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她坑起哥哥來,也不手軟。有一年夏天,特別特別的熱,我領著他們幾兄妹,回青山村去避暑。實在是熱得不行,孩子們都到村頭的小河裡去泅水。”
“景衣還小,又貪玩兒。像這樣的孩子,都是用木盆裝了,擱在水上飄。我們那的水不急,水也淺,倒是不用擔心飄走了。”
“景澤遊了一會兒,回頭一看,好家夥,盆子裡的人不見了,人都不曉得哪裡去了,嚇得差點兒沒有掉魂。他鑽水裡找了一圈兒,也沒有瞧見人,便哭著回去尋我們。”
“我當時嚇得差點兒沒有暈過去,叫了全家人一塊兒去找。再一衝到河邊,好家夥,這孩子躺在盆裡呼呼大睡呢。”
“她個子小,睡在那裡跟攤平了的餅似的,都不冒出個頭來。景澤當時著急,也沒有細看,隻想著坐著的人怎不見了……”
謝景衣聽得嘴角直抽抽,這絕對是編的故事吧,說她像一張攤平的餅,倒也不必!
“我把她從盆裡撈起來,揍了一頓。熊孩子這才說,原是為了嚇唬哥哥,不想竟然真的睡著了。景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那時候剛上童學不久,自問是個學問人,被全村人瞧見了一邊流鼻涕,一邊哭的模樣,羞得一整個夏天沒有出門。”
“等到準備回城的時候,好家夥,整個人都白了一圈兒,他爹來接,都不敢認了!”
宋光熙聽著,忍不住笑了出聲,謝景衣同謝景音,也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謝景澤一邊哭一邊流鼻涕……謝景衣想了想這個場景,頓時覺得,這大約是自己個能乾出來的事兒!
馬車行得很快,翟氏又說了幾個趣事,便到了齊國公府。
說起來,這還是謝景衣頭一回來這裡。
遠遠的從門外看去,便覺得十分的有趣。
相隔十步遠,擱著兩個大紅門,一個上書齊國公府,一個上書公主府。
當真乃是京城一奇景。
公主府那頭,安安靜靜的,顯然今日並無動靜。而齊國公府這邊,路的一旁,已經排著長長的一隊馬車了。
坐在馬車裡等待的時候,幾乎沒有幾個人發出喧嘩之聲,整條小巷子,忙而不亂,井然有序。
等了不多時,便輪到謝家的馬車了。
謝景衣率先跳下了馬車,又挑了簾子,扶著翟氏等人下了車。
方一站定,瞧著門口站著的那個老熟人,頓時露出了一個甜膩的笑容,“元嬰姐姐。”
元嬰一個激靈,勉強的勾了勾嘴角。
“沒有想到,謝三妹妹全家都來了……真是歡迎至極。”
“元嬰,這位妹妹又是哪一家的?”
說話的是站在元嬰旁邊的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小娘子,她面相生得有些凶,一看便是十分霸道之人。謝景衣上輩子曾經見過她,雖然如今瞧著比上輩子年幼許多,但依稀能認得出來是鄭王府的小郡主薑含姿。
元嬰溫柔的笑了笑,介紹道,“這是謝景衣,她的父親,是五品巡察使。謝三妹妹,這是小郡主含姿。”
她說五品的時候,聲音加重了一些。
薑含姿一愣,哂笑了起來。
謝景衣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元嬰一眼,“見過小郡主。元嬰姐姐的父親乃是駙馬,品階高貴,謝三不敢比肩。”
她說的時候,駙馬兩個字加重了一些。
元嬰臉色一變,她父親雖然是駙馬,但並無官職在身,只是空有頭銜,這算是痛楚,平日裡無人敢戳的膿包。
一旁的薑含姿聽了,並不言語,而是雙手抱臂,笑著打量起二人。
“伯父伯母來了,怎麽不進去。我聽人說你們來了,趕緊出來相迎。”說話間,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謝景衣抬頭一看,只見柴祐琛笑眯眯的站在門口,穿著她前一陣子給縫製的新春衫,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難得不是黑著一張臉。
謝保林眯了眯眼睛,“怎地還要逸天你親自來迎,三囡遇見了相熟的小娘子,便多說了幾句。”
柴祐琛這才看了謝景衣一眼,盯著她的腰間的銅錢看了看,又快速的收回了眼神。
待父母兄長都跟著柴祐琛進去了,謝景衣方才跟在後頭走了進去,留下來尚未回過神的元嬰同薑含姿。
看著她們二人震驚的臉,謝景衣承認,她爽到了!
原來被柴祐琛喜歡,是這麽爽的一件事情!她何苦鬥嘴,只要開門,放柴祐琛就好了呀!
看不到別人,只看得到你。
謝景衣想著,臉微微一紅,低頭笑了起來。
園子裡已經來了許多人了,齊國公像是在杭州時候一般,被一群人圍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上去十分的高興。
齊國公府,在京城裡,都是排的上號的,他不但位高權重,而且還深得官家信任,一年回不了幾日京城,是以今日來賀的人,不知凡凡。
謝景衣環顧了一下四周,皺了皺眉頭。
這瞧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兒, 來的人的確是很多,但都是一家爹娘領著一個小娘子或者幾個小娘子是怎麽回事?
這不像是來祝賀柴祐琛高中,倒像是來讓他選妻的啊!
她這麽一想,頓時有些惱了起來。
什麽狗屁玩意兒,剛才還說爽呢,這麽一看,姓柴的未免欺人太甚,昨晚才抱了她……不對,昨晚才差點兒悶死了她……今日竟然還選秀了!
你丫的當自己的皇帝老子麽?
真是能耐了,出息了啊!
她想著,狠狠的剜了柴祐琛一眼。
柴祐琛卻是看著她,笑了笑,簡直欠揍。
齊國公生得高,站在人群中,有些鶴立雞群,一眼便瞧見了方才進來的謝家人,立馬分開人群,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他走了過來,一把握住了謝保林的手,朗聲說道,“親家翁來了,應當我親自去迎的,不想二郎腿腳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不見了。這不,生兒子就是不行,跑得比兔子還快!”
謝保林笑了起來,“太過客氣,太過客氣。”
謝景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玩意?親家翁是啥玩意?
這天還沒有黑,宴會還沒有開始啊,您就喝了幾壺啊!但凡吃上幾顆花生米,也不能醉成這個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