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倒是有點不解，按理來說，這麽專業的視頻，短時間內很難看到競品，商業價值和潛力應該是相當高的，我還以為遊戲公司開合作模式你肯定會接受，為什麽你會主動要求買斷呢?”

　張成安底氣相當足。

　“因為我們公司，並非隻為追影這一個職業服務，我們需要服務的，是所有職業、所有類型的玩家，我不想被這樣一個單獨的成功例子一直綁定，接受了遊戲公司的條件、看上去細水長流，但實際上，屆時肯定會處處受到掣肘，我們的員工甚至可能會因此而停步不前，忘記了公司創辦時候的初心、一門心思都撲到追影這個職業上去，到時候失去了創造力，還談何發展?”

　可以。

　這碗雞湯墨鬥感覺還可以喝一下。

　這湯本身燉的不怎那樣，但不喝又沒有別佳肴。

　這視頻能火，是且只是因為主角是單身。

　主動權不在張成安、也不在他墨鬥。

　以後單身不合作了，守著這麽一個題材有什麽用呢?

　請其他追影過來表演，怎麽可能達到單身的演出效果?

　國內綜藝節目全都是請一大堆明星擺拍，各種劇本黑幕，很多觀眾瘋狂吐槽明明直接請素人過來公平競爭會更好看……

　是更好看，但有幾個人看啊?

　人家電視台籌資好幾千萬出來是為了賺錢的，且不說普通人有多少廣告票房號召力，就說，萬一這綜藝火了、把參演群眾捧紅了，人家會不會配合你後期的商業宣發?

　砸幾千萬下去，請一個超一線+兩三個二線明星，順便帶四五個十八線查無此人的新人，首先廣告收入可以保證、起碼不會賠很多，萬一節目火了、不小心把其中一個新人捧成了二三線，這個人一段時間裡就是你台裡的了，讓他過來做其他節目、起碼第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敢推。

　推了以後沒有哪家電視台敢找他合作。

　有人說娛樂圈很亂，其實裡面的明星是最講“道理”的，他們都知道自己能火主要是因為什麽，想在裡面混、一定要拜山頭，吃水必須不忘挖井人，這點無關人品，而是理性考量——忘了，以後就沒人給你水喝了，在火的人都會迅速退出公眾眼球。

　很多明星哪怕混成超一線了也會偶爾排出一些爛片，人家接戲之前不知道什麽尿性?

　清楚地很，不得不接，反正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賣力點兒演、全程敬業一點，到時候爛片出來了風評被害，起碼自己以前的粉絲帶著濾鏡會自動幫他洗、說這片子之所以爛都是因為其他方面的關系，那也沒影響嘛，只要能把人情還了、以後的發展當然就隨自己樂意了。

　現在這個視頻面對的問題跟電視台籌拍綜藝狀況就差不多。

　說是教學，其實90%的人點進去都是看單身炫技的，就圖個熱鬧。

　再出其他追影教學?

　即使請回了單身，這些人也有一大半不會再點。

　看熱鬧嘛，看過一次就行了，很多人小時候第一次見“大變活人”、“胸口碎大石”的時候心裡肯定都是極端震撼、心想著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長大了再看，有些人就變得淡漠了，平心而論，是節目水平下降了嗎?

　手藝依然是厲害的，但很多人就是覺得“就那樣”，包括其他一些近景魔術，其實都相當精巧，新鮮勁兒過了之後很多人就是打心眼兒裡看不起。

　單身那個視頻就是這樣，現在能火，是因為大家之前都沒見過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那個程度。

　現在知道了，就算以後確實能做出超越這個視頻的東西，大家也會覺得“沒什麽了不起”。

　這還是單身願意合作為前提。

　他那號牛得很，幹什麽都能來錢，人家憑什麽一天到晚過來拍視頻教學?這得給他開多少工資?

