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軒一臉淡然地目送張廣陵出門,待張廣陵離開後,衛軒頓時雙眉蹙起,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龍向峰果然記恨這件事,而且今天,衛軒和龍向峰之間的梁子也算是徹底結下了,常言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而這龍向峰明顯就是個小人。
衛軒走到書桌邊,提筆寫了一個紙條,然後走到外間,只見四個衙役還在打撲克,衛軒拍了拍邱三槐的肩膀,笑道:“三槐,去幫我送個信回我家。”
邱三槐笑呵呵道:“大人你想打牌就直說嘛,還拿送信做什麽由頭。”
“就是……”另外三人紛紛哄笑。
衛軒假裝被邱三槐說中了心思,乾笑道:“哎呀,你起來,給我打。”
說罷就將邱三槐從位置上拽了起來,同時從他手裡奪過撲克牌,但在奪撲克牌的時候,他把紙條塞進了邱三槐的手裡。
邱三槐也不傻,頓時明白了,衛軒真的是要讓他去送信,於是他挑眉道:“罷了,反正我這把牌抓得很爛,贏不了,大人那麽喜歡,就拿去吧,我出去給大人送信去啦。”
陳大年笑罵:“你去茅房送信吧!”
“哈哈哈……”其他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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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府,李青剛準備出門,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瞧,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穿衙門皂吏服的人,不禁疑惑問:“請問有何事?”
邱三槐行了個禮,道:“我是衛大人的衙役邱三槐,奉大人命,前來送信。”說罷遞來一張折疊的紙條。
李青怔忡接過紙條,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用白話寫著:“龍向峰可能要報復,全都不要出門,保護好申姑娘和郭淮,閉衙之前,李青來接我。”
李青看完紙條,頓時雙眉一擰,朝著邱三槐拱手:“多謝了。”說完便關上門,返回內院,大聲叫喚:“都出來一下,出來一下,大人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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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軒坐在衙門之中,內心頗為忐忑,根本無心打牌,連輸了好幾把,還好邱三槐回來,衛軒把牌一摔,鬱悶道:“三槐你來玩,我今天手氣有點差,不玩了。”
邱三槐返回到位置上,接替衛軒,繼續打牌,衛軒則返回裡間去了。
坐在書桌前,衛軒思緒萬千,自己這算是跟龍向峰宣戰了,龍向峰這樣的小人,自然用不出什麽正大光明的手段,現在衛軒最擔心一點,龍向峰到底有沒有膽子殺他。
這一點非常重要,衛軒是官,而且還是吏部指派的官員,如果這樣龍向峰還敢殺他,說明這龍向峰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這樣的人非常可怕。
這一整天,衛軒的心都好似拎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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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陵從衛軒的縣丞衙出來後,就直接離開了縣衙,前往龍向峰的府邸。
來到龍府,龍向峰在客廳接見他,二人在客廳分主客坐。
龍向峰四十歲左右,長相平平,留著短短的胡須,不知道的人肯定不會相信這人就是南溪縣惡名昭著的龍向峰。
“怎麽樣?”剛坐下,龍向峰便問,“那衛軒答應了嗎?”
張廣陵搖了搖頭,歎息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哼!”龍向峰冷哼拍案,“不知好歹的東西,他這是找死!”
“龍老爺說的是。
”張廣陵煽風點火,“這小子冥頑不靈,我已跟他說得一清二楚了,您給了他活路,他不走,偏偏要自尋死路,這可怨不得旁人。” “京城派來的官員,就是有傲氣啊。”龍向峰冷笑,“既然他不給老夫面子,老夫也不必手下留情了,來人!”
立刻便有兩個打手走了進來,齊齊施禮:“老爺有何吩咐?”
龍向峰道:“找三個得力的人手,備好火油,今夜就去燒了新任縣丞衛軒的府邸,記住,手腳乾淨點,我不想讓他再看到明天的日頭!”
“是!”兩個打手領命退下。
這時,張廣陵提醒道:“龍老爺,衛軒畢竟是京城指派的縣丞,殺了他,或許會有點麻煩,你可能要準備點薄禮,好堵周文宏的嘴。”
“這周文宏……”龍向峰聞言蹙了蹙眉,冷冷道,“他是越來越貪心了,一次比一次要得多,這次準備多少才算合適?”
