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來說，這個團隊，給墨鬥的印象不是很好。

　　但出於張成安的口才和孫博的應變力、包括直接拿業務流程來面試的這個方式，墨鬥感覺，投資10萬左右也不是不行。

　　而且他們對這遊戲也不是完全沒了解，好歹知道要去做功課，總比那種一直測評手機的跑去大放厥詞評價掌機設備“邊框跑馬”要好多了。

　　出門之前，墨鬥倒是也看過幾個點擊量比較高的遊戲攻略視頻，80都是做其他行業跳過來的，真的是張嘴就來，評價網遊，其他系統什麽都不講，上來先說什麽幀率、建模、光影。

　　墨鬥就想問問，評價遊戲，從這些方面入手的人真的會玩遊戲嗎?

　　哪怕按單機3a的標準，好歹提一下打擊感咯。

　　像張成安這種能講的頭頭是道的還真沒幾個，想忽悠住他當然不現實，哄哄普通玩家還是可以的嘛。

　　而且他講得東西都比較眼光，很容易讓觀眾信服。

　　很多人都自稱對某些行業潛規則非常“好奇”，但當你真得把這些實際的東西擺到他們面前了，他們自己不信也就算了，甚至還會瘋狂往人頭上扣“你心理陰暗”的帽子。

　　其實說白了，網上那種揭露行業潛規則的，實際上都是業內水軍，特別是娛樂圈;要揭露陰暗情況嘛，總得講幾個例子，是的，舉得就是這些人背後的金主競爭對手;

　　要不然就是講點兒雞毛蒜皮的事，什麽出軌(櫃)、枕營業、隱婚，真正會牽涉行業發展、傷筋動骨的大問題，沒一個人敢講。

　　別說，就那種八卦的東西，觀眾還真喜歡聽。

　　無他，消遣爾，潛意識裡有種嫉妒的心裡，看不慣人家出身、學歷比自己差的人上位，總是幻想ta肯定是通過某些不正當手段起來的，稍有風吹草動“我就知道肯定是這樣”。

　　其實說難聽點，人家就算是枕營業上位的，又怎麽樣?

　　小紅靠捧、大紅靠命，想成功，不是光靠盤外招就可以的。

　　只不過有些行業底層風氣就那樣，給人一種上梁不正的錯覺，真要到一定檔次，什麽歪風邪氣都沒了，因為實力差距太大、盤外招根本沒用。

　　喜歡聽八卦消遣的觀眾，任何行業都有，遊戲業也不例外，只不過這個行業一般是“吹”，搞的好像那些遊戲製作人都是天縱英才一樣，其實都是整個團隊的功勞，只不過東方人喜歡造星罷了。

　　受眾肯定是有的，像張成安那麽個演，很容易做成八卦段子視頻嘛，如此一來，不需要很多乾貨也很容易抓住觀眾，。

　　說實在話，就他這張嘴，足夠值10萬了。

　　多了，墨鬥就不是很有膽量了，起碼現階段沒有。

　　當然，10萬這個數肯定也頂不了什麽用，說了也沒什麽意義。

　　隨口又問了幾個問題，不算很尖銳，都是視頻製作和演講話術相關的問題，總體上，張成安和孫博的表現，都能打個及格分。

　　其他人就算了，全程木頭，哪怕墨鬥主動詢問過去也是懵的。

　　包括上一家工作室也是這樣，所以墨鬥就搞不懂為什麽這些人都喜歡圍一大圈人過來談判，除了露怯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心裡發虛，墨鬥就不慫了。

　　“總的來說，你們這個項目還算好，只不過，贏利點確實還是有點少，那，你們感覺，穩定下來之後，大概會是什麽樣的流水情況呢?”

　　這個，又把人家問倒了。

　　看著他們面面相覷的樣子，墨鬥只能自己上去做引導。

　　“收入這一塊可能確實很難預估，但成本應該是很容易判斷的吧?你們這些辦公設備啦、場地租金啦、人員工資啦，都是固定的嘛，畢竟做虛擬產品、也談不上什麽物料成本咯;

　　“先把成本核算做出來，然後給自己定一個預期利潤率，也不需要多高，初期能覆蓋掉銀行的活期利率我覺得就可以接受，那麽根據這個數字，你們再去給自己的貼片廣告做定價，站在人家工作室的角度，想一下自己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會願意花多少錢，除一下，一個月需要接多少單，你們自己應該也有數了、考慮一下市場競爭情況，能不能接到這麽多?”

