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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明白點兒》第3章 出事
  燈光閃爍,影影綽綽。雖然分不清誰是誰,彭越還是很快就聚焦住一對舞伴。從背影看,男的舞姿嫻熟,翩翩優雅很像肖文軒,女的扎一馬尾,清瘦苗條,應該是朱曉曉。倆人速度明顯快於節拍,根本踩不到點,歪扭得穿梭在人群中。

  彭越暗暗納悶,這倆人怎麽會跳到一起。有些不成名的規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肖文軒是舒文靜的大客戶,而朱曉曉又是舒文靜的愛徒,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跟肖文軒處這麽近乎。無論是有心無心,這就是在挖師傅舒文靜的牆角,是犯銷售大忌的。

  舒文靜也看了個大概,她與彭越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快速下入舞池。剛靠近幾步,文靜還是禁不住咯噔一下。這也太誇張了,前腳對她還溫情脈脈,後腳就對別的女人大放異彩。她努力平穩了下情緒,閉閉眼,再睜開時,肖文軒和朱曉曉正好轉到她眼前。

  肖文軒緊緊摟著朱曉曉,幾乎是臉貼臉,單單這動作無可厚非,畢竟大家在跳舞。舒文靜忍不住聯想到剛才,壓下的委屈夾著一股憤怒汩汩上湧,腳下連連出錯。

  朱曉曉似乎並不買肖文軒的帳。她拚命往後撤身,顯然想拉開倆人之間的距離。肖文軒卻故意靠近,附身貼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不知道他下了什麽緊箍咒,朱曉曉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竟也主動靠近,不情願地貼在他身上。幾分鍾後距離又拉開,肖文軒再念咒,她又妥協,反覆如此。倆人一舉一動裡都在談判和爭執,舞得團團轉起來,都沒覺察。

  這一切彭越盡收眼底,雖然默不作聲地配合文靜凌亂的腳步,心卻緊緊揪起來。他不知道文靜在亂什麽。他自信了解文靜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卻又止不住地擔心。

  此時此刻,文靜的確很亂,卻與彭越想的大相徑庭。

  她雖然不喜歡肖文軒,甚至討厭他的色眯眯。可這朝三暮四的舉動,還是有那麽幾秒,讓她心裡落差極大,一股說不出地沉沉的失望。

  念頭轉瞬即逝,舒文靜心下明白,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而是要抓緊想辦法。眼前這兩個人,誰出現問題她都不好過。

  肖文軒不比別人,公司十多年的老客戶,大客戶。四分之一的員工要指著他吃飯,是整個集團的上上賓。如果出現任何閃失,別說朱曉曉,她都不知道集團上層要掀起多大的動靜。

  她捏著一把汗,緊緊盯住朱曉曉。她太了解這個單純倔強的姑娘,哪裡都好,就是性子直。她就親眼看見朱曉曉一巴掌扇在一位男同事的臉上,從此有了“鐵血娘子”的稱號。

  她這個混了十幾年的老江湖都要吃肖文軒的虧,別說朱曉曉。如果節外生枝,縱然她可以原諒這個寶貝徒弟,公司絕不會講情面。雖然朱曉曉觸犯了她的軟肋,可也不想讓這個新官還沒捂熱的姑娘,一下冰火兩重天。文靜越想越驚,恨不得立馬上前製止。

  還沒等她有所動作,朱曉曉就有了新進展。朱曉曉猛一用力推去,肖文軒一個趔趄退了很遠。朱曉曉頭也不回地跑出KTV……

  幸好燈光昏暗,音響又大,大家都沒注意。舒文靜看到彭越扶住肖文軒往休息區走,她緩了一口氣,扭頭追出來。

  已近深夜,五月份的滬海還是有點冷。大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昏黃的路燈寥落的杵在路邊。舒文靜第一次心下感歎:滬海的路燈也有寂寞的時候。

