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四下裡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回事?你看到什麽了?”
關慧知見她突然湊過來了,不自在的往後退了一步,“去去,我對已經定了親的並不太美的美人不感興趣,你湊這麽近做什麽?”
謝景衣無語的往後退了五大步,扯著嗓子喊道,“你瞅見了啥?”
關慧知閃電般的看向了徐家的大門,見門口並未蹲著小廝,門內也無動靜,衝過來對著謝景衣就是一拳,“你就作吧你!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就是瞧著,有好幾個小娘子呢,鬼鬼祟祟的進了一個小院子裡。”
“那小院子,也沒有門匾,門口坐著一看瞎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婆子,感覺就不像是什麽好地方。我慣來不喜歡醜人,看多了傷眼睛,也就沒有仔細看了。”
“那地方在哪裡呢?正好閑得慌,去看看到底有多醜。”
關慧知捅了捅謝景衣的肩膀,“你這個人,還真喜歡管閑事。不過也是,柴祐琛要去禦史台了,也沒有人陪你玩兒了,是閑得很。就在平慶巷,大骷髏茶館後頭,你走過去,用鼻子吸吸,香味重得以為進了廟的那家,就是了。”
謝景衣有些無語,是狗嗎?還跟著氣味尋地方。你純粹是不想看醜人,所以不記得是哪家了吧!
她想著,話鋒一轉道,“最近也不見你出來耍了,可是尋到新的美人了?”
關慧知搖了搖頭,“沒有,最近禁衛軍要大考,我表兄有空就拉著我去郊外跑馬了,下回得空,一起去打馬球吧,正好天氣暖和。”
謝景衣眼珠子一動,“你表兄,嗚嗚虎嗎?”
“可不是,功夫那麽差,怎麽保護官家,我瞧著,恨不得自己個擼起膀子上”,關慧知說著,翻了個白眼兒,頗為得意,“跑馬這麽久,就沒有贏過我一回。”
“就這麽說定啊,選個咱們都不來葵水的日子,去打馬球,景音若是不來,你就不用來了!”
謝景衣被她氣的齜牙咧嘴的,“我就不是人呐?”
關慧知嘿嘿一笑,露出了八顆大牙,“你頭一日認識我?美人才是人!”
謝景衣抬腳就踹,關慧知可不是柴祐琛,一個閃身,躲避而去,翻身就上了大馬,擺了擺手,“回見。”
“路上當心點。”
關慧知從腰間抽出了鞭子,在空中甩了甩,“得了吧,誰敢攔我,抽死丫的。”
說完,一溜煙兒的就跑走了。
那邊宋光瑤見關慧知走了,也不好再拉著宋光熙說話,畢竟她明日就要回門,到時候再說不遲。
一行三人上了馬車,回府同翟氏大略的說了一下,便早早的各自回院子裡休息了。
翌日又是一個豔陽天,一大早兒,有那城郊的小孩兒們,提著花籃,走街串巷的賣著剛摘的花兒,水潤潤的,上面還淌著露。
謝景衣掏錢買了一支紅豔豔的海棠花。
領著忍冬騎著那小毛驢兒,便朝著平慶巷行去,那大骷髏茶館雖然名字怪異,但卻是京城卻頗有名氣。一大早兒,便有不少的人,提著雀兒,牽著狗兒,來這裡飲茶。
謝景衣尋了靠後巷的一邊,開了窗子,叫人上了壺西湖龍井,又叫了一碟子蠶豆,嘎嘣嘎嘣的磕了起來。
一個白胡子老頭子,提了時百靈,往她對面一坐,笑道,“我們老哥兒幾個,天天在這附近喝茶遛鳥兒,還是頭一遭瞧見你這個面生的小女娃。哪裡有配蠶豆,糟蹋好茶。”
謝景衣微微一笑,給那老頭子斟了杯茶,笑道,“您要是饞這蠶豆吃,我請您吃便是。”
老頭子一愣,哈哈笑了出聲,“你這小娃,可真機靈。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的是蠶豆,不是茶?”
謝景衣抬了抬眸,“店家講究,每一種茶,配的都是不同的茶具。您同我喝的一樣的茶,又何必來我這裡?當然了,您嘴沒有說想吃,眼睛說了。”
老頭子又笑了起來,“沒錯沒錯,問你討兩顆。我年輕的時候啊,也很愛吃蠶豆,可如今年紀大了,吃了不克化,我家娘子跟掌櫃的說過了,絕對不能賣我蠶豆,不然就不讓我來喝茶了……一大清早的,我這叫一個饞啊!”
謝景衣把盤子推了推,“是不克化,您少吃些,可別磕壞了牙。若是阿婆發現了,可別怪我。”
白胡子老頭二話不說,抓了一把開始磕了起來,“我姓蘇,你這娃子生得紅光滿面的,一看就讓人好生親切。你來這裡,是來喝茶的,還是訪友的?我在這裡住了一輩子了,就沒有我不曉得的地兒。”
謝景衣眯了眯眼,她起這麽早,圖的什麽,不就圖的這些出來遛彎的人參精麽?
謝景衣四下裡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我聽人說,這附近有個神婆,老靈驗了。我姐夫下一科要考科舉,我想問問行不行,可走了一圈兒了,也沒有尋到地方。”
白胡子老頭一聽,皺了皺眉,“這考科舉,要專心讀書才是。神婆若是能保佑金榜題名,那她還當什麽神婆?那她都可以當吏部尚書了,點石成金啊!”
“年輕人不要老想著走捷徑。前一陣子,這裡是來了個瞎眼的婆子,搞得烏煙瘴氣的,來的都是像你這樣的,給父兄祈福, 想要金榜題名的人。科舉一完了,不多久就走了。”
謝景衣一聽,一臉失望之色,“走了?唉,那我不是白來一趟了。”
蘇老頭又偷偷的抓了一把蠶豆,“不白來,我跟你說,那婆子就是個騙子,我親眼瞅見的,那些小娘子走了之後,她那眼珠子一翻,嘿,看見了!”
謝景衣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我的天,竟然有這樣的人!簡直太過分了!”
蘇老頭忙把手放到了嘴邊,“小聲點小聲點,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砸人飯碗的事,老頭子也不好做的,你可別往外說。”
謝景衣忙捂住了嘴,“曉得曉得。你不是說她走了麽,怎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蘇老頭一愣,四下裡看了看,又說道,“那婆子我認識的,不當神婆的時候,她在一家大戶人家裡倒夜香。哎呀,我聞到我家的面香了,我先走了,省得面坨了,我家老婆子要罵我了。”
謝景衣擺了擺手,笑道,“多謝您了,我差點兒被騙了。下回請您喝茶。”
蘇老頭嘿嘿一笑,拔腿就跑了。
謝景衣往窗外看去。
只見那蘇老頭提著鳥籠子,快步疾走。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趙掌櫃牽著一條大黃狗,挺著大肚子,搖著紙扇子,晃悠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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