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道墨鬥如是評價，禽滑釐連聲附和，“是，我也從來都不信那種概率的東西，特別我看以前有些遊戲強化裝備老想著什麽墊刀，其實都是忽悠人的鬼扯，我強裝備從來不墊，就閉著眼睛往上點，不像我們幫會某些人，有那麽好幾個都自稱什麽墊刀達人，成天在幫裡吹，我聽他們講也比我少花多少錢嘛，光自吹自擂還不夠，有時候甚至還說要幫人強，其實都是旁邊藏個刺客小號，人家把強化石頭買過來給他轉手就丟小號身上了，然後不要臉得跟人說是爆掉了，完全就是騙人家錢嘛，你說這種人真是，就玩個遊戲至於這麽送媽嗎?這種人我反正見一個踢一個。。”

　嘿，沒想到禽滑釐竟然還有踢人的權限?

　不錯嘛。

　之前兩根杆子，墨鬥都沒爬，這一根就沒必要躲了。

　事不過三嘛。

　而且禽滑釐這一句一下講了這麽多，想來也是進入工作狀態了，不至於拔杆子。

　“老兄，我覺得你這麽講啊，也有點兒片面，墊刀這種事確實是玄學，但你要說它完全沒用我估計也不合適，就玩一個號當然沒必要墊，那要是一下玩兩三個號都要強裝備呢?玩完這個再玩其他的呢?強10次，不墊刀有5次賺、5次虧，要墊刀，怎麽說賺的回數能提到7那也是不錯的啊，你說是不是?我墊刀水平也不行，但我確實知道有不少人對這種東西很有研究，不過人家一般都不說，就特別佩服這種大佬……”

　墨鬥的墊刀水平，確實不行，這話不假。

　這鍾事情得看“感覺”，世上很多事情都不能簡單用理性來評價，俗話說“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嘛，人偶爾確實會突然之間靈光一閃、就覺得自己現在無論做什麽都能成功，這種時候就果斷去做，一定能成;

　墊刀就是這樣，說是“墊”、說是概率運算，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有通過繁瑣的操作拉長強化時間、讓概率平均化的意思，不說穩賺，起碼不至於出現n連爆的血虧結果吧?

　當然，墨鬥講這種東西，絕對不是跟禽滑釐爭。

　這類“玄學”的東西，確實不靠譜，但要發散開講，談起來那就沒邊了，很容易打開話匣。

　前提條件，對方願意跟你保持話題。

　就像剛才那兩個在副本裡強行拿電腦硬件問題撩晨曦那女魔頭的兄弟一樣，對方擺明了對你這個人沒有興趣、你跟她講任何好玩的事情她都不會聽，即使她對這種事情如數家珍、依然不會搭理你。

　晨曦這種問題青年當然不願意跟任何人表示友好，但禽滑釐此時，卻並不敢得罪墨鬥。

　聞言，他只能連忙改口，“兄弟你別誤會，我說的是那種裝nb騙人錢的貨，我可沒說真正的墊刀高手，我們幫啊，確實也有這種人，跟你說的一樣藏得確實挺深，回回砸裝備都是深更半夜、跟做賊的似的，專程跑到新手村去強，前一秒上電視是在那張地圖、跟著後面其他幾件上了再一看又跑另外一張地圖了，哎呦那是真有水平……”

　禽滑釐會這樣改口，墨鬥心裡就有數了。

　無論他此刻說什麽，禽滑釐都會跟。

　由此可見，凌天現在對墨鬥的態度，明面上是願意保持友好的。

　有沒有“拉攏”的意思呢?

　說沒有那不胡扯嗎?哪個大幫會不想收大號?

　有些幫會甚至還會專程安插妹子號到人家身邊，聲音特別嗲那種，跟著一起玩隨便多撒幾次嬌，迷魂湯一灌大號瞬間就飄起來了，隨便一拉人就立刻退幫跳槽。

　好多幫會都專門養著這樣的人，跟現實裡酒托一樣，組織嚴密、專業化培訓，完整一套流程走下來，不上當的還真沒幾個。

　甚至搞不好劍如虹女朋友當初就這種性質，戲演多了累了、看見劍如虹是個老實的土豪——關鍵在於是土豪，就想安定下來，很正常的事情嘛。

　不過用這種手段，很難騙得到真正的頂尖大號，充其量就是拉一拉現實裡不如意、跑遊戲裡找存在感的“土豪”。

　開玩笑，真正的牛人都是商戰場上摸爬滾打廝殺過來的，什麽誘惑沒有經歷過?這種小兒科能騙得到?

