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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賈》第7章 相由心生
  隧道之上馬車來往,販夫攤主叫賣著,走卒與人打著招呼,李丘與人在後院門口交談,喧囂聲此起彼伏,涼棚之下卻靜謐了片刻,只有瓷碗輕磕案幾的短促聲響一閃而逝。

  只要價格合適,立刻賣……

  端木堂東牆邊、與涼棚就隔了一道牆的案幾一側,羅彩背對窗欞跪坐,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神色緊張無比,還夾雜著一絲喜悅。

  猜對了。

  不出所料,那管公子能夠挑著擔走街串巷,絕非與人勾結戕害羅家之人。一般人若得罪羅家,怎敢隨意拋頭露面,縱使短視之人當真與人勾結想不到那麽多,此時也該拿著分到的錢帛逍遙自在了,還挑擔行商作甚。

  也就是說,定是從哪裡得來這等筆墨,來此碰碰運氣了。興許與詩文一樣,都是出自那李白之手。

  此時峰回路轉,她喜難自禁,望著小翠端著木案過來,急忙掩住嘴,擋住可能有些癡傻的醜態。先前的那番大起大落啊,總算是有了塵埃落定圓滿結束的感覺呢。

  小翠自後院端著糕點水果繞過木架湊到案幾邊,小心翼翼地將木案放在案幾上,跪坐下來垂頭低聲道:“姑娘,不曾想那聲音真是林家三公子。端木堂與他竟是還有來往……如今被小八哥攔在後院門外了。”

  羅彩微微蹙眉:“看到你了?”

  那林家三公子林鎮林子圭是部江夏郡從事林衍的三子,十八九歲的年紀已經憑著放誕不羈的性子在圈內臭名昭彰,昔日羅彩及笄時林鎮也跟著長輩來過羅府,此後不論是路上遇到還是兩家長輩過壽,林鎮每次對她都會有過於殷切的表現,對方一幫狐朋狗友還曾調侃過兩人很般配。

  事關名節,那林鎮又非良人,羅彩自然不想跟對方見面,以免對方糾纏不休。

  小翠搖搖頭,窗外有人笑了起來,羅彩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翠垂頭沒看見,又低聲說:“我聽了牆根,聽著像是來找李掌櫃要錢的……他那字與詩賦哪裡能看啊。姑娘,這裡邊會不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要不要問問小八哥?”

  “你我不懂,不許亂嚼舌根啊。”羅彩沒好氣地捏起一塊糕餅塞到小翠嘴裡,又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側過頭望向雕龍刻鳳的窗欞,兩條細眉卻微微皺彎。

  ……

  涼棚下熏香嫋嫋,暖陽清風,藥茶飄香。

  田輔清朗富有感染力的笑聲響起片刻後,李並也笑了幾聲,望了眼田輔。

  都是當掌櫃的人,有些事情一看就通透了。

  賣字賣詩不像普通買賣錢貨兩訖就行了,是要在契約上簽字畫押的。管佐就算已經退出五業曹,曾經在士人圈子裡,不可能不知道這些規矩。如今張口就要賣字賣詩,這就與那些商敵的做法不同了。契約一旦簽下,往後旁人要追究盜取墨寶、竊取技法的責任,就只能怪到管佐頭上了,這顯然並非商敵會做的。

  此時知道虛驚一場,同時猜出管佐沒有拿書法投了別家,兩人身為羅家客僮,隻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下。

  相較田輔,李並更是松了一口氣。先前棋差一招丟了這等書法,以至於整個羅家都開始勞師動眾準備應敵,如今也不知道那些固守各自職位嚴陣以待的同僚在背地裡怎麽罵他了,或許就連大宗與羅家三叔公都準備將他推出去,書法若當真失而復得,他就能將功補過了。

