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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掉的永樂年》第17章 宴客秦淮畔
  何謂賒刀人,楊子牧並不清楚。

  至少,現在還不清楚。

  不過,有關賒刀人的傳說,卻哪怕是後世的楊子牧,也在貼吧論壇、野史民籍裡,多次的窺見過。

  相傳,每逢大亂將至,便有賒刀人現世,攜剪子屠刀沿街叫賣。

  但奇怪的是,他們從不收取分文,反而隻當街留下一兩句讖語(既預言),唯有當讖語實現,這才複歸取利。

  甚至,更有傳聞說,這些賒刀人,皆是那鬼谷子傳人……他們賒賣刀剪是假,借此警醒天下才是真!

  當然,如此荒誕不經的說法,楊子牧自然不相信。

  只是關於真相,他卻也無從相詢。

  畢竟,荒院中那兩具屍體,正是因此而盯上了他;而極為難纏的應如是,更儼然知曉著內情。

  並且,從雙方的態度中,楊子牧也不難發現:

  所謂賒刀人,確非尋常!

  也無論,是那暗中行事的殺手;又或者,是這語焉不詳的應如是……雙方在此事上,都保持著相同的機警。

  默契的,機警著!

  這也就是說,名為“賒刀人”的存在……

  要麽,怕是營私逆黨;

  要麽,則為秘密結社;

  無論是哪一種,以歷史的角度而言,顯然都不會太過和諧。

  畢竟,在這永樂年間,似乎只有白蓮教之流,才會這般遮遮掩掩,才會這般神秘詭譎。

  甚至事到如今,楊子牧最大的擔憂,其實也正是:

  他自身……又充當了何種角色?

  ……

  “姑娘慎言。”

  簡短的四個字,截斷了話頭。

  既然,對方也這般警惕,楊子牧便依葫蘆畫瓢,用謹小慎微、來掩飾茫然無知,截斷了此般話題。

  但應如是見狀,卻是莞爾一笑。

  接著又道:“既然妾身,已然坦誠於你,那將心比心,逐之總該不再懷疑……所以說,日後那番聚宴,還請逐之務必前往。”

  兜兜轉轉,所有的迷惑,終歸又回到了原點。

  並且,正如應如是所言。

  事已至此,楊子牧已更加無法拒絕。

  就算如今,他依然不明所以;縱使此時,他仍舊心中警懼。

  但若不主動弄清楚,所謂的“賒刀人”,到底意味著什麽……那楊子牧的穿越人生,便依舊迷霧重重。

  “日後那聚宴,我自然不會失約。”

  “只不過,如今我久睡初起,模樣想必不堪,腹中更是饑餓難耐。還請姑娘放過在下,待我打理好了自己,明日再同姑娘探討曲譜。”

  楊子牧摸摸肚子,神情有些無奈。

  心中,亦是腹誹著:

  “小爺我……可是連斷魂飯都重置掉了啊!”

  ……

  此後的兩日,倒是平靜異常。

  一如暴雨前的安寧。

  應如是她,依然每日登門,並飛速嫻熟著曲譜。

  而丫鬟小嬋兒,則在恢復了精神後,又像個小尾巴般,綴在楊子牧身後……一邊給兩人端茶倒水,一邊也欣賞著漸熟的樂章。

  不過對於這一點,楊子牧到是並不介意。

  甚至,還偷偷的放任。

  畢竟,只要有小丫頭在場,應如是便不能胡亂開口,也免去諸多麻煩。

  至於說,一直都欲言又止的馬管家。

  在楊子牧的焦頭爛額下,在楊子牧的刻意回避中,在楊子牧的滿心警忍裡……更是完全沒機會開口,

始終被晾在一旁。  “小爺已經夠煩了,不想再聽誰嘮叨!”

  楊子牧心中,恨恨的想著。

  ……

  然而該來的,終究無法逃避。

  雖然楊子牧他,的確很想拖延,但時間卻是流淌依舊。

  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並且,今日這場聚宴,其實也並非如旁人所想……它不但不是風流宴集,反而是由幾位致仕高官所發起,並成為官宦子弟的結交舞台。

  至於說,這商門謝氏,又之所以能入主其中。

  卻是因為,那白花花的銀子。

  雖說,在真正的門閥眼中,身為暴發戶的謝氏,終究上不得台面。

  但無奈,對方就是有錢。

  若連聚宴本身,也是由謝家資辦,則旁人縱使心中腹誹,卻也無法在金主的面前,直斥其出身。

  當然,以上這些彎彎繞繞,也全是由謝蘇揚自己吐露。

  因為此時此刻,這謝三公子,卻是專程來到楊宅……親自邀了楊子牧一起,共同去往今日宴所。

  “淮左兄專程來迎我,這又是何故?”

  馬車顛簸中,楊子牧隨口發問。

  但怎料,他這隨口一問,謝蘇揚卻是語出憤然:

  “逐之你還敢問我……要不是應姑娘揚言,若是逐之不到場,她便絕不彈奏《千本櫻》,本大少至於給你跑腿?”

  那日包子鋪中, 二人已是粗有交心。

  這無疑,令二人熟稔了許多。

  所以謝蘇揚此話,雖然看似是在抱怨,但這其中,無疑也夾雜了讚歎。讚歎於……楊子牧竟真能得美人垂青!

  對此,楊子牧也沒法解釋。

  只能沉默。

  好在不多時,謝氏的奢華馬車,便已來到了秦淮水岸。

  今日的聚會,雖套著那風流幌子,但本質上,卻是京師權貴的交際場……所以就選址來說,雖仍舊毗鄰秦淮,卻終究是清雅了幾分。

  畢竟,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時有參加的。

  總不能讓她們,也沾染上俗媚。

  並且,這商門謝氏,雖說是地位不高,但卻唯獨不缺錢財。以至於,此處設宴的私園,竟地處兩流相會的淤尖兒上。

  三面環水,四方來風。

  盡覽秦淮江色。

  唯一可惜的只是,景致雖美,但立於景致前的人,卻並不太美。

  “我道是誰……原來是楊大曲家!”

  “只是這文墨之宴,有了逐利商人染指,卻也愈發上不得檔次。那些阿貓阿狗的破落子,也都敢來附庸風雅。”

  謝楊二人,才剛剛下了馬車。

  一番陰陽怪氣的論調,卻似故意讓人聽見般,清晰於所有人耳邊。

  說話者是個青年,楊子牧並不認識。

  所以,楊子牧便無視了他。

  畢竟,在楊子牧心中,也還有更大的壓力。

  而一旁的謝蘇揚,則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便也同樣無視了他……只因為,再叫的狗,也是狗主人的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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