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陳啟讓齙牙驢帶他們去寶庫的位置,然而齙牙驢也只是聽說有寶庫,所以還需要時間打探,柯鎮惡也勸他不要輕舉妄動,陳啟遂打消了“搶劫”財寶的衝動。
在確認了齙牙驢願意當內應後,陳啟等二人回到了小屋,等了一個多小時仍不見團長和傑妮歸來。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再有新的進展,陳啟也感到自己的設備帶的有點久,整個精神狀態都在直線下降,考慮再三最後決定下線休息。
“明天我會早點上線,今天就這樣吧。”他給柯鎮惡留下這句話後,第一次自主下線,本日總在線時長10個小時。
回到現實,陳啟澡都不洗倒頭就睡,一晚上淨做噩夢,許多他從未見過稀奇古怪的東西從他眼前飄過,它們不斷大笑,嘲笑他的無能和無知。外婆、老媽站在那幫怪物的身後操控著,侵蝕他的生活和意識,控制他的自由。他嚇得扭頭就跑,身後卻是自己的外公,他正在......“調戲”養老中心的小護士。
陳啟嚇得醒了過來,一看時間已是早上五點半,他隻覺得疲憊不堪,喉嚨乾疼,想再眯一覺又靜不下心,只能起來洗漱。味同嚼蠟的吃了頓早飯後,又在沙發上出了會兒神,時間已到了6點。
“主人,你的臉色不太好,需要掛號小區的醫護中心嗎?”
“不用了,給我一片消炎藥就行。”陳啟有氣無力的說著。
機械搖臂的擺動中,一片小藥丸和一杯純淨水擺在了桌上,他喘了一會兒,將特效藥一口悶了下去。
“精神百倍,迎接挑戰。”陳啟自我鼓勵,穿上裝備跨入掃描台。
數據迅速流動,他再次回到了小屋,明媚的陽光從窗台外射了進來,不偏不倚正照在他的臉上,這一來反而讓他有點想打瞌睡了。
“你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陳啟一跳,往旁邊一瞧,柯鎮惡、團長、傑妮三人竟在身邊圍了一圈,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你們起的真早。”
“你怎麽才來,”團長冷冷的說著,“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才六點啊,你們不會一夜沒睡吧?”
在陳啟看來團長等人的臉色的確不好,難道是沒找到老國王?
“陳啟,我們的身份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團長說道,“那麽現在也請你認真的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預言之子?”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這關乎我們復國的希望。”
“我也不想騙你,在昨天我才莫名其妙的知道自己是個勇者,然後有人替我設定了一個終極目標,打敗魔王將王城的子民從詛咒中解救出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至於預言之子什麽的,還是從你們口中得知的。或許,你們應該先把預言的內容告訴我,再來判斷。”陳啟很少有這麽痛快的時候,大概是因為身體的不適致使他選擇了直來直去。
團長沉吟著,良久,當刺眼的陽光逐漸變得柔和,他才略有些沮喪的說道:“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除了絕望便只剩一顆必死之心——想與我的國家一同戰死,但女兒的突然出現讓我又重獲希望,她告訴我五年後的某一天,上天會派來一位預言之子,他將駕馭疾風打敗魔王,讓整個王國重獲新生。”說著,他看向了女兒,而傑妮則羞愧的低下了頭,“因為這個預言,我認為自己的國家還有救,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獲得天命祝福的正義。然而就在昨天,國王陛下卻告訴我,
這預言實際上還有後半段。” “先等等,”陳啟打斷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找到老國王了?!”
團長沒有回答,傑妮先點了點頭。
“很好,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很抱歉,不可以。”團長斷然拒絕道。
“為什麽?”
“你想去見國王,必須先打敗我。”
“哈啊?!”陳啟感到頭疼和一種昏昏欲睡的疲憊,特效藥似乎正在發揮著作用,“後半段的預言到底說了什麽,你們的態度突然發生那麽大轉變,是不是和這有關。”他求助似的看向柯鎮惡,後者也是茫然的搖搖頭。
正當陳啟還想再問時,小屋外傳來了齙牙驢的呼喊。
“馬戲團的各位,請大家移步後花園,公主要親自看你們馴獸。”
團長盯著陳啟一言不發,率先走出了小屋。望著父親的背影,傑妮則回想起了昨夜的經過......
在傑妮的印象中,老國王有著父親般慈祥的笑容,他雖然沒有一般國王的威嚴,但與生俱來的敦厚更為讓人尊敬。即便是身份最低微的仆人也不會被他頤指氣使,他最喜歡的是在每日忙完正事後,將女兒和伴讀的孩子們叫來,給大家講笑話,而笑話中總會富含人生哲理。
回憶是那麽美好,但眼前的老國王讓傑妮不由得想起一種動物——豬!
“陛......陛下,真的是您?”