  自然,其他的奢望其實也有。襄陽羅家麾下客僮中善書法的就沒幾個,他算其中出類拔萃的,

若是能夠先一步琢磨透這等書法的精髓,上面既往不咎那是自然,憑此被推出去在書法一道上開宗立派也有可能。到時,就真的是功成名就了。  不過如今契約還沒到手,李並田輔二人其實也比羅彩想得透徹,真要是有人犧牲棋子也要汙羅家名聲,別說管佐出攤可能是在迷惑視線麻痹他們,契約其實也不一定有用,此時必要的試探還是要緊的,李並這一眼,也是示意與管佐相對親近的田輔可以開始了。

  “二郎,此等書法、詩文,你當真可以自行做主?”田輔笑著伸出細瘦修長有些老繭的右手五指,抓向那兩片竹簡,“你可要跟叔父說實話。李掌櫃說了,這等書法比蔡中郎的飛白體還要珍貴百……倍。”

  話語停頓極短的時間,田輔斜了眼李並捏得兩片竹簡紋絲不動的枯槁手指,隨後山羊胡又動了起來:“若當真是你首創,我東亭街士人委實不多,此次你與卜金退學,便只有伍壹一人了。”

  這老匹夫,還沒事成就想著自保立功了,拿手裡看一眼都不成……田輔笑著收回手,端起茶碗,“‘獨此一份’用在行商乃奇貨可居,於此事上並非善事。雖說叔父方才想著我輩後繼有人,能令你取巧以書法詩文再次得以求學,叔父定然是要幫襯一把。”

  田輔牛飲一通,捏起毛筆一指空碗,朝李並說道:“滿上。”

  飛白體由蔡邕所創,在表現形式上是在字上用墨水筆觸乾枯部分的淺與字整體的濃墨形成強烈對比,有的刻意在字體周邊弄出墨水將盡時的絲線,給予字體強烈美感,據說是蔡邕從給鴻都門刷漆的匠人身上受到的啟發。

  但從書法發展的真正意義上說,飛白體不過是在書法的形式上做出創新,也就是豐富了書寫技巧,而楷書是的的確確脫胎換骨,衍生出了一種新的字體。

  這是創新,獨此一份,當然比飛白體,或者其他現有的書法都要彌足珍貴。

  至於詩文,事實上自古詩詞歌賦並無絕對的第一,很多情況下,那些流傳下來的詩文歌賦能被賦予冠絕一時的名聲流傳千古,也是因為作者本身的名聲以及鑒賞者的身份地位。

  此時有這等不出世的書法帶著,詩文便是再差也能獲人追捧了,更何況《靜夜思》看似簡單,便是尋常人都能想到這種場面說出這種話來,但就是因為這份簡單,若真要運作一番,比那些辭藻華麗的詩詞其實更容易流傳開去。

  五業曹雖說以經史子集為正統,不是類似鴻都門學那樣研究書法字畫之類的文藝類學校,以往卻也有一些學子因過人的特長受到賞識入學,管佐如果真擔下這個原創者的名頭,經過核實後又沒有作弊,確實能夠進入五業曹了。

  但這事其實根本不需要田輔插手,管佐如果有心入學,找田輔還不如找習珍來得快,田輔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這番話與其說是有心幫忙,倒不如說是在試探書法的由來。

  管佐心中了然,望著李並笑呵呵地給田輔倒茶,又將他與樂燕的茶碗倒滿茶水,笑了笑。這老掌櫃的眼見與書法,管佐真心佩服,但這為人……雖說此時是一副能伸能屈的樣子,但思及先前在門口得到的漠視,他真要說不來氣是不可能的。

  不過說來也怪。

  按照老掌櫃先前那態度,肯定是自恃有些實力,也以為他年紀輕輕拿不出好東西來才敢惡語相向。可今日那世家姑娘要來巡視,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應該會對每個客人都嚴陣以待,生怕弄出什麽禍事來被上級追究才對。老掌櫃之前還敢這麽對他,難道是連那姑娘都沒怎麽放在眼裡?

  如果真有這樣的實力,他無權無勢,貪墨楷書也不足為奇,何必再找來田輔打圓場,還在他這麽一個年輕人面前露出前後不一的態度?放一般人哪裡有這份氣節向得罪過的陌生人道歉?這老頭鼻孔朝天,年紀也一大把了,不省點時間琢磨楷書,拉下臉來討好自己一個無足輕重的孩子,又不是他親兒子親孫子,誰又有這份閑心?

