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張思然找到負責人事的辦公室，把手中的介紹信遞給了一個頭髮半禿的中年少校政治軍官，實際上都不能稱他為少校，就像約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維奇大校實際為“旅級指揮員”一樣，這個

　　軍官的領章是1942年初專門為前線野戰部隊設置的“保護性軍銜領章”，即不加區分地把從大將到列兵的軍銜領章底色改為草綠色，釘綴深綠色塑料軍銜標志，同時取消領章上的兵種勤務標志，指揮員和政工人員的袖章也被取消了。

　　所以，這個政治軍官的領章上雖然也是代表少校的兩顆長方形，但正式稱呼卻應該是“營政委級”。

　　張思然先立正敬禮:安德烈.安德烈耶維奇.莫洛佐夫少尉，受命請來報道。

　　這個少校或“營政委級”軍官頭都沒有抬起來，接過張思然遞過來的介紹信看了一眼，就把旁邊的文件夾打開，填上張思然的俄國名字，邊說到:近衛第3師打得很苦，你到紅色十月工廠那裡去吧，那裡非常缺排連長。我給你寫個條子，去那裡找博羅廖夫團長報到吧。

　　張思然答道:是。

　　就等著這位營政委級軍官寫條子。

　　這時候這位政治軍官抬頭看了張思然一眼，驚訝地發現對面站著的居然是一位黃種人軍官，再看他的大衣上紅底鑲黃邊的領章，衣袖上的袖章，表明張思然不是來自於前線，要麽是後方增援部隊，要麽是總部機關，而後者概率更大些，因為野戰部隊大部分都換成了草綠色的保護色軍銜領章。

　　他就問到:你是哪個部隊過來的?

　　張思然回答:梁讚空降兵學院.

　　營政委級政治軍官疑惑地看著張思然的蘇聯紅軍陸軍裝束，他領章上還有代表陸軍的兵種符號呢:你是空軍空降兵部隊的?

　　張思然答到:不，我是梁讚空降兵學院格魯烏特殊任務系的。

　　政治軍官“哦”了一聲，居然是來自於格魯烏的軍官，他的目光再落到張思然的手上的黑色小羊皮手套上停留了一會:你有什麽特長?

　　張思然想了一下，他是梁讚空降兵學院連續兩年的手槍速射第一名和衝鋒槍戰鬥射擊第一名。半自動手槍的速射與衝鋒槍的戰鬥射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半自動手槍的速射靠的是手指快速扣動扳機完成的，而衝鋒槍的射速由槍機決定，槍機最高每秒往複運動10次，那麽每分鍾理論射速就是600發，什麽高手也打不出601發/分。

　　張思然用TT-33的成績是從下達射擊指令到射出子彈的時間間隔是0.247秒，這個成績是在拔槍在手，但右手自然下垂狀態下完成的。而50年後，美國人的記錄是從裁判下達射擊指令到射出子彈的時間間隔是0.252秒。

　　而打完彈匣裡面的8發子彈並命中10米遠的靶子，張思然花的時間是0.72秒。如果換算成自動槍械的話，大概在900發/分左右.而現代正式的速射記錄，美國的傑瑞·米庫萊克(Jerry Miculek)，他保持了多項轉輪手槍速射的世界紀錄。

　　其中用一把S&W 627 V-Comp轉輪手槍在1999年創造了在1秒內射擊1個目標8發子彈(其中包括中間添加兩發子彈)，全部擊中標靶。

　　由於傑瑞·米庫萊克花費了時間添加兩發子彈，所以不好判斷張思然與傑瑞·米庫萊克扣動扳機的速度誰更快，但是張思然射擊距離更遠一些倒是。

傑瑞·米庫萊克的世界紀錄是在7碼(6.3米)距離上，並且張思然是單手持槍射擊，傑瑞·米庫萊克是雙手持槍射擊。　　張思然能練成如此快的出槍反應速度和極快的手槍速射，得益於從小的嚴苛(！漢布爾格夫人的德國人性格逼的)鋼琴訓練，要知道，世界上公認的鋼琴彈奏速度最快的鋼琴家，每秒最快達16個音，彈16個不同音符的難度實際上是高於快速扣動手槍扳機的。

　　當然半自動手槍靠的是槍機後座來實現拋殼和自動上膛待擊的方式，扣起扳機比較省力。單動式轉輪手槍完全靠手扣扳機然後帶動擊錘擊發，所以轉輪手槍的扳機力度明顯比半自動手槍沉很多，這也許是張思然稍快一些的原因之一。