“啊哈哈,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你都認不出來了。可你我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偽裝的還不夠好啊。”老國王說著,從面前的火鍋中撈起了一長串粉絲,吸溜一口全吸了進去。
老國王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一間囚室,沒有鐵窗鐵門,沒有腳銬手鏈,甚至連一個守衛都沒有。柔軟的床鋪,溫暖的壁爐,風景極好的視窗,加上豐盛的食物。
“喲,你是傑妮吧,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啊哈哈。美玲應該沒認出你們吧,這幾年她的精神都不太好。”說著,又夾起一大片白菜,在醬料裡沾了沾,放進嘴中,“你們要不要也來點,櫥櫃裡有多余的碗筷。”
“陛......陛下,您在做什麽?”團長有些難以置信。
“吃夜宵啊,這些年我一直吃素,肉什麽的早就不吃了,畢竟沒法分辨是不是人變成的食材,所以總吃不飽。可沒想到,吃素喝湯反而變得越來越胖,都快走不動道了,啊哈哈。”老國王拍著自己厚厚的肚子大笑著。
團長一怔,突然明白過來。
“我知道了,一定是魔王,是他在你身上施展了詛咒,才會讓您像現在這樣喪失了鬥志。”
“啊?不,跟他沒關系啦,你誤會了,吸溜~”
“您能不能別吃了!”團長大怒,一巴掌將國王的碗筷拍在了地上。
“爸爸,冷靜些。”傑妮看看國王,又警惕的望著門外,生怕巨大的動靜會將守衛引來。
國王並未生氣,還是笑嘻嘻的將碗筷和掉落在地的百葉結撿起來吃了。
“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他突然說道,“抱歉啊,讓你看到我成了這副樣子,難怪你會生氣。”
團長感到困惑,眼前分明就是當年自己最尊敬的陛下,他變得不一樣了,可又不是出於詛咒。為什麽會這樣,自己忍耐了多年,到底等來了什麽?
“陛下,您的意志去了哪裡,難道不想復國了嗎?難道,您忘了自己的子民身處詛咒之中嗎?”
國王不答,他的眼神中透露著遺憾,幾次張嘴欲言最後又是閉口不談,歎口氣默默的掰開幾個油面筋放進了鍋子裡。
團長眼看著他這波不緊不慢的操作,周身瞬間燃起一股肉眼可見的怒意,仿佛化作了一頭野獸。傑妮趕緊撲在了父親的身上,阻止他的力量進一步擴大。
“爸爸,陛下一定有他的難處,您不可以這樣。”她勸說著,又對國王道:“陛下,我們找到了預言之子,他就在這個城堡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打敗魔王,將大家解救出來。”
“預言之子呀,這已經是第幾個了?”國王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鼻子上的小眼鏡望向了窗台,那裡擺放著一摞小石子,“你們想知道真相嗎?”
所謂真相,往往出乎與本身的預料,有時明知會受到傷害,但又不可抑製的想將之揭曉。團長和傑妮正式如此,他們迫不及待想知道一切的因果。
國王拿起一根筷子,在團長和傑妮面前晃了晃,問道:“這是什麽?”又用筷子敲著碗:“這又是什麽?”又開始敲火鍋:“這又是什麽?”
“陛下......”
“我知道,你感到無語。碗、筷子、火鍋很常見的東西,你肯定認為我神經了,一開始我也這麽認為。後來你們口中的魔王才讓我意識到,這三樣東西出現在我們這個以歐洲宮廷為背景的故事下是多麽不協調。”
“歐......歐洲?故事?”團長難以理解。
“簡單點來說吧,在你們來這之前,我已經見過上百位勇者了,見到你們的次數大概也有四五十次,所以我才能一眼就把你認出來。當然了,不是坐在這裡的我,是其他數據流和時間段的我,只是魔王讓我開智後,各項數據流的意識已經可以隨時串通了。”
團長瞠目結舌,並不是因為意識到了什麽, 而是因為他根本沒聽懂。
“陛下,魔王必定控制了您的意識,使您的思緒感到混亂。我一定會打敗他,將您救出來。”
國王舔了舔嘴唇,確實要讓人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並不真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在此之前,他也嘗試了幾十次,只有兩次是成功說明白的。
“沒關系啦,聽不懂就算了。我說點實在的好了,其實之前來的你們我也詳細說過。你已經見過這個世界的預言之子了,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
“並未試探。”團長想了想,補充道,“看著不怎麽強。”
“傑妮,你覺得呢?”
“他叫做陳啟,身上並無戰士的氣息。”
“那就是了,若他並無足夠的實力,就不必帶來見我了.......是這樣,他的主線任務2就是要來找我,所以肯定會要求你們帶他來。你們不必理會,明天馴獸完找個機會趕緊離開王城,去其他地方安度余生吧!”
“可是,這一切是為什麽。預言中不是說,預言之子會以疾風之力打敗魔王嗎?”
國王撓撓頭,解釋道:“我知道當年傑妮年紀太小沒聽全啦,其實預言還有另一半,而且在其他幾個時間段,那另一半的預言已經實現了。”
“另一半的預言?那......那是什麽?”
國王沉默著,不知是否該告訴這位愛國志士冷酷的現實。
“若預言之子戰敗,魔王將再次統治王國五年,而整個世界都將陷入戰爭與火海,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存活下來,等待著下一個預言之子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