  還有田輔李丘殷切的態度,現在都拿五業曹的名額哄他了……

  這肯定裡面有事啊!

  他想著,樂燕卻是迫不及待地說道:“田叔,你說的哦,我記住了。不許反悔。”

  “哈哈,此事我自是一諾千金,便是千金買馬骨。只是,光我說當不得真,先要看你仲匡兄到底是不是原主了。”田輔審視管佐,笑道:“小燕,你該疑心二郎從何而來的本事才對。書法你不懂。叔父這麽與你說,這書法在有心人眼中價值連……”

  顧及到管佐的祖父諱連,田輔順口說出之後,朝管佐乾笑一聲,換了個說法:“價值千金,是真的千金,你可明白?”

  “價,價……值千金?”小姑娘一字一頓,說完後保持著微微張嘴的口型,望向管佐。

  管佐朝她微微一笑,“田叔誇大了。”

  “是嗎……”小姑娘低聲回應,笑著回過頭,目光低垂望著黑底紅邊的雙耳瓷碗,肩膀微微一縮,原本捧著茶碗的雙手挪到身前,右手大拇指與食指揪住了左手大拇指。

  管佐笑道:“田叔別說笑了。你都把老掌櫃嚇得不敢問價,我還怎麽做買賣啊。”

  這話看似玩笑,卻也頗有談判開場的意圖,田輔一愣,原本以為田陵口中改性了的管佐便是直爽不少,會開口跟人交心了,口才還是原來那般木訥,此時卻覺得改變更大,至少這句話聽著舒服,尤其是這個“嚇”字,觀察入微啊。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番話不似管佐的性子能開口說出來的,還想脫離他一個熟人,直接朝著李並談買賣……沒錢沒勢的,在已經被李並羞辱了一番的情況下,不仰仗他而自己談判,這也太有恃無恐了一些,不會裡邊真有人指點?

  他望了眼李並。先前兩人便溝通好了,事關重大,總不能兩個人都一直以誠相待被牽著鼻子走,真到了需要討價還價或者扮壞人敲打的必要時刻,這種髒活累活就只能交給惹出這種麻煩來的李並了。

  李並適時盯著兩片竹簡思索片刻,“哼哼哼”地笑出幾聲,聽著刺耳,但板著臉自有氣勢。

  “公子,詩文只能寄賣,這是規矩,不能破。你既然要賣字,老夫對此書法亦頗為欣賞,這筆買賣自是有的談。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

  李並抬起眼瞼,微眯著眼瞥向管佐,“如國盛所言,此字足以令你取巧入學。你又問詩文是否能賣……你若當真有此才華,莫非未曾告知令師?令師若是知道,又不曾為你爭取一番?”

  老人又哼笑一聲:“五業曹人才濟濟,癡於書法的名士大儒亦不在少數。此等書法自出機杼,定能被看上。你此番秋試未過,不憑此去尋條出路,為何來此求財?”

  “以老夫淺見,怎麽看賣字都是下下策啊……不知其中有無深意?望公子不吝賜教。”

  李並說完,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公子寬心,今日便是你並非書法原主,勝在新意,老夫也定然盡上一份心意。”

  這話自然也是在誘導管佐說出書法的由來。

  相較於得到字跡,事實上老人在乎的還是管佐身後有沒有依仗。

  如今市面上根本沒有這種書法傳出來,但僅是一個“永”字,已經將書法精髓囊括了進去。“正”字又橫平豎直,不同於隸書的扁圓,凸顯出字體修長正直的妙處。

  可以說,這兩個字已經囊括了這種書法的精髓,這必然是經過一次次探索琢磨出來的。有這種筆力的,只能是一位書法大家了,興許還是好幾位書法大家聯合創造的,單憑管佐區區一個少年,自然做不到這種程度。

