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雙駕馬車,左右都掛著死氣燈籠,一路駝鈴伴奏,穩穩地停在了陳家的門口。
“妹妹!”陳大力率先從車上跳下來,幾步來到了門口那個瘦小的身影面前,一把摟住......
“妹妹,天黑了,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麽?”
“哥,武公子呢?”曉雲輕聲地問到,淚水滾滾。
“武公子,沒事了!”陳大力說話的口音中帶著喜氣。
“妹子,我在這裡!”武振漢從車內鑽出來,輕輕一躍,落地後是看見了陳永文和李管家和他們身後正趕車準備出來的小富。
“咦,陳叔,這麽晚了恁這是去哪裡啊?”
“你......不是給那姓趙的給捉去了麽?”陳永文很是詫異,他有點擔心武振漢是怎麽回來的,莫不是和那姓趙的達成了什麽見不得人交易?仔細一想,還真是極有可能。
“嗯,是被捉去了,不過又被放出來了!”
“那姓趙的怎麽會輕易放你?”
“那廝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我,而是蘇知縣一心要放,他如何能攔得住?”
“蘇知縣?”陳永文自然沒有忘記上次公堂上的情景,好像這姓蘇的知縣還是個良吏。
“陳官人,有禮了!”從馬車又跳下一個身材相對魁梧的漢子,向陳永文打起了招呼。
見來人皂衣胯刀,氣勢很足,陳永文連忙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腰,道:“差官是?”
“陳官人勿慌,我是陸虎,縣裡的捕頭!”
“哦,陸捕頭這麽晚了來此,莫非有甚公乾?”
陸捕頭一笑:“並無甚公乾,就是天黑了,怕不安全,所以陪我兄弟一起回來。”
“你兄弟?”陳永文目光一滯,還是不明白。
陸捕頭倒是明白了,連忙道:“就是武兄弟!”
陳永文很是吃驚,什麽時候這小子和縣裡的捕頭都到了稱兄道弟的程度了?
“既如此,便請屋內拜茶敘話!”晃了一下神的陳永文連忙做出邀請,聽聞這位捕頭深得知縣器重,他也很想結交一番。
“陳官人太客氣,我渾家只怕在家等急了,今晚就算了!”說完,陸虎是轉身從馬車裡搬出了幾個箱子,裡面正是那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銀子可不輕,按照單位換算,宋朝的一兩合後世三十多克,這五千兩近後世的一百五十多公斤呢。
武振漢也道:“小富,李叔,快上來幫忙!”
聞說的兩人都是異口同聲地應了,直叫陳永文暗暗吃驚,什麽時候這家裡的兩個得力下人也隨這小子驅使了?
陳永文一邊疑惑,一邊是鬼使神差地跟著上前伸手......
於是,幾個人一起出手,將幾個箱子,一堆緞胥布匹,一大包胭脂水粉,還有幾個食盒全都搬了進去......
客廳內,姚碧蓮氣呼呼地問著陳玉珊。
“你爹帶了多少錢出門的?”
“不知道,好像是那個最小的錢箱,應該不多吧!”
“什麽,最小的!那裡面可是三百多兩銀子!”姚碧蓮氣的直接站了起來,剛才她是極力反對陳永文去縣城營救武振漢的,結果......
同時在客廳內靜靜等待的陳玉柔和姚琳聞說卻是跟沒聽見一樣,姚碧蓮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幽幽歎道:“哎,這個家遲早要被你爹給敗掉!”
廳內又是一陣沉默......
“你們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陳玉珊見李管家和小富抬著一個箱子回來,
便有些奇怪地問到,這箱子也不是之前抬出去的那個啊! 李貴面帶喜色地回到:“不用去了,小公子回來了!”
“回來了?”陳玉柔是連忙朝前院跑去,陳玉姍和姚琳則是起身後,躊躇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姚碧蓮連忙喊道:“死丫頭,他回來就回來,你去作甚......”
後面的話姚碧蓮最終是沒說出來,陳玉珊都跑得沒影了,再說已經沒了意義。
“這怎麽有幾個箱子?”
