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年的劍更出幾分,嚇得左慎宗臉色漲紅,魏源連忙拽了他一下,替他向林祈年賠罪:“林將軍,請恕罪,左慎宗太過緊張了。”
卞常勝也發了脾氣:“別給咱家整么蛾子,招安就好好招安!”
余增桑跪在地上,臉色帶著幾分陰沉,對身後站起來的頭領們說道:“都給我跪下接旨!”
招安前出現了一點兒小插曲,但還沒有影響到整個過程。卞常勝繼續展開聖旨,念道:
“皇恩浩蕩,如眷春風,澤被萬鄉,亦可包容寬恕。念在雷鳴山余增桑爾等有悔罪投效之心,故免去死罪,命其投效在九曲關軍中。為嘉獎林祈年促成招安之功,特升格九曲關眾軍為曲門衛,林祈年任曲門衛統領將軍,領從三品銜。欽此!”
林祈年愣了一下,這裡面絲毫沒有關於余增桑等人的人事安排,卻隻升了他的官。這讓余增桑如何能心順,這家夥跪在地上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卞常勝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高抬起下巴道:“余增桑,領旨意謝恩吧!”
余增桑半蹲起身體,目光緊縮,面朝著宣旨的卞常勝,目光卻朝向林祈年問道:“我接的什麽旨,聖旨上對我的安排一字不提,不是說要給我封官嗎!”
卞常勝的鼻孔裡發出了一聲冷笑:“余增桑,你為匪六年,禍害百姓,危及社稷,如今把你招安入曲門衛,乃是讓你將功贖罪,等你功過相抵後,再考慮你是否升官,朝廷的旨意,你可聽懂了!”
“當然聽懂了!”余增桑苦澀地笑笑,隨即對著林祁年喊道:“林祈年!跟我談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如今卻讓我以白身入你的曲門衛,感情你是拿兄弟們來鋪你升官的路!”
“余增桑!”
林祈年反而也是一聲暴吼:“你是我的人,朝廷封不封官無關緊要!我說你能做什麽官,你便能做什麽官,又何必在乎一聖旨呢!”
這話聽來,就有點大逆不道了,魏源敏銳地抓住了把柄,突然大聲笑道:“好個林祈年,果然是露出狼子野心了!你心懷異志,難道要裂土分王,你這種橫生反骨之人,枉顧朝廷恩義!監軍大人!你聽到了吧,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吧!這個人能給賊寇封官!他大逆不道!”
唰!
林祈年橫劍斬出把魏源的頭顱割了下來,鮮血頓時噴出三尺高,卞常勝嚇得尖叫了一聲。左慎宗突然驚叫出聲:“拚了,動手!”
林祈年再度挺劍前刺,路邊的灌木叢倏然射出一把短劍,林祈年迅速收劍攔阻,短劍受阻彈回,林祈年卻前衝一斬,把牽引短劍的細絲掛住,在鏽劍的劍鋒上纏繞了無數圈。
“出來!”
一個身影從山林中縱出,將另外三把短劍朝林祈年射來,林祈年一收一震,懸掛短劍的細絲被震斷,他迎著三把短劍從馬上飛撲過去,手中鏽劍飛挑如風,那三把短劍被擊落在地,在細絲的牽引下,迅速朝主人退回去。
林祈年繼續挺劍前衝,絲毫不給敵方以喘息的機會,全身包裹的莫劍客抽身疾速後退,原來他練這一手短劍的長處便是遠處襲擊,一旦被人近身,就完全無從發揮。
坪邊的灌木叢中突然站起十名弓弩手,尚未扣發扳機,背後便有無數刀手衝上來,把這十人連砍帶斬殺倒在血泊中。
這邊林祈年與莫劍客仍在激戰中,雷鳴山的山匪們遇到變故,紛紛準備拔刀,卻被余增桑伸手攔住。他要所有頭領們保持鎮定,這邊無論發生什麽變故,他們只要不動,到時候仍有回轉的余地,就要看林祈年如何操縱局面了。
卞常勝驚叫出聲,沒想到招安會發生如此變故。左慎宗趁機上前把他製住,拔出腰間短刀橫在了他的脖子前。
這也是左慎宗的無奈之舉,整個雷鳴山下坪前都是林祈年的人,林祈年能暴起殺魏源,他這條命估計也要被交代了,不如趁機挾持最大的官撤退,只要回到雲都,把林祈年的狼子野心給匯報上去,他將來的前程可是大好呐。
卞常勝面容失色,大叫道:“左慎宗,你做什麽!你大膽!”
左慎宗攬著他的脖子獰笑道:“卞監軍剛剛你也聽到了,到底是誰大膽,這林祈年已然明志,他要與朝廷分庭抗禮!監軍大人,你難道要和反賊同流合汙嗎!”
卞常勝頭腦幾乎要爆炸,飛速轉動著思索脫身之策,他若是承認林祈年有反心,身邊的林祈年的這些手下也饒不掉他。
容晏等人卻不著急,管崇豹和宋橫手中提著鋼刀,趙獨單手持鋼鞭,緩緩朝他們迫來。
卞監軍臨機一動,連忙說道:“左慎宗不要血口噴人,林將軍怎麽會是反賊,他剛剛說什麽了?他沒說什嘛,你也不要衝動,把刀放下本監軍恕你無罪。”
左慎宗冷冷一笑:“我才不聽你的,卞監軍腦子挺好使嘛,竟然為了活命顛倒黑白,把黑的說成白的。你現在乖乖的,我要帶你回雲都, 把林祈年的罪狀一一告發。”
坪上林祈年與莫劍客的戰鬥已接近尾聲,莫劍客的絲線被林祈年逐漸攪亂混做一團,那三柄短劍也七零八落,其中一柄短劍已經割掉了莫劍客的面罩,露出生滿瘡斑的臉。
莫劍客猙獰地叫道:“林祈年,老子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都是拜你所賜!今天,我要殺了你!”
他的聲音剛落,其中一柄短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脖頸,血沿著傷口流淌出來,緩緩流淌到懷中癱倒在地。
林祈年迅速轉身,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思慮,只是抬腳一踢,把地面上的短劍踢出,正中左慎宗的後心。
這家夥握著鋼刀的刀刃還橫在卞常勝的脖頸上,人已經向後栽倒,嚇得卞常勝三魂六魄只剩下一魄,軟軟地向後栽倒,容晏迅速上前把他扶住。
林祈年沉聲說道:“把雲都衛殘存的兵卒給我全部鏟除,不得放一個活口離去。”
他話音剛落,左毅衛的兵卒們開始追逐屠殺,三十名健壯武夫血濺雷鳴山下石坪道。
卞常勝悠悠醒轉過來,看到眼前血腥的場景,臉色慘白,說話也變得戚戚然:“林將軍,何苦呢,就算左慎宗和魏源要刺殺你,你把他們兩個除掉就夠了,為什麽還要殺掉雲都衛剩下的人呢,你與那樊岐將軍的冤仇算是難以消解了。”
林祈年慨然笑道:“何需消解,冤仇只需要用血來消除,樊將軍想殺我,我何嘗不想除掉樊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