  或許就是某位大儒以“永正”二字傳授管佐書法,或者說管佐在哪裡機緣巧合看到的,李並此時說出這番話,其實也隱晦地在諷刺管佐盜取書法謀不義之財。

  畢竟怎麽看,如果管佐真能在書法一道上開宗立派,那幫癡迷書法的名士大儒必然會收留管佐,就算為了一己之私想要獨佔功勞,給個讀書名額封住管佐的嘴才是正理。管佐又何必退出五業曹,繼而還投河尋死。

  想來竊取了五業曹某些名士大儒新創的字跡,不敢過去五業曹邀功,如今淪為商賈,才想憑此賺一筆了。

  當然也有可能真的是勾結商敵了。不過此事對他來說真要說壞也未必。先前情急之下失了心智,也以為這次商敵作祟,會因此名聲狼藉了。但仔細一想,這可是送上門來的機緣。

  到時羅家壯士斷腕,明面上將他逐出五業曹,其實也可以給他琢磨書法的時間,等到他琢磨透之後,再憑著這等書法的其中一派開山祖師的身份回來羅家也未必不可。

  即便真的在此事中成了犧牲品,在書法上也什麽都沒琢磨出來,憑著一身本事,真要混口飯吃也是可以的。

  只是思及往後興許會落魄,李並對管佐也動了一些邪念。管佐俯身伸手朝著他手中竹簡伸了過來,他縮了縮手,管佐笑道:“閣下是要貪墨我的三錢,還是要貪墨我的筆墨?”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李並原本拿著竹簡也是想在這件事中落個好名聲,起碼買下竹簡也能名正言順地得到書法,又不至於隻讓田輔得了功勞。

  這時心想到底是小娃娃,受不了氣逞口舌之快,自以為拿了竹簡就能守住書法正統,殊不知世間險惡,有沒有竹簡其實都一樣了。

  既然管佐又是“嚇”又是“貪墨”的,擺明了不給他好臉色,他索性遞上竹簡,懷揣著往後背負惡名也要直接效仿書法的心思,笑道:“公子以己度人啊,呵呵……只是這是何意啊?老夫誠心為公子考慮。公子是沒想到這麽遠,有心再去五業曹一試?亦或當真有難言之隱?”

  那口氣夾雜著些許自以為然的得意與鄙夷,身旁樂燕也不時投來疑惑擔憂的目光,管佐翻著兩片竹簡笑了笑:“閣下這麽旁敲側擊有意思嗎?這一句句的,想要知曉我哪裡來的書法,直接問不好嗎?”

  李並一愣,田輔還要開口,便見管佐望過來道:“田叔,你也不用說好話。你二人一個扮好人利誘,一個言辭暗藏機鋒,我都說了我直接賣,簽字畫押的事情,出了事也是我倒霉,至於嗎?”

  “我也搞不懂你們顧忌什麽。可拐彎抹角的,實在看不過去了。”管佐滿臉誠懇:“老實說,我先前被老掌櫃趕出來,其實心裡已經絕望了。這東西保不住的,又不是可以再生產的物什。似老掌櫃這般筆力深厚之人,一看便能學會。”

  李並臉色紅白一片。

  “田叔能出面調節,老掌櫃也能賞臉款待我,我已經很滿意了。大家都坐下來爽快一些談一談多好。非要覺得我利用不好的手段得來這些?那我直說,我不會告訴你們的。買賣哪裡有把貨源告訴給別人的道理?”

  管佐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坐在這裡等。你們隨便去五業曹問。這字就是獨此一份,我問心無愧。大不了就當你們替楷書揚名了。可你二人這心思……相由心生啊,我還想著談買賣呢,結果你們跟防敵似的。敞開了說不行嗎?”

  李並與田輔面面相覷,田輔又一臉納罕地望向樂燕,樂燕則疑惑地望向管佐。

  管佐誰也沒看,喝了口茶,提起擺在案幾一側的毛筆與一尺寬的空白竹冊,推到李並面前:“老掌櫃,也不要來虛的了。我就直說。你要買,我賣,但田叔也說了,這書法價值千金。我敢用性命擔保,我這書法至少前次進入端木堂時便是獨此一份,值得這個價。我這人無權無勢,不會真這麽貪,看在田叔的面子上,也能少要點。但這價格,只怕你也舍不得給。自然,要談也可以,我也不妨直接說了,我的底線在五百金,或者你這家店往後每月賺多少分我二成。”

  李並嘴角抽了抽,冷下臉來。

  管佐說道:“其實也是隨口一提,我也不想弄成這樣到時候一拍兩散什麽都沒了。我相對喜歡折中的辦法。我寄賣……”

  李並神色一愕:“寄,寄賣?”