本來,姚碧蓮見丈夫不用去城內,家裡也不用花錢了,她的小目標已經達成了,便要回房,卻見一個陌生的大漢搬了一個箱子,看起來挺沉的,便有些詫異。
陸虎朝她略略微笑,身後的陳永文卻先一步說道:“娘子,別發呆了,這位是縣衙的陸捕頭,特地護送咱家的振漢回來的。”
聽說是縣衙的什麽捕頭,姚碧蓮不敢大意,連忙是欠身道了個萬福,這心頭的疑慮更多了。
“丈夫,你這是......”姚碧蓮盯著陳永文手裡的幾匹緞胥問到。
“給你的!”陳永文將手裡的東西往他妻子的手裡一塞,“看吧,振漢還是想著你的!”
姚碧蓮抱在手裡,用手一摸,忙道:“這個好像是百錦綢莊的東西,價格好貴的,他哪來的錢?”
“你這人,給你,你就拿著,哪有那麽多事情要問?”陳永文轉身離開了客廳,又去搬其他東西去了。
不多久,東西全部搬了下來,除了姚碧蓮外,其余人各有禮物,上等絲綢、上好的棉布、胭脂水粉、香料、還有一副玉質圍棋是屬於水平不高,興趣不小的陳永文的......
“大哥,你真得不留下來吃一杯?”
“算了,天太晚了,下次吧,咱們兄弟以後有的是機會呢!”
“既如此,我就不強留了,這個你且收下。”武振漢如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布袋,裡面是一百兩銀子。
“你這是做什麽?”陸虎唬著臉問到,不用猜,也知道裡面是什麽。
“一點兒小意思,你且收下!”
“兄弟,你這就不對了,大哥能要你的錢麽?”
“呵呵!”武振漢一笑,“陸大哥,你這才是不對,都說好兄弟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前面公堂上咱們可算是有難同當了,現在該一起享福了,你卻拒絕,莫不是你不想認我這個兄弟了?”
“你這是......言重了啊,我是真的不能收!”
“別推辭啦,我又不是給你的,我是給小虎和嫂子的,她們給你後面吃苦,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說完武振漢佯裝生氣,又把布袋往他的懷裡一推......
幾個來回,推辭不過,陸虎算是明白了,這位小兄弟是真心要給他點好處的,再一想現在這位兄弟今天發了大財,便將布袋拿在手裡,一隻手從底部托住,正色道:“既然兄弟一片心意,我也不好過分推辭,先多謝了!”
“這就對了!”武振漢由衷地欣喜, 又將陸虎送到了門口。
“兄弟,且留步,明日再見!”
武振漢點點頭,看著陸虎上了馬車,看到了那輛馬車順著來時的路一頭扎進了茫茫黑夜中才轉身回到了陳家。
此時,崔氏的房間內,正在小酌的母子兩人聽到前排屋好像挺嘈雜。
“娘,前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肯定是你姑母不同意你姑父去救那小子唄!”
“嗯,大概就是的!”
“砰,砰,砰!”連續的敲門聲傳入到了母子兩人的耳朵裡。
“誰啊,已經睡了,有事明兒再說!”崔氏是朝門外喊了一聲,換來的又是一陣敲門聲,而且還伴隨著一句:“別裝了,睡了還能說話?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漢哥兒已經回來了,人家不計前嫌,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啥?他......回來了?”姚天保站起來吃驚地說到。
等崔氏娘兩到了前廳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一片喜氣......
家主陳永文把玩著手裡的玉質棋子,陷入到了沉思中。這副棋他是見過的,是一縣城內聚寶齋裡的東西,曾經問過,要價可是三百兩。
雖然他很喜歡,但卻沒有魄力去花這麽多錢買這副玩意,沒想到現在得來全不費工夫。由此他不禁有些好奇武振漢到底是經歷了什麽,剛才那個幾個沉甸甸的箱子到底裝的又是什麽?
帶著許多疑問,再看一看這裡一匹匹錦緞布帛,不免感歎,原本還要去救他,沒想到這小子是豪氣歸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