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曲就不必了吧。”藍橋想起尋找李靜姝的事,心情又變得焦慮起來,“其實我還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
“哦?沒想到哥哥也會有求於奴家。”柳月遙一邊為他斟酒,一邊巧笑倩兮地道,“哥哥請盡管吩咐,奴家樂意之至。”
“呃,這其實是我一位故人的事。”藍橋看了眼單手托腮,作洗耳恭聽狀的柳月遙,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她五天前在江浦失蹤,我懷疑是被人藏到京城來了。神女樓既是情報匯集之地,我想或許姑娘會有她的線索。”
“故人?哥哥有意說得含混,該不會是女孩子吧?”柳月遙見藍橋神色窘迫,打趣道:“難道怕我告訴風家小姐,害她吃醋?”
她見藍橋臉上一紅,更加熱情地道:“哥哥要奴家找誰呀?何不說得再詳細些?”
藍橋輕歎一聲道:“是江浦弘毅廬的李大小姐,她……”
“李大小姐?”柳月遙既驚奇又佩服地,兩眼露出好奇之色,“哎呦,奴家認得她哩,哥哥和她是什麽關系呀?”
“我們……嘿嘿……”藍橋撓了撓頭,發覺他和李靜姝的關系實在有些複雜,確實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清楚,隻得端起酒盞飲了一口,作為掩飾。
柳月遙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曖昧的氣息,狡黠地道:“哥哥該不會偷偷喜歡著她吧?”
藍橋心道雖然是過去的事,但她這麽說倒也沒錯,與其把他們真正的關系清楚地解釋給一個不知底細的外人,還不如先將錯就錯承認下來,也能省卻不少麻煩。
“這個嘛,也沒有啦。”藍橋故意裝作毫不在乎,知道自己越是輕描淡寫,柳月遙就越相信她的判斷,“就是關心,關心一下。”
“哥哥不必解釋,奴家懂哩。李大小姐要是知道哥哥這麽‘關心’她,一定很感動吧?”柳月遙嘴角含笑,妙目一轉道:“吃著碗裡的還瞄著鍋裡的,荀哥哥,不乖哦。”
“說起來不怕姑娘笑話,我這人最是見不得美女。”藍橋見她果然誤會,把心一橫道,“男人嘛,骨子裡又有誰不喜歡美女呢?”
“哥哥這話說得實在,奴家喜歡,人不風流枉少年嘛。”柳月遙黛眉忽然一挑,像是發現什麽秘密般偷笑兩聲,然後故作驚訝地道:“荀殊是嘛,哥哥可真會起名字。”
藍橋老臉一紅,有種心事被她看穿的感覺:“姑娘不怪我嗎?”
“這有什麽可怪的?”柳月遙美目靈動地白了他一眼,嬌聲道,“像京城這些大官富戶,誰不是嬌妻美妾俏婢地養著,要是男人都不喜歡女人了,奴家的神女樓開給誰去?”
“姑娘說得也是。”藍橋訕笑著道,“姑娘剛才說認得李大小姐,卻不知是在何處?”
柳月遙油然道:“那還是她搬去江浦之前,奴家時常能在韓國公府見到李大小姐,後來公爺獲罪,便再沒見過了。”
藍橋猜測著道:“莫非姑娘是李府舊人?”
柳月遙露出難過的神色道:“這涉及到奴家一段不願提起的傷痛往事,哥哥還是不要迫奴家了。”
藍橋本就有求於她,自然不敢追問,岔開話題道:“這次她在江浦失蹤,種種跡象表明,是被人帶進了京城,且抓她的人很可能就是花語夕。姑娘身居神女樓機樞之地,也許能幫我找到些線索。”
“花語夕仍是神女樓之主,奴家最多也就算是個打雜的。”柳月遙有些淒苦又有些氣餒地道,“如果真是李大小姐這樣重要的人物,花語夕一定不會透任何風聲出來。”
她見藍橋的酒盞又見了底,再次替他斟滿道:“不過哥哥放心,奴家一定想盡辦法幫哥哥去查,只是……”
“只是什麽?”
柳月遙歎了口氣道:“花語夕在神女樓經營多年,心腹眾多,她若有意想隱瞞什麽,奴家恐怕也是束手無策。”
藍橋品出她的話外之音,朝她一拱手道:“如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必全力以赴。”
柳月遙輕聲道:“既然終究是要翻臉,便不如先下手為強,如果哥哥能在擊殺安蕭寒之後,把花語夕也順手做掉,神女樓就會暫時落入奴家的掌控,屆時奴家再幫哥哥尋人,就好辦多了。”
“這……”藍橋腦海中浮現出花語夕的玉容,一時怔住,“能擊敗安蕭寒已屬不易,其余的事,我只能說盡力而為。”
“如此我們一言為定。”柳月遙笑著伸出一根小指,“拉鉤。”
藍橋隻得也伸出尾指,和她的手指勾了一下。
柳月遙誠懇地道:“放心吧哥哥,奴家一定替哥哥找到李小姐,到時候她一感動,說不定也就以身相許了呢。”
藍橋敷衍地應付道:“但願吧。”
柳月遙眨了眨眼道:“若果真如此,哥哥打算怎麽謝奴家?”
藍橋正不知該如何答她, 就聽不遠處一個婦人的聲音罵道:“小賤蹄子,不好好躲在你的狐狸窩裡,還敢跑外邊來勾引男人?”
緊接著就聽一陣水聲,一瓢河水從側面飛至,兜頭蓋臉地淋在柳月遙身上。
藍橋轉頭看去,就見不到兩丈外的另一艘船上,一個中年婦女手拿水瓢,正對柳月遙怒目而視。
“你這臭婊子,就喜歡裝無辜扮可憐,我男人真是瞎了眼了,竟被你迷得失了魂一般,真是個騷貨。”那婦女罵得仍不解氣,擼起袖子又盛起一瓢水,往柳月遙處潑來,“今天撞上老娘就是你的報應,看老娘替天行道!”
藍橋雖明知柳月遙並非善類,但見她臉上、頭髮上以及衣裙上都被潑濕了一大塊,也的確狼狽不堪。怎麽說他們也算暫時站在同一陣線,藍橋既想她幫自己尋找李靜姝,此時總不能無動於衷。
想到這裡,藍橋身形一動,雙臂一擺兩股掌風推出,把那瓢飛至半空的河水推得又落回到河裡去。
“好啊小賤貨,這就又尋了新相好的?”那婦人更是憤怒,“你對我男人究竟做了什麽,讓他從你那一回來就臥床不起,嘴裡還不斷念著你的名字。”
“我做了什麽?”柳月遙平靜地道,“你何不回去問問你家男人,看究竟是他付訂金預約排隊換得一夜風流,還是我柳月遙拿刀架著他的脖子,逼他來的神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