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和兔腳兩個人默不吭聲地上了頭車,剩下的四輛滿載“聘禮”的車輛由鐵膽城的遊俠駕駛,幾輛大車喘著粗氣,慢慢開進了城門。
就在大約一個星期前,也就是剛剛抓到鴉人族刺客流翼的時候,老鍾叔和兔腳達成了一個協議:
兔腳遊俠團幫助凱恩參加招親大會,無論最後成功與否,鐵膽城都會給他們一批糧食,讓泥沼鎮能順利渡過這個冬天。
這個協議雙方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讓兔腳去求那個二十年都沒見過面的舅舅,真比砍她的腦袋還難受。
這下雙方各取所需,凱恩得到了幾個強力的幫手,泥沼鎮的糧食危機也得到了解決,不得不說這是個雙贏的方案。
只是可惜了那四個拜血族戰士,喝了口雞血就中毒身亡,簡直冤到了姥姥家。
然後鐵膽城的遊俠們就兵分兩路,大部分人帶著老鍾叔和中毒的幾個人遠路返回,剩下的人繼續跟著凱恩向烏米城進發。
不過自打進了烏米城之後,王存兵就老是感覺兔腳有些怪怪的,其實這種感覺從一開始出發就有,只是到底怪在那裡他也說不上來。
就在王存兵撓破大頭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納路特騎著奔奔鳥從後面趕了過來,悄悄對他說:
“大兵桑,你看,那個人不簡單。”
王存兵抬眼看過去,卻發現納路特說的卻是烏米城城門口一隊守軍裡的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破舊卻很乾淨的迷彩裝,頭戴一頂圓邊迷彩帽蓋住了大半張臉。此刻正靠在城牆根上曬著太陽打瞌睡。
看起來不過是個懶散的雇傭兵,也不知道納路特從那一點上看出他的“複雜”。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顛覆了王存兵的看法。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王存兵的目光,伸出一根手指把蓋住臉的迷彩帽往上頂了頂,回望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差點把王存兵從老雜毛身上捅了下來!
那人的雙眼仿佛是兩把利劍,帶著直透人心的鋒銳光芒!
雖然兩個人相隔最少幾十米,但王存兵還是切身感受到了那種來自絕頂高手氣勢上的壓力。
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王存兵趕緊回過頭,心有余悸地顫聲說:
“我的老天鵝,這烏米城一個看大門的就已經這麽牛叉,到了城頂那裡的人還不起飛嘍?你能和這人打個平手嗎?”
納路特:“雖然我很想感謝大兵桑您的讚賞,但還是要遺憾地說,我可能在這個人手下走不了十招。換句話說他要殺咱們估計一個都走不了。”
王存兵“……”
……
凱恩坐在頭車裡,一手握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面的道路,腦子裡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凱恩副城主大人,你是不是又在想你的那個小情人呢?”
要是王存兵在看見了估計又會大驚小怪,因為兔腳竟然一反常態,開起凱恩的玩笑來。
凱恩一愣,旋即苦笑回答:“您可別笑話我了,這次能不能活著回去還兩說呢。”
“切。”
兔腳撇撇嘴,眉梢眼角竟露出一絲媚態。伸出手指輕攏鬢邊黑色短發,又接著說:“有命沒命咱不說,給我們的糧食可不能少。”
“那哪能,咱們鐵膽城雖然沒有烏米城這麽富裕,但幾千斤糧食還是出得起的。不過您應該知道我在擔心什麽。”
……
車隊沿著烏米城守軍指定的道路前進,
王存兵看著路邊的剛剛粉刷一新的房屋,眉頭卻皺了起來。 房舍很新,街道很乾淨,但就是居民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笑容。
除了大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打掃本就很乾淨的街道之外,其余的居民都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們,車隊所過之處無不關門闔窗。
這種感覺讓他響起了他初到泥沼鎮的時候被誤認為是蕭奕兵的情景。
十幾輛摩托車從偏街裡駛來,車上應該是烏米城的巡邏隊。
這些身著嶄新黑衣的巡邏隊員耀武揚威地從鐵膽城車隊旁邊呼嘯而過,把已經掃在路邊的灰塵落葉又給掀得滿街都是。
王存兵眉頭大皺,看這那些帶著麻木表情的居民再次揮動掃把,心裡暗罵這些巡邏隊真不是個玩意。
其實如果他能觀察的再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這些居民的手腕上幾乎都有鐐銬磨出的血痕,而且遠處的屋頂上還有人拿著長槍監視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車隊慢慢地向著城市的中腰前進,傍晚的陽光從西面掃了過來,把分為三層的城市照得半陰半陽。估計要不了多久黑色的夜馬上就會降臨。
王存兵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深,看來抽空得和兔腳好好聊聊,她舅舅的烏米城頗有些蹊蹺啊!
……
同一時刻。
烏米城冠頂之上,城主城堡的主廳之內。
城主桑吉頂著一頭花白的披肩長發,正在專心致志地享用自己豐盛的晚餐。
長達十米的歐式長桌擺滿了美味佳肴,幾個侍女把那些菜肴逐個捧在手裡,在桑吉面前頻繁地輪換著。
而城主桑吉對這些菜肴更是來者不拒,無論冷熱甜鹹一律抓起來就往嘴裡塞,整個下巴和十根手指上滿是油漬。
而桑吉的大總管,也是除他之外烏米城最高的管理者賈滿,則畢恭畢敬地站在餐桌一側一言不發。
因為他知道,城主是最討厭在用餐的時候被打擾。無論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行。尤其是近段時間,幾乎已經偏執到了病態的感覺。
長餐桌上的百十來道菜桑吉基本已經塞過了一遍。因為菜式實在太多,即使每樣隻嘗上一兩口,都足以把人給撐個痛飽。
桑吉揚了揚手,侍女們立刻停了下來,左右兩個衛兵腳下帶風跑過來,把桑吉和他那做工精細的椅子一起穩穩地抬起來,往後移了兩米。
一個同樣描花刻紋的白漆木桶,立刻擺在了桑吉膝蓋面前。
烏米城的統治者仰在椅子上,雙目微閉,喉頭上下抖動。似乎是在回味剛才的美味。
忽然,桑吉猛地彎下腰身,張開大嘴哇哇大吐,把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在了面前的花漆桶裡。
等他吐完之後,侍女立刻奉過一杯清水。
桑吉漱完口之後,漆桶撤開,衛兵把他和椅子又挪回了餐桌前。
盛滿食物的盤子又開始在侍女的手中輪轉起來,不過最後都逃脫不了被桑吉吞進肚子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