  她一眼就看到蹲在路邊哭泣的朱曉曉。文靜知道朱曉曉是在等自己,他慢慢走過去,挨著曉曉坐在馬路牙石上。

  紅殷殷的月亮落得很低,畫在黑暗的夜空,沒有一絲生氣。今晚它出奇的深沉,卻又讓人生出混亂的情緒。

  滬海的夜空她不知道望過多少次。記得剛來滬海,覺得夜空很高,月亮高高昂著頭,根本不會留意沙粒般渺小的她正第一次站在滬海的土地上怯怯地偷看它。她知道月亮根本瞧不起她,它見慣了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驚天動的大事情,根本瞧不起那些為了一口飯吃到處低三下四求職的無名小卒。她低下頭不願意再受月亮的嘲笑。幾年內,它就在她頭頂不遠處,她卻沒有再看它一眼;第二次已經是幾年後了,她拿下了500萬的大單。她趾高氣昂的走出公司,華燈初上,月亮低垂著眼瞼,似乎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不屑地回瞪回去。那一刻她很踏實,自己也有能力在高速發展的滬海市落腳,讓別人為她喝彩。不過她還不願意跟月亮和好,因為它曾經笑話過它;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月亮似乎也越來越多得關注她,因為她是一顆璀璨的明星。她倆的關系就慢慢好起來!以後傷心難過,升職加薪,受了批評委屈,她都要一次次看看月亮的眼神,它總有不同的意思給她解釋,讓她慢慢平複……

  “文靜姐,對不起!”不知沉默了多久,朱曉曉才開口。

  文靜回過神來,苦笑一下,搖搖頭沒有吱聲。

  舒文靜心下明白朱曉曉又何嘗不知職場的無奈!職場的潛規則是一種遊戲。讀懂遊戲規則的人才能活的自由自在,甚至能領導別人。有些遊戲規則知道了遠遠不夠,還要會處理,處理好,因為這就是職場生活。

  不知道肖文軒在眾人面前丟個大面子會怎樣,舒文靜還是佩服朱曉曉。她就做不到曉曉那樣的坦蕩甚至決絕。不知道什麽時候她開始前怕狼後怕虎,以前的那點剛硬堅決早就被社會抹去了邊角。剩下的世故圓滑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不好奇肖總跟我說了什麽?”朱曉曉以為舒文靜會問她。

  “你知道有部老電影叫《綠茶》嗎?”舒文靜答非所問,微微笑的眼角有了細紋。

  朱曉曉搖搖頭,一臉迷蒙。

  “你真的不怪我?肖總與我們的合作……”朱曉曉終究還是擔心,也沒有勇氣說出來,她內心裡還是顧及這個多年的師傅。

  “有時間去看看那部電影!回去吧,不早了!”舒文靜淡淡道。

  朱曉曉不再多做解釋。揮揮手道別。舒文靜望著曉曉遠去的背景,也不著急回去,兩眼瞪著不遠的前方,楞楞下神。

  沒過多久,一大波人從KTV裡湧出來。彭越堅持要走,肖文軒被朱曉曉閃了個大面子也了沒興致,跟出來大聲嚷嚷著一起走。彭越拒絕了n遍,都沒丟開這個粘人的家夥,只能任由這個無賴繼續騷擾。

  彭越從出來就兩眼到處亂轉,他是實在不放心舒文靜跑出來。他才借口離開,出來找她。看到文靜似乎松了一口氣。

  舒文靜聽到動靜,趕緊起身迎過去。她偷偷瞄了肖文軒幾眼,看他似乎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還勁頭十足地跟彭越扯皮。心情放松稍稍下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這些年她一直好奇奇彭越和肖文軒的關系。

  生意上倆人是競爭關系,有句俗話說得好:“饅頭管多不慌,生意不可同行。”她就經常聽到肖文軒揣摩甚至詆毀彭越的言辭。相對而言,彭越就對就穩當多了,雖然不待見肖文軒,但並沒惡語連連。有意思的是倆人見了面,卻又好的像哥們。尤其是肖文軒,每每黏在彭越的褲腰帶上,三五天形影不離。讓人真相信他們是從內心裡結緣。

