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羅素走了以後,小鎮被黎字派排查了一次又一次。即便有著自己家身份,白軒也免不了被靈光掃視幾遍的命運。
單是被檢查也沒什麽,白軒比較受不了的是被軟禁在房間裡,不得自由的感覺讓他極為不痛快。
更不痛快的是他那個剛剛認識的朋友居然騙了。
明明自己已經走上修行之路,卻刻意隱藏不說。
因為羅素對於白軒的‘毫無保留’,白軒一度將其當做好朋友。自己的信任被他背叛。自己翹首以盼的修行之路被這個最好的朋友隱瞞,直至發現的那一刻他方才知道前因後果。
被軟禁的時候無法釋放的情緒積蓄自己心底越來越重。
他嫉妒的發狂,怨恨的發狂的時候,卻只能在房間被走動。
就算把自己的拳頭都捶出血又如何?根本無法將自己的情緒完全釋放。
貌似自殘的舉動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負責審視的黎字弟子懷疑他是隱藏的骨巫宗弟子。
但是由於白軒身體沒有任何靈氣隱藏,他們也只能放了他。
“許是犯了癲病吧。”
“也許吧,誰知道為什麽這個衣冠楚楚的公子會有癲病啊?”
“難道是天妒英才?”
“哈。”
自他們走後,白軒便一直呆在屋子裡。
憤怒、嫉妒、仇恨,所有的情緒都死寂一樣,只剩下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他的情緒不是消失了、釋放了,而是沉到更深的地方,直至連自己也看不到自己到底有什麽情緒。
這不單單是羅素帶來的影響。
他所憧憬地向往的仙人是那種超凡出塵的存在,他們不食人間煙火,餐霞飲露。
這種印象也是自他小時便被周圍的人灌輸的,因為厭惡四書五經,厭惡科舉,便把一顆心寄到求仙訪道上。
少年時期沒有足夠的能力,無法從家中的束縛中走出,待得成年以後擁有尋仙訪道的能力之後,才發現和他所想完全不同。
他向往中長生不死的仙人也會有追求自己的利益,也會有敵人。
為了攻擊對方的宗門,還會驅使無辜的弟子犧牲自己。
羅素、那個死去的弟子、自己對修仙的向往,擠到他腦袋裡面。
混亂。
痛苦。
平靜。
他仿佛接受了這一切,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度過了黎字派系的審查。
當然對於紫陽宗不滿的不止他一個,即便紫陽宗打著的是為了他們安全的旗號,被圈禁的時候煩悶無比的時候可想不到到底安全還是不安全。
黎字派放開門禁之時,因對紫陽宗不滿離去的人佔小鎮中的三分之二,這部分包括了某些富貴人家帶來的家仆。
當然,在審查之後,此事並沒有從此結束。黎字派來的弟子留下了十位負責小鎮的防衛,稻字派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們同樣派出了十位弟子在小鎮進行‘聯合防衛’。
原本小鎮中話語權最大的兩人鷹隼、張狂,瞬間被排擠到邊緣位置。
這還只是開始。
稻、黎兩派因為各有弟子在小鎮,能在剩下的三分之一弟子中找到資質尚可的弟子進行培養,短短幾天就已經被選走十多位。
這和紫陽宗之前的原則。
這也使得白軒內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就此破碎。
更可氣的是就算紫陽宗降低了收徒的標準,他依舊沒有被選上進入紫陽宗。
一連串的遭遇讓白軒不滿至極。
當然對於黎、稻兩派不滿的不只他們兩,還有鷹隼、張狂、魁、老頭他們。
每天講經的時候鷹隼就只能面對這空蕩蕩的大殿。
聽他講經的人少,沒什麽。
但是肆意教授紫陽宗的經文實在是太亂來了。
既沒有考察過弟子的心性,也沒有讓他們用古經修煉上一段時間就將他們收入門下,這實在是一種相當不負責任的行為。
修煉古經並不如沈複所說單單只是限制弟子、讓弟子在到達極高境界好能夠反哺紫陽山。
能達到真正的天人合一境界的寥寥無幾,而不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就不可能反哺紫陽山。
有過古經修行經驗的弟子在修行紫陽山黎、稻兩典的時候自然會產生敬畏之心,這是一上手就是黎、稻兩典的弟子無法擁有的……
事實上雖然一開始修行古經極為辛苦,但是當修行古經到達一定境界之後再轉回紫陽山修行典籍,他們的境界都會一日千裡。
這是經過了興國三宗共同驗證過的。
不單是紫陽宗,斷劍宗、百花宮皆是以這種方法選拔弟子。
在三種之中紫陽宗是將這種方法用的最自然的那個,有著小鎮存在他們能夠在修煉古經的時候有一個最佳的環境。
如果以這種收徒方式繼續堅持下去,紫陽宗的弟子修為和素養皆不會差。
但是自從黎、稻兩派正式成形之後,兩派為了競爭就經常通過其他方式收徒。
而這些弟子往往沒有修行過古經。
他們也許是認為從小鎮選出來的弟子太少,更需要和對方爭奪。如果那個弟子修行的是自己派系的典籍,就絕對沒有去對方派系的可能。
但他們卻沒有想過那些小宗門也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既沒有增加本宗的實力,反而是靈脈枯竭。
良莠不齊的弟子對紫陽山的靈氣消耗甚巨,如果再不加節製,紫陽山靈氣終有耗盡的一天。
對於這些,鷹隼只希望守禦三尊能夠早日出關,只有他們在才能遏製住黎、稻兩派的氣焰。
他們這些紫陽宗的邊緣人物,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張狂,你說稻豐年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自從張狂卸下了守門人的擔子,就開始頹廢起來,他懶散的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
“也許吧。”
看著憊懶的張狂,鷹隼有些無奈。
張狂在被辰尊請來之前就是這個樣子,辰尊教給他這個任務即是為了給小鎮找一個守護者,也是想讓張狂有一個事情做。
當修命的強者沒有任何追求的時候,他們的真氣就會慢慢消散,他們的身體也會因為長時間的放松而松弛下來。
越是緊繃,松弛下來的那一刻,造成的後果也越嚴重。
精氣神,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垮下來。
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也許是一年。
修煉越高深的強者跨的也越快。
以張狂這種修為,也許只需要十幾天,他的真氣就會全部消散。
鷹隼之所以不擔心張狂的狀態,是因為張狂還沒完全松懈下來。
他的責任隻卸下了一小半。
剩下的那些也是他真正擔憂的事情,他和魁、老者、張狂之所以在這個鎮子裡便是因為那件事情,而不是單純為了挑選弟子。
“三尊到底什麽時候能夠醒來啊!”
鷹隼正在對期盼守禦三尊醒來的時候,沈複也在感歎。
“三尊為什麽還不醒來。”
被解除禁錮的他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難道是我所做的動靜太小了,三尊根本沒有出面的必要……”
“還是說,三尊根本就無法醒來?”
沈複哂笑道:“是時候去找‘白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