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兄長本以為這青綠之地不會有多少領主響應那篡奪者的號召,誰成想他竟有如此威望,唉……”
“不過這也沒關系,海上打仗的關鍵可不是人數多少。前陣子我兄長維克塔利昂縱火燒了那獅子家的船,而今我——嗝——而今我——”
……
前一句話顯得失魂落魄,後一句卻變得意氣風發,月朗星稀的環境下,一群鐵民圍著林中篝火而坐,為首的黑發年輕人似乎有些喝高了,乃至於說話間舌頭直打結。
“而今我抓了這高庭繼承人,再拿去威脅那梅斯.提利爾,看他還敢不敢與我們做對!”
“沒錯,伊倫頭領,你立大功了!”
“什麽我——我的?是咱們!咱們立大功了!”
“哈哈哈——”
……
那邊二十多個鐵種聚在一起大吃大喝掠來的食物,這邊兩個俘虜被綁在兩棵橡樹下乾吹冷風,暗淡光線籠罩,身旁不遠處的銀發女人不斷用力掙脫著身上繩索,但之前所受的傷勢讓她本就身體發虛,鐵民們捆綁的技巧也顯的非常高超,於是她掙扎了半天也沒有什麽好效果。
“狡猾的小子,要是叫我抓到機會,我非踹死你不可!”她最後惡狠狠地瞪了不遠處另一棵樹下的男孩一眼。
“算了吧,你還是祈禱待會千萬別有鐵民喝多了跑來找你吧。”男孩心不在焉地回答。
之前在旅館馬廄沒跑成,讓他很是鬱悶,眼下盡管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但處境卻也不怎麽好,藍禮可沒心思與身旁這個死人妖多說話。
“你騙的我這樣慘,休想讓我忘記這件事!”
“那你該怎麽報答我幫你解圍這點啊?”男孩詢問,對方於是沒了聲音。
之前藍禮開口聲稱她的確是一個受雇傭的綁匪,並且前進的路線一直是往鐵群島方向走,於是半信半疑地鐵民們最終壓下了當場處置“泰安娜”的打算,轉而準備等回鐵群島弄清楚緣由後再說。
當然,說這話的前提是藍禮的身份被確認。
關於這點,其實誰也沒辦法完全確定,但同樣也沒誰敢否認。
藍禮對於高庭以及提利爾家族的了解讓他在接連不斷的質問下沒有絲毫應對差錯,同時他也知曉真正的維拉斯.提利爾根本就沒有出過海,也自然不可能被鐵民們知曉長相。
除此之外,藍禮還了解高庭這次出動的軍隊數量、都有哪些貴族、綠盾島起航時的一切,以及一個貴族子弟必備的很多知識。
這些對戰局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卻足以讓他的身份更加明確。
於是盡管還不能百分百確信,但鐵民們也沒有太懷疑這點,甚至在男孩“暴露”身份後,這些家夥直接就準備放棄原本任務,決定帶著他這個重要俘虜立即返回鐵群島。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因為如果男孩的身份是真的,那麽勢必會對整場戰爭起到至關重要的影響——
七國上下海軍力量不多,成規模的也就那麽幾個,這其中規模最大的是河灣地青亭島雷德溫家族的艦隊,也是這場戰爭當中鐵民們的主要敵人。
往昔蘭尼斯特家族的艦隊規模也不小,但鐵民的突襲卻讓這隻艦隊基本被廢除。
除此之外就只是一些東拚西湊的零散戰船,以及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曾經為了對付坦格利安艦隊而組建的新王室艦隊了,但那艦隊組建時間尚短,規模不大。
這也是鐵群島發動叛亂的一個重要原因,不然真要是維斯特洛大陸的海軍力量強盛,他們怎麽可能單憑猜測新王號召力不強就貿然發動一場群島對大陸的戰爭?
那簡直是找死行為。
所以說,如果能利用高庭的繼承人牽製住那雷德溫家族的艦隊,那麽這場戰爭的勝利天平必然會向著鐵群島方面傾斜。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情況,真正操作起來肯定會有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就算如此也能夠讓這夥鐵民興奮不已了。
“你有什麽想法沒,小子!?”
那邊一群人在歡呼慶祝,這邊女人複又低聲詢問了起來。
“我還是個孩子啊。”藍禮歎氣道:“能有什麽想法?”
“你可不是個簡單的孩子。”對方聞言冷哼了一聲。
“像你這麽狡猾的孩子可不多見。”
“我要不狡猾一點,你早就被他們殺掉了。”藍禮開口“提醒”了一句,於是對方複又沒了聲音,男孩對此也沒多理會,因為不遠處那幫人的談論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兄長與那群人的合作不會長久。”那個叫做伊倫的領頭鐵民喝多了之後有點放浪形骸,話語也愈發的肆無忌憚。
“他們說,葛雷喬伊家的人殺了他們的淹神之子,所以他們也恨不得殺光我們,哈哈,淹神之子……真希望那是我乾的。”
“殺掉淹神之子的那家夥已經死了兩百多年啦。”有鐵民提醒對方。
“他們豈不正聲稱自己是被淹神從兩百多年前送入咱們這裡的?”那位俘虜梅葛的老鐵民接茬道:“我認為那些人不簡單。”
“糊弄人的罷了。”
為首的伊倫.葛雷喬伊嗤笑地道:“那幫家夥不這麽說,怎麽可能獲得那些蠢貨的支持?裝神弄鬼……叫我說,他們口中那個淹神之子八成也是個騙子。”
“當然是騙子,神靈的兒子會被我們這種人砍了腦袋?”
……
那幫人嗓門不小,耳朵很靈的藍禮聽到很多對他有用的消息,比方說他現在已經十分確定群島中那些異類的來歷了,又比方說,鐵群島內部情況似乎並非那麽穩當。
還比如說,這個自稱是葛雷喬伊家族之人的黑發伊倫似乎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蛋,而這點明顯可以利用……
只是想了想後,藍禮卻也並沒有就這個情況深入思考下去。
他已經決定一抵達大海所在後就直接找機會跳海逃跑,對方蠢不蠢和他根本沒什麽關系。
沒錯,直接逃走。
盡管沒什麽生命危險,但他察覺到鐵民與身旁女劫匪還是有明顯不同的,那就是他們非常嗜酒,並且喝完酒後比較失態。
此時還看不出什麽來,但萬一要在趕路途中這群人都喝上頭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乾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藍禮可不敢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一群摸不透的不穩定人員手中,所以他準備果斷逃走。
至於去海上尋找那海鬼的事情,他也直接放棄了——
雖說原定目標是這個,但一路上的了解已經讓藍禮心中許多疑惑得以解除,不去找那海鬼固然可惜,但也只是可惜罷了。
況且他還可以在以後有機會時再說。
……
然而藍禮打算放棄這個最初的目標,目標卻在不久之後主動找上了門。
因為不確定銀發女人是敵是友,當晚鐵民們並沒有鬧出什麽亂子來,或者說決定返回的他們其實並沒有誰喝多了,畢竟身處於敵人的地盤,沒人會真正放心。
翌日一早,他們就早早的奔波啟程,隨後一段時間都是連綿不斷的趕路,最終鐵民們帶著俘虜抵達一處海邊懸崖下,搬出幾艘小船,開始劃槳朝著大海深處奔去。
然而就在他們出航的當天下午,一個渾身濕漉漉的腐爛屍體卻突然從海洋表面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