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鬥的批評那是相當直白，“我說兄弟，你老師教你做市場調研，方法僅限於做一張表格出來去大街上喊人填嗎?說在搞活動，然後送點小禮品?”

　菲利斯的口吻，聽上去倒有點滿不在乎的感覺，“額……也有在網站上發任務，讓網友過來填的……”

　聽這口氣墨鬥就知道怎麽回事兒。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這家夥根本沒把網遊裡的生意當回事兒，覺得就是低買高賣，去做的時候也沒有很認真。

　這是態度問題，不是能力不行。

　“那你們老師有沒有教過這種調查方式有什麽弊端啊?”

　“額……”菲利斯還是沒有很上心，“這種采樣方式，得來的結果可能不是很全面。”

　墨鬥還等了五秒，見沒了下文方才開口，“就這一個?”

　菲利斯又愣了一小會，“其他的，有是有，但我感覺在遊戲裡，就算出現了應該也沒什麽嚴重的吧?”

　這真是……

　墨鬥很無語。

　他感覺，這菲利斯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夠專業?現在是端著準研究生的架子啊?

　行吧，教就教。

　“只是不全面的話，影響確實不嚴重，但如果有謬誤呢?”

　菲利斯連忙回道，“沒有錯，一般調查問卷確實會出現有部分人不會如實填寫，但只要采樣數據足夠大，通過對比分析是很容易篩掉不合要求的問卷的。”

　“那你問了多少個人?”

　菲利斯很得意，“至少80個。”

　墨鬥就不知道他這個自信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才80個人你就敢說‘采樣數據足夠大’啊?”

　菲利斯連忙解釋，“塗山這邊玩家人數不比南野，每天經常在線的活躍玩家估計也就四五百，80人的話，覆蓋率至少已經超過15了，這個比例我認為是相當有說服力的。”

　“哦，”墨鬥心裡就呵呵了，“經常在線，你定義的經常在線是幾小時啊?”

　“這……這怎麽好說呢，我也不可能所有人的好友都能加到，這邊玩家那麽多，也不可能統計每個人上線下線的時間點啊?”

　墨鬥覺得這真的是不罵不行了，“那行，我問你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人家如果是經常在線，憑什麽買我的東西?”

　“這……”

　“你平時經常在線吧?每天刷多少趟副本?撿多少資源?通過這些途徑你能拿到多少東西?這些東西都是你自己用嗎?那如果你身上某些東西多的都已經用不完了，你怎麽可能去外面買?消費不高的人你是問得那叫一個歡，消費很高的人、在你嘴裡都不能叫活人了?”

　“額……”

　菲利斯的口吻，到這裡方才聽出了一點點動搖。

　趁熱打鐵，墨鬥繼續教育道，“你之前找他們聊，都問了哪些問題啊?”

　菲利斯回話有些支支吾吾了，“這……也、也就……不是，那個，我都是按標準流程準備的問題，涵蓋到了……”

　“有標準格式嗎?你是口頭問還是讓他們書面填?”

　“這個……大家都有事情，而且遊戲裡也沒有專門的調查系統，書面……感覺做不到吧?”

　“哦你也知道書面調查做不到啊?”墨鬥笑了，“那好，這麽說來你是一個一個問過去的咯?

　“你問人家需不需要裝備，人家回答說要，你就覺得他要，然後你再問另外一個東西，他說不要你就覺得是不要?

　“姑且算他們每個人都講的實話——你是學市場營銷的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接受調查問卷的人裡肯定會有很高比例出於保護自身的目的不跟你講實話，起碼不講全;

　“這個謬誤我先不管，另一個……

　“你問到的東西、人家會給回答，你沒有問到的，人家會不會主動跟你說啊?那你憑什麽就斷定你收回來的答案就可以反映所有問題?這遊戲道具種類那麽多，好幾十個大項上百個小項，你是一個一個點過去問他要不要的嗎?我說我相信你有這樣的工作態度，你自己信嗎?”

　菲利斯是完全不敢言語了。

　“年輕人，出來做事情，能力這種事其實沒有誰要求你多高，學得快不快也都是假的，最起碼的一點，態度起碼得放端正來哇;

　“你成績這麽好，這種事情你怎麽可能想不到?嘿，讓我說啊，你對網遊商人似乎還有種偏見，覺得無非就是低買高賣簡單的要死、哪裡還需要自己這樣的高材生親自出馬?”

　“我、我沒有這種意思……”

　這話，中氣太不足了，音量越走越低。

　“行了行了，場面話我也懶得聽，這麽跟你說吧，網遊裡當商人，想混混日子賺點零花錢，確實不用動腦子，在城裡蹲著就行了，有的是那種急用錢瘋狂甩貨的，一直盯著聊天框肯定能蹲到，要不就瘋狂逛攤看有沒有不懂價的亂擺;

　“那我問你，你覺得就這麽乾，能賺到多少錢?夠你自己換套畢業裝嗎?

　“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白哈，直說了好了，單純低買高賣、有技術含量嗎?如果沒有，我憑什麽要花大價錢找你們來談合作?直接摘了頭盔去樓下網吧隨便吼一嗓子，你覺得他們會要我開多少工錢?捫心自問，你做的事情真的能達到一瓶可樂的價值嗎?”