　這麽一想，凌天對墨鬥的評價貌似還挺高。

　既然如此，順著套子往裡鑽就好了，

　拉人這種事，方法有很多，不能一二概之;

　投其所好，人家喜歡什麽、就用什麽招兒。

　墨鬥之前已經表示了“人生理想”這一出，但禽滑釐並沒有做出多余的反應，可能是因為凌天覺得自己對這方面不夠在行吧;

　但“發展空間”這一出禽滑釐卻在大談特談，那就順著這個走吧。

　流程很簡單，說到了墊刀嘛，那就繼續發散下去，隨口表示幾句“我自己墊刀老是失敗，是不是這東西還有些其他的小技巧一般人不知道的啊?比如說有些東西需要解包來看，同樣是35%成功率，服務器後台運算機制可能不一樣，你說是不是?”

　禽滑釐的回答，顯得相當有準備，“沒有怎麽回事兒，人程序員也懶得給自己多找事兒，只要明面概率一樣、它肯定就是同一套東西……”

　然後禽滑釐就開始吹起了牛，說自己跟多少個遊戲開發組的人談笑風生，連著報了好幾個名字。

　不一定是真名，反正墨鬥又沒法驗證，那不只能隨他吹?

　但事情估計是真事兒，像凌天這樣的大公會，碰到遊戲裡有問題直接一個電話打給遊戲公司老板就好，客服什麽的人沒人會信，以禽滑釐的身份，認識幾個開發組的人有什麽問題?

　打架打輸了，一個不爽直接電話敲到遊戲公司，“我發現你們公司遊戲有bug啊?怎麽我們的人傷害那麽低呢?趕緊給我改過來！”

　開發組二話不說就得加班，就是這麽直接。

　以前墨鬥還碰過這種事兒，印象很深，因為當時他是“受害者”……

　當時打統戰嘛，碰到一個牛氣哄哄的指揮，帶著200多個半生活半戰鬥玩家活脫脫把對面300多個土豪玩家打尿了。

　本來都已經壓復活了，突然之間，他們陣營的人集體開始卡屏。

　而且是只有這張地圖卡，換了圖瞬間又流暢了。

　再回來，又開始卡，哪怕是驛站旁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都卡的跟什麽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什麽尿性。

　打不過開x雷掛，而且是官方幫忙開，這到什麽地方說理去?

　全是罵街的，但罵有什麽用啊?人家充了錢，你沒充錢就想打贏人家，開發組還要不要吃飯了?

　聽著禽滑釐在那兒一通狂吹，墨鬥當然是連聲“羨慕”，“哎呦老兄你們幫人脈真是廣啊！”

　客氣了一番，禽滑釐還當真了，越吹越上頭，嘴上瞬間沒人把門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一大堆。

　甚至還講到了墨鬥認識的一個人。

　“誒呦我跟你說，你別把遊戲開發組想得多牛逼，都是人、都是出來討生活的，誰跟錢過不去啊?給奶就是娘，給錢就是爹，要吃這碗飯就得守這規矩，不像有些人……誒對我想起來了，你們幫是不是有個叫什麽‘不大就不會空大’的冥靈?他以前也是乾這個的，就那xxx的遊戲，好像裡面那個門派任務是他管的嘛，我跟他也熟，挺好一個人，當時因為一件事兒我們幫去找他們公司，第一個過來的小夥子、新人不懂事兒，上來跟我擺譜兒說什麽他們做這個是要服務於所有玩家，講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當時就把我聽笑了，後來還是他們老大、就你們幫那空大過來當著我的面把他訓了一頓、話講得挺衝還扇了一巴掌，後來聽那公司其他人說我前腳出門那空大後腳就給那孫子封了好幾百塊錢紅包算是了事兒，那老哥會做人……”

　講著講著，禽滑釐可能覺得牽涉到煙雨不好，又趕忙改口，“但再會做人也沒用啊，我就聽說他後來因為別的事兒得罪了他們公司太子哥，給開了，也四十好幾了，你說乾程序員的，好不容易拚到管理了，一下丟了活兒，這哪兒那麽容易找到事兒啊?人軟件公司都喜歡招年輕人嘛，傻、好忽悠，隨便畫張餅就行、隨便說個‘理想’跟打了雞血一樣，玩命乾活兒還不要你工錢，哪個老板不喜歡?都四十了、沒那麽好騙了，哪家公司要啊?”