　換其他人來，肯定越做越差，之前好不容易積累的一些視頻觀眾必然逐漸流失。

　所以張成安這碗雞湯，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得不喝。

　這種道理，搞不好他自己也懂，只不過在墨鬥這個“董事長”不好意思說那麽直白，臨時編了一個聽上去相當偉光正的理由罷了。

　不管是不是編的，墨鬥都認了，能編出來也是種本事。

　“可以，全權交給你負責，你對視頻這個行業比較熟悉嘛，該賣多少錢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比我有數，另外單身那邊你就不需要再額外給他什麽東西了，到時候我這邊私下看看該不該多給他點兒好處，省的以後鬧糾紛。”

　這話算是順便提醒一下張成安，以單身的傲氣估計不會鬧，但以後要請其他演員就不一定了，版權的問題一定要講清楚，盡量不要佔別人小便宜，到頭來吃大虧的是自己。

　講完單身的事，接下來，張成安又找墨鬥“匯報”了一下他接下來的視頻準備。

　沒明說，但墨鬥知道他意思，找他要人嘛……

　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哪兒聯系得上來?

　老是這麽彎來繞去交流也不太方便，墨鬥反正就很直白得講了，“這個事情你先不要急，大號都心高氣傲，不是說來就能來的，誰都想一口吃個大包子，但包子不是天天有，急也沒用啊，你先緩一緩，這樣，這兩天你先趁著這個視頻的余波出幾個衍生視頻、比如說發個視頻征集一下其他追影發發飛行錄像什麽的、大家交流一下技術嘛，實在不行去翻競技場錄像，做些什麽精彩視頻或者淡疼集錦什麽的，包括之前幾個視頻，也可以趁勢做一下商業推廣，一點一點完善表格數據攻略，把觀眾逐漸導流到我們公眾號裡面來，到時候就可以寫廣告文案了嘛，我這邊去其他城市看看能不能找到願意合作的高手，盡快給你答覆。”

　這話，墨鬥是邊說邊頭大。

　說了就得做到誒。

　而且這事情也不能老是指著他墨鬥，一個視頻營銷號，應該有自己挖掘熱點的能力，多出去交流一下各方勢力，哪怕說找不到合適的素材，萬一不小心找到能恰的飯呢?

　工作室需要流量來賣貨，大幫會那也需要流量收人嘛。

　墨鬥把自己想法跟張成安說了一下，他那邊是滿口為難，“可我們畢竟還是新公司起步，很多人脈都沒有積攢起來，大幫會管理又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

　“不是讓你找特別大的，去談那種不上不下的，甲聯中段水平暗中，保級無憂嘛、拚一拚搞不好還能提點兒名次那種，一般肯定都有一兩個單城排名前三的大號，不可能都是悶葫蘆了，碰上那種喜歡出風頭的，讓他過來拍個視頻介紹一下職業又不會掉層皮，順便可以宣傳宣傳幫會，很簡單的嘛……哎呀我跟你說不要把大幫會都想的那麽嚴肅，網遊圈子你多接觸一下就知道了，很多強力幫一開始都是和和樂樂的生活幫，一開始沒指望過什麽，無非是其他幫會內訌掉隊、他沒掉隊，一直混發展，混著混著就上位了，國服那麽多城，這種幫會很多的，你可以去你們學院或者幫裡找學弟學妹問問，看他們城有沒有氣氛非常好的幫會，有人引薦自然更容易接到頭，你說是不是?”

　教了半天，張成安總算是稍微理解了一點墨鬥的意思，這樁差事算是暫且敷衍了下來。

　敷衍完成，墨鬥一邊做著花卉培育，一邊接通了青天藥廬。

　開門見山，讓他們介紹蜀國的大號。

　包黑炭上來先吹了一番，“哎呀，原來那個視頻公司是閣下的產業，我就說呢，尋常人哪裡會有那麽大面子……”

　吹了一會兒，他開始“難辦”了，“只是我這邊人微言輕，很多朋友都是生意上的……”

　“你要多少艘船?”

　“哎呦您這話說得就生分了，我哪裡有那種意思?只是那些客戶最近催得確實比較今，您看看，總吃水12萬，能不能幫忙調度一下?”

　12萬?

　60噸。

　按現實種藥材年消耗400萬噸左右來推算，這麽多的量，約莫可以供應南野一個禮拜。

　不是很精確，現實抗生素濫用情況嚴重嘛、遊戲裡都是天然中草藥，但有很多玩家是健康度不滿100不舒服斯基，很喜歡亂吃——反正遊戲裡吃藥又不會吃出問題。

　影響因素太多，確實不敢貿然下定論。

　但60噸這個數量確實太大了，青天藥廬畢竟是個中介組織，按理來說就算要囤，采購10噸左右就已經要背相當大的資金壓力了。

　包黑炭敢這麽囤，墨鬥估計，搞不好最近南野有人要搞“大活動”。

　大規模野圖挑事兒?

