噓唏。
早朝剛散,衛華焉已經聽說了今天早朝的一系列好戲,不光是衛華焉,大都城關注這場朝會的人自不在少數,沒有人特意封鎖消息,且這等消息不是想封鎖就能封鎖得了的,不久,想知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衛華焉與王琰打了個招呼,收拾一下就下衙了。他穿著七品緋色官服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低頭不知沉思什麽,身邊是來來往往的的行人,不過對於大都民眾來說,雖然他穿著官服,但並沒招來異眼,因為在大都城,隨便丟出一顆石頭,砸到的可能都是某某世家公子,某某高官大員,他這樣的微末小官真的沒人稀奇,只不過他清俊的長相還可以惹來別人多看幾眼。
“韓郎?是韓家郎君嗎?”
突然被人叫住,衛華焉抬頭一看,眯眼笑了。
“韓焉見過五郎,五郎有禮了!”
“韓郎有禮!”阮五郎阮淼笑著回禮,問道:“韓郎這是---”
“剛下衙,準備回府,五郎呢?”
“韓郎聽說了早朝之事了吧?”
衛華焉點點頭,不解他如此問。
“慕之心情肯定不好,某想去看看他。前段時日韓郎不在,慕之也掛念得很,不如同去?”阮淼邀請道。
“多謝掛念了!”衛華焉拱手道謝,看了看自己的官服,笑道:“我這一身不太方便,要是五郎不嫌麻煩,不如等我回府換身便裝如何?”
“求之不得,某也想上韓府拜訪,一直沒有機會,不想今天如願了!”阮淼笑答。
“五郎客氣了,你隨時來,我韓府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兩人一路說笑著往清荷巷走去,清荷巷離他們現在的皇甫大街不遠,也沒乘車。
“韓郎居住這裡?‘山有扶疏,隰有荷華。’真是個好地方!”阮五郎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荷塘,衷心的讚歎道。
“這裡偏遠了些,不過這一片荷塘卻還有幾分可取之處,我家就在前面巷子的第五戶,五郎請!”
阿妙等女聽到忙迎了出來,一溜的貌美侍女,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哈哈,韓郎真是好豔福!”阮五郎揶揄道,他眼裡滿是欣賞,沒有半點貪戀。
“五郎過獎,裡面請!寒舍簡陋,望別嫌棄!”衛華焉笑著輕擺闊袖,微微躬身。
“哪裡,有這些美人相伴足以彌補,何況貴府談不上簡陋二字。”
兩人相攜往裡走,阿妙一揮手,其他的侍女散了開去,打簾的打簾,端茶的端茶,井然有序,規矩有禮,讓阮五郎這個大家族出身的都暗暗點頭。
“今日認得路,我們就不多耽誤了,還是先去看望慕之,以後再來找韓郎秉燭夜談!”阮五郎笑著道。
衛華焉也不多留,頷首笑道:“那麻煩五郎稍等,焉換件衣服馬上就來。”又吩咐了阿妙等人好生服侍就匆匆進屋了。
待衛華焉換了一身月白色廣袖長袍出來,阮五郎已經吃了半盞茶。
“沒想到韓郎府中還有如此佳茗,茶湯清澈潤滑,回味甘甜爽口,不似平時所煮茶湯香濃,但更加回味悠長。 www.uukanshu.net ”阮五郎端著手中茶盞輕輕啜飲一口,很是讚歎。
淺青色的茶湯在寬口琉璃茶盞裡搖曳晃蕩,就如一顆透明珠子般晶瑩剔透,幾片細長的嫩綠色葉子在杯盞中沉浮舒展,好看又好吃。
“這是我師傅他老人家研究的一種飲品,大多人不喜歡這般的寡淡,難為五郎看的中,阿妙,把我們剩下的半斤茶全包起來,給送到阮府去。”
“不用不用,只是頭次得見,有些新奇而已,哪能要韓郎的東西?”阮五郎忙擺手推辭。
“難得與五郎有緣,這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只要五郎別嫌棄粗陋就好。”衛華焉笑笑。
“那,某就厚顏接受了。”阮五郎哈哈一笑,兩人相攜往府外走去,門房早就套好了牛車。阿石和的侍女碧竹早在車邊候著,見到兩人出來躬身行禮。
阿石也就罷了,阮淼也見過幾次,只不過對他清冷的氣質很有映象。
碧竹則不同,嬌小玲瓏,膚白貌美,一雙杏眼水汪汪的似有千言萬語要述說,她的相貌別說是其他地方,在芸英薈萃的大都都是拔尖的,讓阮五郎都看得愣了愣。
兩人登了車,阮五郎笑睨著他,“某隻知韓郎善琴,但每次見你都帶著一杆碧玉洞簫,難道韓郎善的是洞簫?”
碧玉洞簫在修長如玉的指尖微微一轉,仿佛似有生命有靈性。
“善倒是談不上,樂曲嘛,一通百通,不過最主要的是某習慣手中有樣東西把玩,這剛好,平時是一件玩物,關鍵時候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呢。”衛華焉意有所指的話讓阮五郎哈哈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