　　墨鬥這真是已經做到手把手開始教了。

　　沒想到，他麽幾個，竟然還真沒認認真真算過這樣的東西。

　　那墨鬥就只能呵呵了，“你們自己說，是要靠數據勸服觀眾做更合適的選擇，結果到你們自己這裡倒是沒有數據了，你覺得，你們這樣的表現，能讓哪個投資人信服呢?”

　　孫博是直接低下了頭，看眼角肌肉運動情況，應該是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張成安則是一臉沮喪，但隨後，卻又下定了決心般，猛地站了起來，“您說的沒有錯，我們確實有些地方還沒有做到位，但請您相信，我們的項目是絕對可以成……不，是絕對存在成功的可能的，最後情況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我無法向您保證，但我一定會用我最真摯的熱情……”

　　聽到“熱情”這兩個字，墨鬥直接站起了身，理了理衣袖，作勢就要走人。

　　看到這樣，張成安也是急了，直接衝到墨鬥身邊，“楚先生，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不是我要給你機會，而是你要給你自己機會。”

　　張成安珉起了嘴，不知道該如何言說。

　　既然如此，墨鬥也懶得多講，直接抽身離開。

　　房間裡，瞬間被一種“絕望”所籠罩。

　　墨鬥很遺憾，但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光有衝勁就可以的，理想應該有，但不能留在嘴上，得有行動。

　　但他並不是一個武斷的人。

　　開門，一隻腳踏出門外之時，墨鬥轉過了身，“額，不好意思，有件事我忘了……”

　　張成安還以外墨鬥改主意了，瞬間喜出望外，然而墨鬥下一句卻又澆了他一盆冷水。

　　“剛才我‘面試’的時候還拿了你們的稿子，忘了還，我就先放這裡了，也沒仔細看，怎麽說呢，你們這個項目，現階段可能還確實存在改進的余地，畢竟我從你們這稿子來看你們確實對這行業也是有些了解的，只是有些細節上的東西，還沒有做到精確和極致。”

　　說完，墨鬥放下了稿子，“就先這樣吧，到時候再聯系咯。”

　　走人，直接去下一家。

　　從巷子裡拐出來，墨鬥猛然發現，剛才那兩個姑娘竟然還沒走，一直等在那出租車旁邊。

　　“楚、楚先生，您、您出來了?”

　　很拘謹的感覺，說話都帶著點兒哆嗦。

　　墨鬥估計她們應該是想探探口風，看面試結果如何。

　　這個他沒法給答案，索性直接挑明了說，“你們的面試，我是不清楚情況的，這種事情我也不好問。”

　　兩個姑娘卻並沒有表現得很失落，看到墨鬥拉開副駕車門後，竟然也跟著拉開了後座門。

　　“額……我接下來還要去其他地方，跟你們可能不是很順路……”

　　張蕊直接問道，“您接下來目的地是哪裡呢?”

　　“xx大學。”

　　“也是去考察項目嗎，也是遊戲行業的嗎?”

　　墨鬥一愣，打量了兩人一眼，“是的。”

　　“那也就是說，那家學校，確實有做這個行業相關的公司，我們是找工作嘛，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也是好的，那麽，請問楚先生，您介意與人拚車嗎?畢竟這裡也算是郊區、平時很難打到車的。”

　　墨鬥笑了。

　　這兩個姑娘，就很知道把握機會。

　　“介不介意，我覺得你們應該問司機師傅，畢竟這是他的車，決定權在他，我一個乘客，哪裡能說話呢?”

　　說完，他直接坐進去了。

　　兩個姑娘連忙對著司機師傅說起了好話，而且是主動表示願意付全款。

　　生意上門，人家司機肯定高興，還非常感激得看了墨鬥一眼。

　　引擎開啟，出發。

　　一路上，兩個姑娘一直在後面“呱噪”，瘋狂討論遊戲裡的一些問題，錯漏百出，說又不說全，很明顯，就是希望墨鬥可以教他們嘛。

　　這種心機，墨鬥並不排斥，任何人都有學習的權利。

　　而且她們聊得確實太小兒科了，看問題還不如某些休閑玩家來的透徹，墨鬥是真的醉。

　　隨便提點了幾句，兩個姑娘一副“我完全沒有讓你說”的樣子，墨鬥講完一個她們又接著開始問下一個，連珠炮一樣。

　　講了一路，不多時便到了地方。

　　兩個姑娘卻沒有跟著，可能也是覺得沒有投簡歷直接上門不好吧。

　　其實沒什麽好擔心的，一家公司，只要是誠心誠意招人，直接上門的其實還更招人家喜歡，那種一定要走流程的“大企業”，要麽是有編制、要麽就是要先安排排筆試。

　　特別又是“創業團隊”嘛，剛開始的時候條件肯定很艱苦，招人特別難，有人願意一起受這個累，人家肯定是求之不得的——當然得排除掉那些就混兩個月工資交房租的“跳板”客。

　　見她們不跟，墨鬥也只是提醒了一句，“欸，你們剛才不是說想找工作嗎?待在車上，工作可不會直接飛過來的。”