  他照例要了文靜的車鑰匙,又選了個五年以上駕齡的小夥當司機。每次肖文軒到滬海都是這麽安排。有些事是不能比的,也比不來,肖文軒含著金鑰匙出生,家族顯赫,所以小資情調也格外濃。大於十公裡不開車,嫌累,一百公裡外不坐車,惜命。這次要不是彭越開著房車,再三保證安全,他也堅決不蹭他的車。

  送走所有人,結完帳,已經深夜一點多。舒文靜和路一林一身疲憊,相互攙扶著,舒文靜的高跟鞋打在馬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傳出很遠。路上一輛出租車也沒有。

  “越想越開心開心,老婆!”路一林臉色微紅,酒勁還沒褪盡。

  “哦?”他冷不丁開口。舒文靜有點懵,不知道他在說哪件事。

  “下月開始,你基本工資就漲到五萬,再算上獎金提成,一月至少七萬。再加上我的,保守來說,我們每月就有十萬元收入。”路一林掰著手指,“一年是一百二十萬,那套沿海別墅的貸款,用不了幾年就還上。”

  “還完貸款,咱們的老奧迪也要換了。”舒文靜被小路帶入幸福的憧憬中。

  “再攢上兩年,一人一輛百萬的車,開回老家,那多顯眼神氣。”

  “明年朋朋要上小學,接他來滬海,不能在鄉下老家了……”

  “嗯!要是我能再升一升就好了!”小路一想到兒子,男人的氣概瞬間讓他想到另一個話題,“咦,你說也奇怪,為什麽領導凡事都先看見你,就是看不見我呢?我比你勤快,會來事啊!”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你比我勤快回來事?”舒文靜一聽噗嗤笑出聲。

  “哎呀,老婆,我口誤!”小路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太直接,不好意思的的撓撓頭,“你一直比我爬得快,閱人無數。你給我分析分析,我哪裡做的不好,不招領導待見?”

  “是啊,你哪裡都好,我也不太清楚……”舒文靜從來沒有想這個問題。現在被小路一板正經的問起來,還真還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又勤快,嘴又甜,凡事機靈,為什麽就不招領導待見呢?

  “I'm singing in the sky

  你曾經對我說做勇敢的女孩……”

  電話鈴聲把舒文靜從思路裡拉出來。她掏出手機,是大哥。平常裡大哥一年也來不了幾個電話,更別說深更半夜。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小路。小路也直愣愣看著她,一臉不解。

  舒文靜慌忙點下接通,還沒來得及出聲,那頭就嚷上了,“別忙了,趕緊回來吧!媽沒了!”說完啪一下斷了。

  “什麽?什麽?大哥?喂,喂……”舒文靜下意識大喊。

  她懵懵的,一時沒緩過神。什麽叫媽沒了?媽沒了?大哥一定又在說氣話。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跟這個大哥有了間隙,應該是來滬海以後,走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挺好,是大哥幫她說服了爸媽,親自送她坐上來滬海的動車,大哥那敦敦教誨還掛在耳邊。一定是媽媽今晚跟大哥訴苦了,大哥氣不過,才給她打來電話。可是至於這個點嗎?大哥也不是這麽不穩當的人。

  舒文靜想到這裡心裡起了怕,立馬給姐姐舒文馨撥出電話。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姐姐心裂肺的哭聲,周圍都是亂糟糟的雜聲。“文靜快回來吧,媽沒了,跳樓死了!”舒文馨聲音嘶啞,說完就沒了動靜。

  “什麽,什麽?文馨你說清楚,媽媽怎麽了?”任憑舒文靜怎麽喊叫,那頭都沒有回聲,亂哄哄一團。好像在焦急的等待救護車,又在急救,一會就徹底沒了動靜。

  舒文靜覺得全身都凍住了,她抬起頭盯著路一林“什麽叫媽媽沒了?啊,什麽叫媽媽沒了?”瘋狂的表情嚇壞了小路。

  “別著急,聽錯了吧,趕緊給爸爸打電話。”小路也慌了神,還是比文靜冷靜一點。

  文靜又翻找爸爸的電話,手指開始止不住的輕顫,剛打出去那頭就接通了。

  “爸爸,怎麽回事?”

