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太極宮,身系天子安危,擔任如此要職,現在的高行厚,看來頗受田令孜的器重。
十有八九已經倒向田令孜。
李琦思來想去,高行厚有才乾,這樣的人必定心高氣傲,投身田令孜,怕是為了出頭,不得已而為之,歷史上的戚繼光,把這一套玩的爐火純青。
區別就是,戚繼光抱的的張居正的大腿,青史留名,而高行厚嘛,眼光就差了許多。
李琦要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高行厚建功立業的機會,不過,他能把握住嗎?
而自己,因為高行厚,冒暴露的危險,值不值?要不要賭一把?
李琦沒有得到答案,不過現在唯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決定在大明宮設宴,還特地命教坊司,排歌舞聲樂以助興。
今夜請高行厚赴宴,一為試探,二為避免田令孜生隙,李琦又命人給異母兄弟壽王李曄,神策軍左中尉劉茂,以及田令孜本人下了駕貼。
壽王李曄,現在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歷史上在僖宗死後,李曄繼位,登上大寶的李曄,也曾經想有一番作為。
只是那時候的大唐,根子已經爛掉了,李曄也是有些無力,最後內臣勾結朱溫,宦官是除了李曄也成了階下之君,不久便被朱溫所殺。
這是李琦的兄弟,事實上,來到這個世界,李琦還是很孤獨的,血脈上的聯系,讓李琦對李曄甚是好感,待到李曄向自己行禮,李琦忙托住李曄的胳膊。
“皇弟,不用多禮,為兄給你準備了新式的甜點,走,去嘗嘗。”
冰激凌的魅力,對孩童來說,是無限的,特別是在炎炎夏日。李琦有大量的硝石,可以隨時製得冰塊,所以,這冰激凌的供應也是毫無障礙。
不過,在李曄準備裝第三碗的時候,李琦還是製止了他。
“皇弟,這東西雖然可以消暑,但畢竟寒涼,吃多了,難免會鬧肚子,你要是喜歡,我派膳房的廚娘到你府上,想吃的時候,就給你做。”
“陛下,這是真的嗎?”
李琦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李曄狼吞虎咽的吃著冰激凌,感覺比自己吃還滿足。
拂著李曄的頭髮,李琦道:“以後沒人的時候啊,就不要稱呼我陛下,叫我皇兄,哥哥都可以,哥哥答應你的事當然是真的,只不過,你也喲答應哥哥,每次最多只能吃兩碗。”
“可是先生說,兄弟,家事也,君臣國事也,國大於家,禮製不可廢。”
李琦一陣失神,他感覺李曄雖然有意和自己親近,但總覺的有一堵牆,將兩人隔開,難以置心推腹。
李琦搖搖頭,暗道:“這道阻礙應該就是自己的皇帝光環吧!”
田令孜和劉茂聯炔而至,李琦察覺劉茂的興致並不高,從范文舉那條線獲知,劉茂的日子並不好過,從左中尉到右中尉,不僅僅是權勢降下一大截,更災難的是,會在他人眼裡造成一種失寵的錯覺。
哪怕田令孜無意,也沒辦法左右,那些私底下不服劉茂的人,會跳出來惹事,特別是劉茂這種根基很淺的人,受到的打擊是很致命的。
這在前世的機關中很常見,也是領導的馭下之術。
一般碰到這樣的情況,唯有低頭做事,夾著尾巴做人,可李琦了解的情況,這劉茂也是作死,竟然在左都統的位置上拖了一個多月,怕是田令孜對此也是頗為不爽吧。
高行厚是最後一個到的,看到他帶的禮品,李琦才知道,
高行厚為什麽來的遲。 “末將奉田力士之命,射猛虎一頭,賀大唐萬世太平,陛下萬歲萬萬歲。”
李琦看到田令孜面有驚愕,怕是並不知道高行厚的主張。
把功勞推給上司,自己也在皇帝面前撈了個打虎猛將的映象,這算盤打的是真溜,連李琦也是忍不住要給他點個讚。
人齊了,歌舞助興,席間觥籌交錯,喝的最多的自然是田令孜。
不把這老貨灌醉,自己想和高行厚說句正經話,都沒機會。
可惜,即便大唐最好的貢酒,這酒精度數也是慘淡的可憐,一壺兩斤的酒盞都喝幹了,田令孜仿佛什麽事也沒有。
李琦也沒有醉意,他是皇帝,想喝就喝,還沒人敢灌他的酒,只是這清淡寡味的酒喝多了,那不是頭暈不暈的是,而是肚子脹不脹的問題。
跑了兩趟恭房,李琦暗自決定,明天就把蒸餾酒給弄出來, 這場宴會,若是有幾瓶二鍋頭,怕是田令孜早就倒下了。
皇家的宴會有固定的程序,由專門的禮官主持,待到陣樂結束,宴會也到了尾聲。
最後的甜品,李琦專門加上去的冰激凌,只不過,這沒有李曄的份。
高行厚、劉茂光吃不說話,田令孜吃了些,直呼:“此物甚好。”
只是舌頭打著卷,看來酒喝的也基本到位了,李琦看到整場宴會,劉茂興致很低,便思索給田令孜再補一刀。
“田力士,上次朕和你商議,封劉中尉為兵部尚書,加爵廬陽國公,此時究竟幾何?”
田令孜搖晃著腦袋道:“六部乃國之重樞,豈能突厥小兒坐鎮,寸功未立,而受封國公顯爵,更是聞所未聞,陛下年幼,不明事理,當效仿先帝,賞罰甚之!”
效法先帝,不就是讓你們宦官專權,想的倒美,然而李琦心下暗爽,看到劉茂低著頭,臉上快要滴出水來,看來對田令孜,劉茂已然怨恨之極。
李琦的余光落在高行厚的臉上,看到他拿這酒杯輕飲,目光盯著歌舞,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心下暗道:這人還真是一個妙人!
田令孜說完這句話就伏在案上,他的心腹太監忙向李琦告罪,攙扶著田令孜退下。
劉茂也不多留,緊隨田令孜其後,而高行厚也已經放下酒盞,向李琦行禮告退。
李琦哪能放過他,今天晚上整出這麽大陣仗,還不是為了此人,若是溜走,豈不白費一番功夫,忙喝道:“高愛卿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