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疼……”
王存兵抽出鋼管,不屑地對栓頭說:“又不是頭一次,你嚷個毛線?”
栓頭趴在地上欲哭無淚,為什麽每次受傷的都是自己?
蜥蜴人把鋼管裡的納米機器人引到食鐵獸刀鋒上,更不做半分停留,刀光在中毒的遊俠身上一閃而過,在眾人視網膜上留下了一彎弧形閃光。
周圍站著的人裡,也就凱恩看清了納路特的刀勢。
納路特納刀回鞘,身上鱗甲光華隱沒。
幾個中毒比較深的鐵膽城遊俠在注入了小劑量的納米機器人之後,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
雖然還是臉色蠟黃,精神萎靡不振。但好歹沒了性命之憂。
凱恩看著原本必死的同袍被納路特和栓頭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心裡是既慚愧又感激。
王存兵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我說啥來著,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王存兵難得詞不達意地拽了兩句文,可惜效果差強人意,在場的眾人除了寥寥幾個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識一個。
凱恩激動地看著王存兵說:
“謝謝您大兵哥,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哈哈,別客氣。我看這幾位兄弟恢復得不是太理想,要不要再來點納米機器人鞏固鞏固療效?”
捂著臀部的栓頭:“???”
凱恩:“真……真的可以嗎?”
王存兵:“呃……我就客氣客氣,再取機器人的話就算我這兄弟屁股受得了,腰也受不了……”
躺在獸皮上老鍾叔虛弱地衝凱恩招招手,後者立刻衝過去握住了老人乾瘦的手掌。
看著老鍾叔正低聲對凱恩交代著什麽,兔腳和王存兵對望了一眼,看來由於這隻鴉人刺客的影響,大家的計劃都要臨時改變一下了。
……
就在凱恩計劃下步打算的時候,在距離他們一行人很遠的地方,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在緩緩前進。
看軍團行進的路線,目的地和王存兵一夥人應該是一模一樣。
這支幾乎全部是由混族人組成的軍隊足足有五萬之巨,並且一路上完全體現了其混亂邪惡的本質。雖然行動緩慢,卻摧毀了與之接觸的一切事物。
無論是野獸還是活人。
不過這麽一支擁有毀滅力量的龐大軍隊卻隻用最緩慢的速度行進,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支混族大軍最中心是一輛巨大的鋼鐵戰車。
三十米長,近十米寬的戰車上焊滿了生著鐵鏽的三角形鐵刺,事實上不止這輛戰車,基本上混族的作戰裝備都是這副猙獰的模樣,也不管符不符合人體工程學。
巨大的戰車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憑借自身動力驅動,反而是靠鐵鏈栓在車頭的十幾頭蠻齒獸來拉動。
粗糙的鐵鏈已經深深勒進蠻齒獸灰白色的身體裡,幾十頭身長三米的蠻齒獸幾乎個個口吐白沫,但在混族人手裡的火鉗的威脅下還是奮命向前。
手腕粗的鐵鏈繃得緊緊的,但巨型戰車還是不緊不慢地緩緩移動著。
而這輛戰車的控制室裡,坐著的是鐵老虎的新晉角鬥場冠軍——戳骨。
戳骨雖然已經不需要再偽裝成駝背模樣,但在逼仄的駕駛室裡他還是抬不起腦袋,只能低垂著頭,把生著雜亂胡須的下巴抵在鐵護領上。
他用畸形的手指正在擺弄著一把短槍,這是他作為鐵老虎新任督軍的證明。
在短槍前面是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盤子,
裡面是兩塊“人羓”。 但現在戳骨明顯並不想享用自己的午餐,只是不停地把手裡的槍支拆了裝,裝上又再拆。
而坐在他對面的哥們明顯有點熬不住了。
“該死的。”
漢斯抹了抹臉上的汗水,這操蛋的駕駛室又悶又熱,實在不是人待得地方。
因為燥熱而產生的汗水在他蒼白的燒餅臉上各自為戰,形成了一滴滴豆粒大的汗珠。
等汗珠積攢的好似一層蛤蟆皮的時候,就會有一隻大手徒勞地把它們抹去,然後把汗珠的殘骸擦在大腿外側的皮護腿上。
如果這隻手會思考,肯定會為自己的大材小用而憤憤不平,要知道它和自己的孿生兄弟可曾經創下了三分鍾之內剜出了四十三個和族兒童肝髒的記錄。
若非如此,漢斯也不會以一個外族人的身份爬到混族軍團顧問的位置上。
雖然漢斯幾乎已經熱到虛脫,但在戳骨面前還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別的不說,如果戳骨真的不高興,估計用不了三天自己就會成為他盤子裡剛剛醃製好的“人羓”。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能抑製住自己的好奇心,畢竟鐵老虎可是下了死命令,要在入冬前攻下烏米城。
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且不說混族軍團那點可憐的作戰素養,就憑借烏米城三十年來在玉嬌龍鐵老虎的勢力夾縫中屹立不倒, 並且隱隱有成為第三極的態勢來看,眼下這兵團雖然人多,但估計也多半會成為烏米城城牆下的炮灰。
漢斯又一次抹幹了臉上的汗水,趁著戳骨第六十五次把手裡的短槍拆卸完畢的時候問道:
“尊敬的統帥大人,能否告訴我,咱們這次出戰勝利的把握有多少?而且以現在的行軍速度,怕是在入冬前都不一定趕得到烏米城……”
戳骨似乎是聽見了漢斯的疑問,但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把拆卸得稀碎的槍械零件慢慢地組裝回去。
漢斯舔舔焦乾的嘴唇,臉上又一次布滿了汗珠。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水分已經被蒸乾,距離人羓也就差一把鹹鹽的距離。
漢斯見戳骨沒有回答自己,剛張了張嘴想追問一句,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混族人抬起了頭,一雙混濁如膿的眼睛正盯著他。
那眼神跟看人羓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這一眼,就已經讓漢斯從頭頂涼到腳底板,連臉上的汗珠子都給憋了回去。膝上腰下竟湧出一股強烈的尿意。
看來剛才他感覺自己體內水份被榨乾明顯是錯覺。
漢斯此刻隻感覺腦門那股涼氣凝而不散,戳骨的眼神仿佛有一種魔力,可以戳穿人的靈魂。
在混亂之都有一句俗話:比狂暴的混族更危險的只有狂暴且陰險的混族。
更可悲的是在這輛戰車內的逼仄空間裡,漢斯連一點轉寰的空間都沒有,只能看著名為戳骨的混族人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他那永遠閉不上的嘴角裡的爛牙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