  管佐豎起兩片竹簡,“對,我重新寫兩個字,或者乾脆老掌櫃你寫。但你要把楷書給掛在店內最好的位置,還不準收我寄賣費。我就實誠一些,你寫王羲之的名字。”

  心中突然一動,他想了想,將燒焦了半面的竹簡放在案幾上,改口道:“不如這樣,《靜夜思》我送你了。你就用楷書抄《靜夜思》掛在上面,詩文寫李白的名字,字掛王羲之的名字……二位不必問這兩個人是誰在哪,我已經說了,我不會說的。至於姓名表字我等等會抄下來。不過,這事其實就是老掌櫃你佔了便宜。我不想也不能自己吃虧了。老掌櫃,我要跟你談筆生意。”

  李並一臉驚異地望向田輔,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田輔愕然道:“生意?”

  “就是買賣。”

  這年月好多詞就算有與後世的意思也不同,管佐解釋了一下,望著又有兩名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走進了巷閭,目光停留在隔壁酒肆的木牆上,沉吟道:“我在造紙,田叔這邊我會進石灰,田叔厚道,方才田兄也將石灰以成本價給我,這份好我記著,希望往後田叔也能繼續這麽對我好,乃至更好一些。”

  管佐將目光從田輔臉上轉移到李並臉上,“所以我就要你給個渠道。我要是真造出來紙來了,我也成本價賣你,不管你店裡的紙是自己造的還是別人給的,我的紙你不準不收。差的你可以退,好的你必須得收,還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他頓了頓,“我也可能另外到你的店裡租個書架櫥櫃自己賣。書架櫥櫃你必須得租給我,還得我優惠。這事等我真造出紙了可以細談。沒造出來,字還是掛在你這裡,賣紙的事當我沒說。往後租櫃子的事情,價錢也可以另外談。這個另外的意思,就是跟此事無關了。我不會抓著這點糾葛不放。就看老掌櫃客不客氣了。”

  李並與田輔又對視一眼,表情古怪。

  “老掌櫃若實在不相信我,寄賣也不肯……反正我無權無勢,這書法我就送給田叔了。既然田叔在我這件事上出來主持公道,說不定跟你家那今日要來的世家姑娘也有聯系。憑這字……憑這書法,我覺得替田叔掙上一份臉面絕對沒問題了。只是……”

  管佐擺出遲疑的臉色笑了笑,“老掌櫃,我年紀輕,有些話說出來你別生氣。老實說,有早上那事,我對你沒什麽好感,剛才有些話比較衝也是想逞口舌之快。你剛剛也說了我以己度人。你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我就當之前這事從來沒發生過,如何?”

  巷閭中那三名年輕儒生走了出來,在李丘拱手相送下愁眉苦臉地上了馬車,管佐回過頭,望了眼田輔:“真要這次選了下下策,讓田叔漁翁得利,你自覺什麽好處都沒撈到,又碰到你家那世家姑娘改日知道我送田叔書法,從而追究你怠慢我的事了,你找田叔報復去。”

  田輔愣了愣。

  “我小門小戶的,實在不值得你動氣。自然啦,醜話得說在前頭。書法送給田叔,我其實也什麽好處都沒撈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掌櫃你要找我麻煩,我只能跳河了。到時候弄得你身敗名裂,你別怪我今天話粗。”

  他說著,扭頭朝蹙眉的樂燕微笑道:“放心,這次提前通知你們哪裡救,就是把事情鬧大。大好河山都沒看夠,不會再想不開了。而且事情鬧大,田叔肯定會替我做主。”

  他望向田輔:“田叔最在意人情世故了,禮尚往來的事不會不做。”又望向李並:“老掌櫃,你看,你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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