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面色一凝,北面戰場的情況一直不容樂觀,聽聞黃巾軍最高統帥大賢良師張角已經從老巢巨鹿出發,即將率領黃巾軍主力與屯兵上黨的盧植展開最後的決戰。
而盧植麾下兵馬不足十萬,甚至連八萬都不到。不用腦子想都知道他必然敵不過張角近一百二十萬大軍的衝擊,張角兵壓虎牢,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這一戰不但要打,還要打勝,更是要全勝完勝。這對於所有在坐的將軍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挑戰。
己方兵力僅剩十萬不到,還要盡可能地全殲對面四十萬大軍,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們要做的,就是想盡辦法去完成它。
“根據我們所處的位置,郾縣我們是來不及全軍防守的,地形也不是很好。只能夠派遣一到兩萬人抵擋他們的先鋒部隊。”
“而穎陽是他們的目標,如果讓他們突進到這裡就基本上算是作戰失敗,所以我們的戰場就只能定在這個地方。”
一片沉寂中,又是皇甫嵩下首的曹操站了出來,沉思良久之後,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山脈道。
“大峪山嗎……此地地形複雜,易於設伏,但我們的地圖還不夠精確,應該多派探馬探清地形。”
皇甫嵩看著地圖上的曲折山脈,皺著眉思考著對策。
大峪山,位於穎水和汝水之間,上銜秦嶺山脈,地形複雜曲折,若是沒有向導,就算走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夠走出這座大山。
“不必派出探馬,我幼時經常進山采藥打獵,對此山頗為了解。”一旁的荀彧接話道。
他作為穎川大世家荀家的子弟,自然不會為了生計進山,所謂的采藥打獵只是在家奴保護下的消遣娛樂。
“如此甚好,不知能否告知,此山可為戰場否?”
皇甫嵩眼睛一亮,面向荀彧問道。
荀彧沉吟,沒有言語,思考了一會,還是拱手道:“大峪山者,達秦嶺,通二河,其險也,當伏兵阻之。”
“大峪山有一特點便是林木繁茂,火攻敵軍自然是上上之選,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火自焚。”
“它也不像一般的山巒,並沒有所謂一線天的地形存在,其山勢險要的同時岔路更多,無法完全預料敵軍會走哪一條道路。”
“依某之見,可設之以伏,卻不能將真正的決戰場地放置在這裡。”
荀彧一席話,讓會場的氣氛更加凝重三分,大峪山如果不能作為主戰場,那麽這條戰線將延長到穎陽附近,甚至會演變成一場攻城戰,這對於兵少糧乏的漢軍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某不同意文若的看法,也許我們可以選擇在大峪山開戰。”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議論紛紛之時,耳中突然響起了曹操的聲音,他緩緩抬起頭來,雙眸之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在眾人的注視下,曹操走到地圖前,拿著一支筆在地圖上塗畫。
“諸位看這裡,大峪山雖然沒有所謂的最佳埋伏地點,但卻有不少又陡又斜的大斜坡,此處便是一處相當大的斜坡,最起碼足夠容納二十萬黃巾同時通行。”
眾將領抬眼望去,只見大峪山中部偏北的位置,被曹操標注了一個大大的圓圈,上面書有岐雲坡三個大字。
“上次討伐波才時,我帶兵經過這裡一次,當時就想過如何在此作戰,想不到真的能派上用場。”曹操頓了頓,繼續道。
“此坡高約三十丈,
並排可過十車,坡勢前緩後險,易守難攻。坡下多為老松盤虯,行軍不易。而坡上多為灌木,可設以伏兵。” “只是就算我們設伏,以我們的兵力也敵不過對面大軍。”
皇甫嵩提出問題。
“我們還有一些時間,用來布置戰場,可以將坡面鏟平,砍巨樹造之以滾木,掘山峰磨之以擂石,以抗敵軍。”
“現在是四月中旬,樹木不算易於燃燒,如果我們提前隔出一片區域防火,便無需害怕引火自焚。”
“當然,一切都還需要仔細地考察才能確定。”
曹操言畢,頓了頓又道。
“只是,此坡不為必經之地,要想將敵人引至此處,需要令費周折。”
“時不我待,孟德當帶吾等前往親察之,以保萬全。”
皇甫嵩站起身來,拉著曹操向外面走去。狄青與荀彧也跟上兩人,其他將領沒有離開,就在原地等待曹操等人的消息。
四人快馬加鞭行進,隻帶了一隊護衛,對岐雲坡進行了徹徹底底的考察,於傍晚時分回到帳中。
“孟德所言不假,此地可以一戰。”
剛一進門,皇甫嵩便喘著粗氣道。他來回奔襲超過兩百裡,老邁而又疲憊的身體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呼——”
皇甫嵩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終於把這一口氣緩了過來。戰場位置的這個重大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他那因為焦急不安的心這才放下。
“那埋伏一事便有勞孟德了,誘敵一事諸位有何想法?”
身為主帥,皇甫嵩並不用事必躬親,麾下良謀猛將如此之多,他需要做的就是進行戰爭規劃,梳理各方面意見。
“我們可以如此這般,讓狄青將軍……”
這時,姚廣孝起身道,他雖然是朱儁部下,但朱儁臨行帶有死志,將姚廣孝調配至曹操麾下。
姚廣孝也曾經拒絕調動,但朱儁以為大漢保留實力為名,勸說姚廣孝改變了想法。
此時,他懷著沉痛的心情,獻上在曹操座下的第一條計策。
“此計妙極!”
皇甫嵩撫須大笑,仿佛已經抓住了勝利。
次日,駐扎在穎川郡城的漢軍都調動了起來,穎川城中隻留下五千人馬,除了朱儁和長孫無忌各分走兩萬兵力之外,皇甫嵩與曹操領軍八萬奔赴岐雲坡,布置好戰場,同時設下埋伏。
狄青也率領兩萬兵馬開赴郾縣,抵擋黃巾中路軍先鋒,荊州猛將慶布的第一波進攻,同時順便完成姚廣孝的計劃。
當黃巾中路軍四十萬兵馬浩浩蕩蕩的從汝南殺向穎川之際,穎川方面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待黃巾軍的到來。
究竟是鐵網兜住了大魚,還是大魚穿破了漁網,亦或是魚死網破,這一切,都是未知。
終於,在四月十一日這天,慶布軍率軍五萬,到達郾縣,與狄青隔澧水相望。
決定豫州勝局的一戰,終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