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後,向新城。
炎熱的陽光毒辣地彌散著,午後的城市奄奄一息。
城門上飄揚著鬼子的膏藥旗,站著泥塑木雕般的哨兵,牽扯的鐵絲網和尖銳的倒刺,遠處的狼狗嚎叫聲,城外爭搶著屍體的烏鴉們,都令人不寒而栗。
城門口,幾輛運送藥材的車輛被鬼子攔截了。
鬼子陰冷的目光在車把式和幫工的夥計身上掃視,用刺刀挑開麻包的口繩,將藥材抓出來檢查。
嗅嗅味道,皺皺眉,將東西隨手一甩,“你,手伸出來!”
被鬼子盯著的年輕人,身材偏瘦弱,眼神機靈從容,嘴角一直帶著邪魅的笑容,好像在譏諷鬼子,所以,讓鬼子極其不舒服。
那人伸出了。
鬼子立刻將槍刺戳在他的脖子前:“八嘎,跪下,跪下,否則,死啦死啦地!”
其余三個鬼子哨兵,也迅速圍攏過來,將刺刀對準了這個年輕人,因為,他們發現,這人的雙手中指和食指都有明顯的厚繭子,這是常年用槍的特征。
“八路的探子?”
旁邊,幾個偽軍哨兵也急忙過來:“太君,怎麽了?”
這批藥材的老板急忙過來,對著鬼子點頭哈腰:“太君,誤會,絕對是誤會,他是我的夥計,對,手下,他是好人,您看,他有良民證的!”
劉存峰,行走這一帶藥材江湖的劉老板,臉色慘白,急忙解釋。
將良民證畢恭畢敬遞上去,劉存峰還央求那個帶隊的偽軍班長:“魯班長,您過來說說話呀。”
魯班長面目黧黑,四十多歲,吊兒郎當的眼神,一和日軍相對,就露出令人窒息的媚笑。
“嘿嘿嘿,太君,這位劉老板,是我們的朋友,這裡大大地有名,他是豫北商行藥中藥材鋪子的二老板,經常外出采購的,太君,他大大地可靠!”
鬼子一等兵鷺島光夫,是剛晉升一等兵的,第一次當帶班的值日班長,非常興奮:“他地,良民,這個他地,不可靠。絕對還是八路軍的探子!”
旁邊一個鬼子士兵不耐煩地去抓年輕人的胳膊:“抓起來再說,到憲兵隊一審訊就知道了。”
劉存峰急了,趕緊作揖:“太君,太君,千萬不能抓啊,你們憲兵隊的刑罰,就算是良民也得認罪的。”
鷺島光夫反正閑著沒事兒,就得找事兒,要不,站在這人杵著太累:“不行,抓起來!”
兩個鬼子哨兵立刻上前,抓住了年輕人的雙臂,反扭到了後面。
劉存峰老板沒轍了。
他臉色更加蒼白,雙腿瑟瑟發抖。
偽軍班長魯直庚,趕緊拉了劉存峰一把。
“太君,那夥計是劉存峰老板的保鏢啊,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出門誰不帶槍?土匪太多了,太君。”
鷺島光夫擺擺手,“綁起來,吊到那邊樹上!我要親自審訊!”
劉存峰老板蒙了。
魯直庚班長蒙了。
劉老板身邊的車把式和夥計們,都蒙了。
劉存峰老板已經尿褲子了。
因為,這個小夥計,真的不一般,他是八路軍的新任敵工科偵查員楊超然!
楊超然在南山口戰鬥中,最後生擒十幾名鬼子騎兵,那是偽裝以後潛伏,突然偷襲,接著,又重傷了鬼子南山口外的部隊最高指揮官土佐少佐。
鬼子惶恐不已,全軍潰退了。
楊超然左臂受傷,需要休養,休養中急不可耐,被李雲龍團長派遣,到向新城中營救一個人。
劉存峰是一個普通商人,和八路軍原本沒有多大關系,在梁莊武工隊王隊長的動員下,願意為八路軍做事情。
現在,王隊長已經犧牲了,經過大牛老海等人回憶,才找到了這條線。
第一次為八路軍做事情,就露出了破綻,八路軍會不會以為他出賣了這個小八路?
鬼子會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這個小八路會不會扛不住酷刑,什麽都一五一十地招了啊?
劉存峰的褲子完全尿濕了。
魯直庚班長也有些納悶,看來,那個夥計真的有問題?我擦,剛才我對皇軍說了什麽?
幾個車把式,十幾個夥計,也都人心惶惶,兔死狐悲。
他們不知道這個小八路的身份,難免感同身受,心驚肉跳。
“哈哈哈!”
在所有人都鬱悶的,小鬼子反扭著楊超然的胳膊,推向城門口那個塗滿血汙,令人疑竇叢生的大木架的時候,一陣笑聲響起,接著,這個小夥計突然一抖胳膊,將倆鬼子士兵甩開,用閃電般的速度,一拳一個,重擊了鬼子的腦袋,將兩個鬼子放倒。
楊超然信手一撈,端起步槍,對準了鷺島光夫。
鷺島光夫一時不知所措。
他雙手叉腰,正驕傲呢,軍刀和手槍都沒拿,步槍也靠在了旁邊。
另一個鬼子士兵立刻向楊超然衝過去。
楊超然轉身,迎著那鬼子士兵,耐心地等待。
鬼子士兵用刺刀直接朝楊超然戳去。
楊超然立刻揮舞槍刺,朝著鬼子拚刺。
鬼子也怒聲呼喊,揮舞槍刺!
兩人電光火石之間,拚了幾下,刺刀相格,迸發出刺耳的聲音。
驀地,兩人身影定格了。
楊超然的槍刺,狠狠地捅進了鬼子的胸膛,直接透過去,從背後穿出, 滴答著鮮紅的血水。
鬼子雙目怒睜,丟掉了步槍,雙手把住楊超然的步槍,觸電一樣抽搐著。
“你你你,你是什麽人?”
楊超然雙手丟開步槍,在鬼子臉上扇了一巴掌,“你什麽你?老子是八路軍。”
鬼子顫抖著癱軟下去。
魯直庚等幾個偽軍士兵,立刻抬起步槍,瞄準了楊超然。
可是,不等他們打開保險,安裝子彈,楊超然已經將地上鬼子遺棄的步槍撿起來,瞄準了魯直庚:“呵呵,皇協軍先生們,我們一起開槍?”
魯直庚嚇得尖叫一聲,趕緊藏到劉存峰的背後。
楊超然一直瞄準魯直庚,衝向鷺島光夫。
鷺島光夫趕緊拔出軍刀。
楊超然一個健步,猛然飛踹,嗖,哢擦,鷺島光夫的手腕斷了!
軍刀脫手。
楊超然左手拿槍,右手接刀,反手一刀,哢擦,鷺島光夫的腦袋被劈飛了。
噗,猩紅的血霧噴泉一樣飛出很遠很遠。
輻射狀的血汙,甚至噴到了魯直庚等偽軍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