　　就這一句，說完直接走人。

　　借著道路拐角處轉彎鏡，他看的很清楚，那兩個姑娘，跟司機師傅說了幾句之後還是下車了，只不過去的方向和墨鬥不一樣罷了。

　　墨鬥不管，反正他也就看他的。

　　這一個團隊，做的是門戶網站。

　　風格和之前兩個不一樣，不是那種一大堆人圍過來，而是上來直接拉著墨鬥跑到小房間，跟著拉上了向內的百葉窗。

　　這團隊

　　說實在話，這個第一印象也不好。

　　主要這團隊現在也在乾活兒，外面好幾個程序員都在敲代碼——都是新手，敲鍵盤聲音不響，年紀也不大，頭髮都很多而且相當有光澤，臉上一點看不出憔悴的樣子。

　　外面在乾活兒，裡面談事情，簾子給拉上了?

　　這印象能好?

　　說白了，墨鬥過來是就看這團隊有沒有前途，什麽東西最直觀呢?

　　當然是看底下人乾事兒的效率啊！

　　這麽好的展示機會，自己給拉上了。

　　呵呵。

　　粗略聽了一番，也是大談理想主義的風格，這個墨鬥是之前已經聽過了一遍，直接叫停。

　　他不是來幫年輕人實現人生價值的，是來花錢的。

　　做買賣嘛，講究一個公道，一分錢一分貨，當然要明碼標價。

　　還別說，這團隊的“價碼”其實還不錯。

　　這團隊，說是做“門戶網站”，其實就是個攻略站點。

　　並不局限於《天道》一個遊戲，或者說，天道只是一個噱頭，他們主要做的，是op。

　　寫腳本從外網批量扒遊戲攻略，機翻，稍微潤色一下上線，靠著這拿來主義吸引流量，然後“順便”推銷一點正版遊戲，然後也嘗試著參與了幾款遊戲的漢化，然後他們展望願景的時候說可以嘗試協助主機廠商做p版。

　　貌似是拿到了好幾家廠商的代理——當然不是一級代理，遊戲嘛，在發行問題上有發言權的其實就那麽幾家大佬，其他平台都是喝湯，層層過濾下來，利潤率也高不了。

　　但漢化和p版這個，墨鬥覺得的應該還能賺到點兒辛苦錢。

　　而且這工作室也確實拿出了乾貨。

　　進辦公室和墨鬥談的這幾個人，是一個宿舍的。

　　同時，也自己建了一個“漢化組”。

　　是的，這幾個小夥子，從大二開始就在做新番字幕，有那麽三個番劇甚至還直接被國內網站買走了、現在去網上看正版還就是他們的字幕，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字幕組，口碑還不錯。

　　然後大三的時候也做了幾個gal的漢化和移植。

　　無償的，裡面沒有加任何的廣告和木馬。

　　當然，這是他們自己這麽說，不過既然敢講出來，那估計應該是真的。

　　加沒加，下載下來解包看一下就知道了嘛，會上門的投資人，哪怕自己不懂行，請程序員的門路還沒有啊?

　　這團隊表現的就相當不錯，出門的時候，墨鬥甚至是直接讓他們打銀行流水了，還要了先期運營的辦公設備采購發票、水電單、宿舍租房合同、外賣單據這些。

　　這公司，只要是真的，就肯定有前途——國內這種拿來主義的攻略網站也不是沒有、但都沒有抄全面、很多數據上的東西就是得去外網找，像他們這樣花這麽大力氣去做，也算是填補市場空白，這個墨鬥覺得風險不會很大。

　　出門，正好碰到了同樣子來這公司嘗試找工作的那兩個妹子，都是一臉沮喪樣。

　　顯然嘛，人家招的是程序員。

　　碰到兩個妹子之余，墨鬥還接到了一個郵件。

　　發件人，“成是非”。

　　135的一個表格文件。

　　主題是“紫竹林全s級技能詳解(v07)”。

　　墨鬥看了下時間。

　　41分鍾。

　　點開表格一看，墨鬥嘿嘿一笑。

　　效率還可以嘛，雖然也不見得非常全面，但少說也統計了有200個商店技能的，傷害、buff種類、施法范圍、藍耗，有那麽30多個還注明了已知的洗練上下限。

　　這表現，墨鬥勉強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