　這話說的，就差光明正大提“所以人呢光自己有用不行，得看平台，碰到一個好的平台才能有發展，要不然一輩子都是免費給人996的命，我看煙雨這平台就不行，兄弟你趕緊過來……”

　沒有明到這種程度，但禽滑釐確實是越說越嗨，提到凌天的點越來越多，明著暗著說自己幫會牛逼。

　也確實牛逼，這個需要承認，玩網遊，混個大幫會絕對能少花不少冤枉錢，也確實能體會到不少小幫會沒機會碰上的樂趣。

　得跟著人家規矩走嘛，沒好處誰肯啊?

　還是那句話，權利跟義務是均等的，有得必有失，天底下沒兩全其美的事兒。

　墨鬥反正受不了大公會那些毛病，過得太壓抑了，明明就是大家一起玩、搞得跟隊伍裡一樣;

　要墨鬥沒經歷過也就算了，但關鍵他經歷過，他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正規”。

　讓他在遊戲裡也陪著其他人過家家?

　這可就敬謝不敏了。

　反正只要沒有任務，墨鬥估計自己起碼在3年之內應該是不會主動進這種巨頭公會的。

　3年之後不好說，畢竟人都是會變的嘛，0局的人從不說謊，把話說死、也是一種說謊的體現，因為很多事情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確定，話出了口、沒完成，這不是說謊是什麽?

　心裡是這麽想的，實際說出來……也是一樣。

　要往套子裡鑽，但不能上來就鑽到底。

　一直在網子口徘徊，吊住捕魚人的胃口，網子一直張在那裡、他不會主動收，為了讓魚趕緊進來還會不斷往裡加餌料，這是幫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很簡單的方法。

　“哎呀你們幫會確實牛逼，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們幫的人，很多事兒都挺方便，但轉念一想把，我覺得也沒什麽好羨慕的，玩遊戲嘛，都有各自的玩法，反正只要自己高興、管他別人高不高興呢?”

　禽滑釐臉上，略微劃過了一絲失望。

　但也沒持續多久，頂多半秒。

　拉人嘛，都是長期工作，隨便下兩三趟副本就能忽悠過來的大號、其他幫會派人過來下四五次他也會走。

　誰都有個思想轉變的過程，挖牆腳這事兒，急不得。

　出頭慢慢揮，關鍵就是要揮到點子上。

　墨鬥是奔著蹭活動去的，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讓凌天覺得，他會因為任務“獎勵”而變心。

　同時確保自己不吃虧。

　不可能所有獎勵都明著給送出去，人來了還好，要是不來到時候就丟人了，而且也會得罪本幫的人，到時候賠了夫人還折兵，得不償失。

　把這兩點做好，這個活動99%能蹭到。

　前者，找機會埋怨一番說自己裝備不行;

　直接在煙雨幫裡埋怨，凌天肯定有眼睛，這是一定的。

　所有人都有可能，包括墨鬥自己。

　0局的原則就是，懷疑一切、包括自己。

　萬一凌天是局裡聯絡處呢?這種可能性， 雖然確實微乎其微吧，但也不能說一定不可能;

　人生如棋，置身棋盤之中，任何人都是棋子，二維生物理解不了三維生物的世界，身為棋子、誰能看得清下棋之人的全貌?

　包括剛才禽滑釐光明正大提到的空大，也不好說就一定就不是眼睛;

　兵者詭道嘛，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不能因為曹操信奉這個吃了大虧就篤定這道理不對。

　那麽接下來就是讓凌天覺得不會虧。

　也好說，這兩天隨便找個借口跟其他幫會的一起下下副本，表現得正常，該拿的拿、不該拿的直接放棄。

　這都不要演，平時墨鬥也是這種風格嘛。

　他什麽時候佔過別人便宜?

　想佔他便宜的例外，禮尚往來嘛，做人也不能太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