　菲利斯那邊沉默了。

　墨鬥繼續說著，“昨天晚上我確實跟你們說過這個事情很簡單、很無聊，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網遊多開，弄個虛擬機，一台機子9個或者說10個號，其實就2個隊伍，控1個主號、剩下的全部跟隨，主號邊扛邊打，其他的按一兩個技能就好，簡單不簡單?

　“相當簡單，沒有難度可言;

　“但你們身邊的人，玩遊戲有開10個號的嗎?明明這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大家不願意做呢?

　“是簡單，但這是熟練了之後的簡單，剛開始接觸，誰都是手忙腳亂的，關鍵不在於你學習能力怎麽樣，而在於態度，在於你願不願意去嘗試、去鍛煉。

　“開小號是這樣，做生意也是這樣，你們不懂的事情我可以教，但前提是你們願意學，如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做起事情來還敷衍了事，再好的老師也交不出來，更何況我本來也不是個好老師。”

　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回話，墨鬥轉過了話風。

　“你這個調研做的相當糟糕，我沒有辦法接受，如果你真的想學，就照著我的思路去做，不要去問玩家和其他商人，直接點開你們塗山的區域排行榜，按等級往下排，點開屬性，一個一個看過去，每3頁做一個總結，看他們都是什麽出裝思路，看看有什麽屬性的效果是大家都沒有的，仔細想想為什麽，是太貴?沒有性價比?還是說塗山這邊這類型的素材天缺?一路翻下去、其他什麽事情都不要做，看他十個小時，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問題！”

　“你這個……”菲利斯有點鬧情緒，“太耗時費力，我感覺起不到什麽效果。”

　墨鬥嘿嘿一笑。

　他直接把自己下午看到的、想到的都講了出來。

　“我剛才分析的，你們感覺，能不能做?能不能賺?”

　又是一陣沉默。

　這搞的墨鬥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態度。

　“我知道你們可能覺得我都是在胡說八道，覺得就這麽點兒東西哪裡可能賺的到錢?沒問題啊，我昨天就講過，給你們時間考慮嘛，如果不願意做，可以直接提出來，我是不會有意見的。”

　回話最快的是菲醌，“沒有沒有，您誤會了，我是聽您講的東西實在太厲害了，這種事您不說我自己肯定是想不到的，太過震驚，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您千萬不要誤會，我這個人是最願意學習的，只要您願意帶我，我肯定能吃苦。”

　墨鬥直接潑了一盆冷水，“有些事，不是光努力就可以的。”

　菲醌全然不懼，“我知道我知道，請您務必給我一個機會，您也說過，這是雙向選擇，如果到時候我的能力確實無法勝任這份工作，不管您做任何決定我都是會接受的，到時候也只能怨我自己能力不足，我非但不會怨恨您，反而還會由衷得感謝您對我的栽培。”

　這話說的，太馬屁精了。

　但墨鬥對這樣的事沒有成見，拍馬屁胸中無才學，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那，除了菲醌以外，你們3個又是什麽意見呢?”

　芳香法師給的回復是，“你剛才說的，我想一般人確實都想不到，我畢竟是個理科生，這種事情，也不清楚到時候能不能到達到你這樣的高度，但光就這個事情而言，我肯定是願意做的。”

　橋本壞奈的回答是，“我感覺，你的思路是，不管碰到什麽東西，先考慮周邊生意?要多繞一個彎子?”

　“那是當然！”這個回答墨鬥是最滿意的，光杆表個決心誰都會，表完之後該怎麽辦呢?橋苯就屬於教了之後他自己會去想的。

　“直觀的事情，你能想到，其他人憑什麽想不到?市場終究只有這麽大，你憑什麽覺得錢到時候是自己來賺?繞一下，避開競爭，你們不要以為這是怯弱，大膽在很多地方都是褒義，唯獨在生意場上，膽子越肥死得越快。”

　橋苯那邊笑了一聲，“昨天我還以為做這個會很無聊，剛才聽了你這些，有點改觀了，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想，參與到其中應該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那就是肯咯?

　所有人都發表了意見，就差一個菲利斯。

　等了半分多種，還是沒反應，這又是千裡之外開的語音，墨鬥也不知道他什麽表情。

　該不會剛才罵得有點狠吧?

　墨鬥感覺，自己說的……其實很輕聲細語了吧，內容也沒什麽問題。

　沒辦法，只能出言安撫一下。

　“小夥子，你這個東西啊，雖然現在確實達不了標，但總比其他什麽都不懂的人要好，雖然說不太確切、但起碼錯應該不會錯得相當離譜……”

　話還沒說完， 菲利斯卻莫名其妙拍出來了一句，“所以，我現在算是被開除了嗎?”

　這聽得墨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沒說過這種話啊?你怎麽會產生這種錯覺的?”

　菲利斯猛然一驚，“真的?那就是說我可以做咯?”

　這……

　“你願意就可以啊，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的大門隨時敞開……包括昨天那個兄弟，他……可能是這段時間比較忙吧，如果以後有空了、或者說無聊了，想過來打發打發時間，我依然是歡迎的。”

　菲利斯直接笑開了花，“真的嗎?那太好了！”

　這轉變，墨鬥眉心都揪了起來。

　“我說你們遇到了問題，要說誒，你們不說我哪裡曉得你們心裡怎麽想的?”

　他只希望這幾個人以後做事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再是這種作風，那是真的要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