　還是說接到了遊戲公司內部人員線報，40級之後要開更大規模的pvp活動?

　兩種可能都有，甚至還有一種情況，青天藥廬弄這麽多物資是為其他城市準備的。

　跟墨鬥暫時都沒什麽太大關系，反正有錢不賺白不賺，他就提供一艘船，藥品都是通過窯爐渠道出出去的，到時候要抓內奸也是第一個抓他包黑炭，墨鬥可以一推二六五——不可能所有人都信，但也不可能都不信吧?

　略一沉思，墨鬥打應了。

　包黑炭立刻表示馬上就去蜀國聯系各職業好手，“只是高手的脾氣都是很傲氣的，說服他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一手交船、一手交人。

　很公道，墨鬥不會有意見。

　和窯爐說事兒就是方便，直接跟你談條件，不會牽涉什麽人情世故，你願意給錢他就願意給你解決問題。

　總載重12萬……

　這是裝藥材，對安全性要求極高，不能簡單得按1搜船1萬。

　算7000吧，等於要大概18艘，保險起見，弄20艘出來。

　這麽大的量，墨鬥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找工作室……也不夠。

　是時候拉一個船運協會了。

　先找點有實力的工作室，光明正大把廣告打出去，直接天下走起，“航運生意誠招加盟，互惠共利，有意者請直接聯系，全程技術支持，不收加盟費。”

　但收中介費，這個就不需要講了。

　也沒指望一個天下能拉來多少生意，先跑本城有實力的木匠工作室，一個一個上門問——反正遊戲嘛，私聊過去就好，又不需要滿地圖跑，輕松地很，同時談七八家都好說。

　談了半天，實力都差點兒意思。

　都表示可以幫墨鬥代工，但讓他們自負盈虧去做經營跑船，沒一個敢的。

　搞得墨鬥都有點火大，送錢給你們都不要?太不中用了！

　難怪開服這麽久還為了那麽1分一兩文的盈虧罵街，這點損失都擔不住，活該被凌天收割。

　凌天那檔事兒影響確實大，現在城裡好多中低端木材商人都被清退了，原材料產能一時半會兒上不來，下遊產業日子過得都很緊。

　連連碰壁，墨鬥實在受不了了，無奈間，他只能點開了禽滑釐。

　本來這麽大的事情應該盡量找高層，不是周公也應該是傻寶寶。

　但他們都日理萬機的，搞不好沒空搭理墨鬥。

　現在煙雨聯賽成績不錯，萬一那兩位覺得墨鬥找他們談生意是“另有所指”呢?到時候很多地方都不方便。

　禽滑釐平時貌似又不參與打架方面的事情，彈起來沒那麽多顧慮。

　上來也是開門見山，直說自己想弄個大船隊，無奈人脈單薄、資源又少，凌天手上佔著個林場的生意，看能不能勻一些。

　表面上是這麽講，但墨鬥的算盤是通過言語暗示一下，看能不能拉凌天入夥。

　人家這麽大產業和體量，至於就賺點兒原材料錢?

　沒想到，還沒開始暗示呢，凌天那邊高層就接手了。

　直接就是傻寶寶出的面。

　“聽說墨鬥老板想要找人合作搭建一個縱觀江南的航運體系?”

　這頂大帽子扣得，墨鬥可是受寵若驚。

　“沒有沒有， 我哪裡有那麽大口氣?無非就是混碗飯吃而已，有客戶有大需求我一個人滿足不了，又舍不得斷掉這條線，那不知能找其他同行幫襯幫襯?”

　傻寶寶當即表示凌天願意“幫襯”。

　“您這話說得，太見外了，整個國服，誰不知道您是全遊戲航運第一人?要幫襯肯定也是您幫襯別人，想進這個行業，誰敢不問過您呢?實際上，您剛才那個喇叭出來之後我們幫會一直都在商量，本來還想著找個您有空的功夫好好上門向您請教一番，沒想到您竟然先來了，哎呀哎呀，真是弊幫怠慢了閣下，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假！

　就做一艘破船而已，哪兒有多高技術含量?

　一艘成本300兩，大部分都是物料，真要願意花功夫請人，墨鬥實際做過的，敢說投入1000兩下去誰都能做出來。

　凌天現在無非就是想少花點兒冤枉錢罷了，這種心思搞得好像誰不知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