　　而張思然的波波德衝鋒槍戰鬥速射主要是射擊不同距離、不同方向上的目標，並且伴隨著自身的移動和尋找遮蔽物，這是實用性極強的射擊訓練科目，張思然在上面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訓練，要不是波波德衝鋒槍性能不佳，他的50米距離10個目標的行進間射擊用時時間還會縮短，他是這兩年的冠軍，但是據說前面有一個斯佩特納茲的上尉，用時比他還短0.13秒。

　　張思然就說到:我的射擊還說得過去-

　　中國人嘛，總是很謙遜的。

　　營政委級政治軍官粗暴地打斷他:好，擅長射擊，你不用去近衛13師帶步兵排了，那裡全是在打巷戰，不需要神槍手，你去狙擊集訓隊吧，第62集團軍著名的瓦西裡.扎依采夫在拉祖爾化工廠所開辦的戰場狙擊學校正在集訓第62和第64集團軍的狙擊手。

　　本來張思然還打算說自己擅長手槍和衝鋒槍射擊呢。雖然他的心跳過緩有利於遠距離精度射擊，而且他的莫幸納甘步槍射擊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確實手槍和衝鋒槍射擊在當時蘇聯紅軍堪稱第一。

　　2.

　　這個營政委級(多拗口，直接說少校多好，本來軍銜標志就是跟少校一樣的)政治軍官之所以改變主意，也是衝著張思然這雙黑色小羊皮手套，在蘇聯軍隊內，能回避跟軍法官和秘密部門打交道總是好的，誰知道他們肩負了什麽特別任務呢?萬一就是監視軍官呢?他不是來自於格魯烏的特殊任務部隊嗎。還是派到狙擊手學校去吧，至少感覺比打巷戰的部隊安全些。實際上政治軍官也知道，在斯大林格勒壓根就沒有所謂的安全地方。

　　他把寫好的那張紙條撕掉了，重新寫了一張交給張思然，讓他去拉祖爾化工廠的戰場狙擊學校找瓦西裡.扎依采夫教官報到。

　　張思然在第64集團軍司令部的一個房間裡，找到了一幅掛在牆上的大比例斯大林格勒城區圖，在上面找到了拉祖爾化工廠的位置，然後再找到司令部後，再腦海裡立即就規劃出來去拉祖爾化工廠的路線，這是他們斯佩特納茲特殊任務部隊的基本功之一，定向越野和按圖行軍不許出錯，一次都不許！

　　拉祖爾化工廠和司令部都在蘇聯紅軍控制區內， 雖然在斯大林格勒城裡，蘇德兩軍戰線犬牙交錯，前沿和控制區每天都在變化，但是在戰線後方，相對來說還是安全的。在拉祖爾化工廠，他找到了狙擊集訓隊的教官-瓦西裡，扎伊采夫中

　　士。

　　第62集團軍的戰場狙擊學校的校長或教官瓦西裡.扎伊采夫只是一名軍士，而負責一些雜物瑣事的倒是一名中尉軍官，他看了那名營政委級政治軍官給張思然開的紙條後，就把張思然帶到了地下倉庫，有二三十個狙擊手就坐在地下，而教官瓦西裡，扎伊采夫則站在一面牆邊，用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一塊黑板，在上面畫著狙擊陣地的選擇和兩組狙擊手之間的陣地視線的交叉，大家看著突然闖進來的，身著筆挺的呢子軍大衣，領章還是鮮紅底色帶鑲黃邊的少尉軍官，都是大感詫異，何況張思然還是一個黃種人面孔，張思然也掃視了一下地下倉庫裡面的眾人，坐在前面的居然還有兩個女狙擊手。

　　瓦西裡.扎伊采夫就問道:少尉同志，你是宣傳部門的嗎?如果你是要進行采訪，必須在外面等我講完以後才能進行。

　　張思然微笑道:教官同志，我也是壽命前來接受狙擊手訓練的。

　　瓦西裡.扎伊采夫聽他這樣一說，眉毛一挑，語帶嘲諷的說:少尉同志，你就穿成這樣，別著一隻托卡列夫手槍來參加狙擊訓練?

　　下面二三十個狙擊手一下子哄堂大笑，張思然倒沒有什麽生氣，他微笑著說:沒有沒有，我是才到斯大林格勒就被派到這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