  “你媽晚上給你打那麽多電話,你都不接。接了還跟她吵架,她一生氣跳樓了,你趕緊回來吧!”爸爸的語調滿是責備。

  “爸,我沒有跟媽吵架。”舒文靜驚得目瞪口呆。

  “人都死了,還說這個啥用,趕緊回來吧!”爸爸已經秒掛。

  舒文靜癱坐在路邊,久久都沒發出一絲聲音。

  這一時刻在以後的日子裡從來不敢碰觸,老年後她慢慢釋懷,再試著去想當時的心情時,因為年代久遠又刻意回避多年,已經都不記得。只是很清楚這一刻是她人生最難以忍受的黑洞,最沉重的,最不能接受的。她無法再承受一次。她後來才悟出一個道理,人再遇到難以接受的事情時,第一反應,第一時間是最難以接受和認可的,時間久了,才會慢慢平複。可想而知,那時候她是多麽的煎熬和不接受。

  接連下來的事情,舒文靜都不知怎麽去做的。她第一反應就是給肖文軒打電話,她要用車,第一時間趕回去。在外面這麽多年,她知道這個時候做動車,坐飛機都沒有汽車快。

  當她手機上顯示出肖文軒的名字時,被路一林一把摁住。

  “給曉曉打電話!她有車,立馬就能送過來!”

  “咱們自己有車,用別人的幹什麽!”

  “跟……跟肖總要,不……不好吧!”

  “有病吧!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個!”舒文靜緊繃的神經有了一絲裂縫,洪水般的情緒似乎要咆哮而下。

  “別生氣,別生氣,老婆!我來找車,我來,你坐著……坐著歇一歇。”路一林平常哄人的一流功夫,立馬起了功效,舒文靜陡然升起的怒氣平複下來。她不再關心車子的事,頹廢的坐在馬路上,兩眼空洞,一滴淚也沒有。

  曉曉接通電話後,鼻聲很重,一聽就是睡下了。路一林不敢確定文靜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說有急事要借她的車開幾天。朱曉曉支支吾吾地並不痛快,說車子她男朋友開走了,加班還沒回家。

  路一林一下急眼了,“沒你文靜姐能有你今天啊!這是救她命的事!”朱曉曉聽到這種程度,立馬打個怔愣應承下來。說一會就送過去。

  舒文靜這會兒魂早就飛了,路一林說了些什麽她一個字也沒聽見。她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麽,只是愣愣下神。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覺得這不是真的,剛才媽媽還給她打電話!怎麽就……就……就突然這樣了呢?

  路一林告訴她車到了的時候,她都絲毫沒有聽到。

  車子一路奔馳,天蒙蒙亮的時候,到了村口。七百公裡的路程隻用了四盒半小時,路一林停下車才隱隱後怕。

  文靜的老家是山東鄉下的一個小山村。她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在老家讀書生活。等到考上大學才離開山村去了省城,回家的次數就少了。後來,大哥工作安排在當地的縣城公安局,父母要看孩子,就都一起搬進了縣城。她也就十幾年沒有回來過了。

  七轉八拐了幾條馬路,才看到一座破敗的院子。院牆有幾處都塌了,用樹枝勉強遮擋一下。大門上鏽跡斑斑,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門前圍著一堆人。路一林不敢問舒文靜,默默地靠邊停車熄火。

  車一停,舒文靜就躥了出去,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一磚一瓦都是那麽熟悉。門口人馬仰翻的大伯嬸子,看見她就像看見怪物一樣,自動列出一條小道通向門口。想不到每天都要跨上幾十遍甚至上百遍的門檻,今天要依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情景來跨。文靜的心像壓上千斤重的擔子。她艱難地咽了口吐沫,跌跌撞撞邁進門。

  家裡亂糟糟的,一片白。白色的人們,白色的篷,白色的藩。

  長長的毛草鋪了一地,肯定是人們一夜踩趴的,昨天的時候肯定還瘋長的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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