張廣陵想了想,道:“衛軒畢竟是朝廷官員,殺了他,事情非同小可,或許他還要向上打點一番,你先準備一萬兩吧。”
“這麽多!”周文宏聞言直蹙眉,他還從未送過這麽大的禮。
張廣陵又道:“沒辦法,衛軒的身份擱在那裡呢,殺他容易,善後之事最是麻煩,就怕一萬兩還不夠,周文宏嘴張得越來越大了。”
“一萬兩……”龍向峰沉吟許久,忽然冷哼,“哼!這次老夫一兩都不給!”
“這……”張廣陵聞言急道,“這怎麽行,想讓周文宏鏟事,就得使銀子啊,這周文宏……”
“別說了!”龍向峰沒好氣道,“老夫這是把他的胃口喂大了呀!以後老夫可不慣著他了,殺衛軒,一把大火,燒得灰都不剩,完全可以推說是走了水,沒有證據,這事也扯不到老夫身上,憑什麽要給他送禮。”
“這……”張廣陵一時間瞠目結舌,最後只能乾笑讚同,“老爺說得也頗有道理啊。”
龍向峰沒好氣地冷哼:“本來就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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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晚,到了閉衙時間,衛軒走出衙門,只見李青已經在門外等著他了,李青見到衛軒,三兩步上前,行禮:“大人。”
衛軒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別說話,二人便往回走去。
離開了衙門口,李青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龍向峰找你了?”
衛軒邊走便道:“是的,不過當然不是他本人找我,而是典史張廣陵來找的我。”
“典史?”李青聞言蹙眉,“堂堂典史居然是龍向峰的人?”
“沒錯。”衛軒輕歎,“掌管一縣緝捕刑名的典史大人居然是龍向峰的人,也難怪龍向峰能夠在南溪縣無法無天。”
“是屬下們失責了。”李青道,“這種事情,屬下們早該打探出來的。”
衛軒道:“不怪你們,南溪縣這麽大,要打探的事情那麽多,咱們人手又少,自然探聽不到那麽多的消息。”
“現在怎麽辦?”李青問,“難道龍向峰真的敢對你下手?你可是朝廷指派的官員啊!”
衛軒道:“張廣陵狠話已經撂下了,你也說那龍向峰無法無天,咱們必須得防著點。”
李青好奇地問:“那張廣陵到底是怎麽說的?”
衛軒將張廣陵的原話說了一遍。
李青聽完直皺眉,喃喃道:“讓你去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致歉,削你的臉面,長他的臉面,虧他想得出來,你身為朝廷官員,丟了臉面,這個官還怎麽當下去。”
“所以我沒答應啊。”衛軒道,“不然也不會鬧成這樣了。”
“瞧那張典史放出的狠話……”李青滿面凝重,“咱們確實得小心提防。”
“是吧。”衛軒道,“咱們家就你武功最高,以後就都得靠你罩著了,對了,你不是說過梁百戶還派了兩個密諜過來嗎,那兩個密諜的武功應該不低吧。”
“嗯。”李青點頭,“那兩個也是影密衛,影密衛都是從錦衣衛密諜中挑選出的精銳,武功都不弱。”
“那就好。”衛軒道,“回去後,你去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暗中保護咱們家。”
“那你呢?”李青問。
衛軒道:“我這不是有你跟著嗎, 每天接送我一下即可,平時你就待在家裡,你在家沒事的時候,多調教調教張猛和李二牛,還有,郭淮在養傷,一花是個弱女子,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二人。”
李青點頭:“是,這我知道。”
二人一路聊,很快便到家了,上前敲門。
裡面傳來張猛的聲音:“誰呀?”
“我。”李青回答,“大人回府了。”
話音落下,門開了,只見張猛李二牛還有申一花都在裡面等著。
“喲,都在啊。”衛軒笑了笑,帶著李青進了門。
張猛一臉凝重道:“那是當然,咱們收到老大你的信後,嚇得都不敢分散,全都在郭淮的房間裡待著。”
衛軒點了點頭:“關門,進去說話。”
張猛關上門,眾人一起跟衛軒進了內院,先去東廂房看郭淮。
經過這幾天修養,郭淮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能坐起來說話了,見衛軒來了,郭淮勉力坐起來,衛軒拿了張凳子在床前坐下,笑眯眯問道:“郭兄,看你這氣色,傷勢有所好轉啊。”
“衛大人還笑得出來啊。”郭淮滿面憂愁道,“您已經被龍向峰盯上了,龍向峰為人陰狠歹毒,向來說到做到。”
衛軒挑眉道:“那能怎麽辦呢,難道成日愁眉苦臉就有用了?”
“唉……”郭淮無奈歎息,“龍向峰手底下爪牙眾多,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他對您出手,您是防不勝防。”
就在這時,李青和郭淮同時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驚呼:“噓——外面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