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自然不會只有一個謝敬和魏東河。
陳閑與兩人雖是肝膽相照,但終究這世上並非當真桃園三結義,而後哥仨打天下。
一份事業的成功必須要有無數人鼎力相助,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這是一份必然流血的事業,只是能被記住的人,寥寥無幾。
誰又能真的活到最後,共看風雲呢?
就算是被稱作主事者的陳閑也不敢給自己打一份包票。
陳閑於這裡稍稍住了幾日。
被稱之為素月的男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而後坐在了陳閑的對面,笑著說道:“少東家在此處,可叫我一通好找。”
“事情是否有眉目了?”
素月乃是杭州城中駐扎了已久的海盜之後,就像是每個從海上回到內陸的人一樣,他們沒有身份,也沒有曾經的依靠,有的只有一雙拳腳,還有一副好身子骨。
彼時梁素月的爹,梁崇便是靠著這麽一雙手打遍了整個杭城的地頭蛇,硬生生為自己的妻兒老小闖了一片天。
素月仍舊如此,只是到了他這一代,他們早已是杭城三教九流之中說一不二的人物。
更兼之他與自己的祖上並不相同,往日裡便是一副笑眯眯地笑面虎模樣。
相較於那些仍舊忙碌於販夫走卒之中,不得解脫的人而言,素月在陳閑手下這批人之中乃是實打實的異類。
他往日裡便是活脫脫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遛鳥鬥狗無所不為,無所不精,這杭城之中,便找不出半個敵手來,就連陳閑都驚詫於這世上還有這般的角色。
也因為此,杭城上下數之不盡之人願意與之結交,故而他在杭城之內小有名望,便是說起此地的小孟嘗來,總是要說上一嘴梁素月。
他生得更是帥氣,自是俊俏,乃是花樓恩客,諸位花魁娘的柳郎。
而且他畢竟不與官宦世家亦或是那些達官顯貴一般,更加混跡於下九流之中,往日裡自也沒有什麽盛氣凌人的姿態,便引得不少人的好感。
如今已是杭州城內的一霸了。
“有了些許,若是少東家不提及,我也不會去查,這一查之下,嚇了一跳,蔣安通是個怪人,在當地也很是有名,只是他的從前身世與經歷頗為豐富,卻無人可說出個所以然來。
一開始問詢,便說此人的爹在當地都是個有名的市井無賴,家中便沒有半點富裕,全靠著自己的破落戶手段,在街上耍潑打滾,訛人錢財,有一年甚至因此被人打斷了腿去。
差點就一命嗚呼了。而後,他娘也是當地一渾人,據說生得也是虎背熊腰,在當時到了三十三四歲都無人嫁娶。
當時更是見得人便抓起來,問他是否有無婚配,若是回答全無,便會把人抓回家中,若是不從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不過,屢屢施行,屢屢未曾得逞,因此莫名得了個母夜叉的名頭,
後來這兩人不知怎麽蛤蟆與綠豆看對了眼,兩人成了一對,後續的事情不可考證,只知道兩人後來橫死,隻余下一個蔣安通,而蔣安通也是成了個扒手,其中最有趣的乃是此人有過一個唄傳到街頭巷尾都聽聞過的師父。
只是從未有人見過他師父是何人,隻道是個白面白須的老者,一身行竊的本事,出神入化,乃是一江湖隱退的奇人。
只是當真無人聽過,也無人見過,只在蔣安通口中流傳罷了,而蔣安通得此傳授,在城中也極為吃香,他手法高明,乃是一等一的扒手,至於其他卻是不詳細了。”
陳閑輕輕敲擊著桌面,他知道蔣安通身份可疑,但卻沒有想到他的過去竟是如此荒誕,
這一對夫妻生下來這麽一個怪胎,也當真真實不虛了。只是隱隱之間,陳閑覺得有那麽幾分詭異,他看著面前的梁素月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還查到些什麽,就這麽回來見我?”
梁素月嘿嘿一笑,便是將手拍了拍,而後說道:“當真瞞不過少東家,我確實查到了一些別的事情,但這些事情都不過是空穴來風,究竟不過道聽途說,故而在此有幾分猶豫。”
“但說無妨。”
“少東家,自南宋起,杭城一夕繁華至今都未有衰減,甚至在南宋時期,此地被稱之為臨安,可謂是名聲直至鼎沸。
但這樣的城市裡,同樣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從南宋時期,便有‘飛天大盜’與‘金勾手’的傳聞。”
陳閑有些疑惑不解地看著梁素月,知曉他說的乃是市井傳聞,不記載於歷史之中,便按捺下心思聽了下去。
“都是些江湖傳聞, 說的乃是一些俠盜,靠的是一雙手藝劫富濟貧,在當時轟動一時。”
“這樣的傳說,本該說上兩次便告消亡,可不同的是這兩個傳聞卻繼續承載了下來,其間冒出過不少冒名頂替的狠角色,但最終卻紛紛說明不是自己。
而達官顯貴家的東西更是丟了不少,究竟是誰乾的,卻無人知曉。”
陳閑想了想,倒也很是尋常,這世上有的是人秉持著自己的正義。
“但這件事在十幾年前,戛然而止了。”梁素月開口說道。
陳閑皺著眉聽罷。
“你是說蔣安通的父母。”
“只是一種猜測,少東家你瞧,這兩人均是當地身世最不明的角色,而蔣安通的手藝更是撲朔迷離,但一個賊若是暴露了他的一雙手,這世上的人都會防著他這個人而不是在旁束手被偷而麻木不仁。
賊之所以為賊便是如此,蔣安通一副不將此事擋水石,甚至以此為榮的模樣,很是反常。”
陳閑點了點頭。
但很多事情仍舊說不通,尤其是查知府家中的秘寶。
陳閑低聲說道:“可當真有府中神秘寶物的說法?”
梁素月稍一沉吟,低聲說道:“有,但這個消息的源頭同樣可疑,並不可盡信。”
“此話怎講?”
梁素月有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可能說來,少東家要有幾分失望了,”他看向窗外樹影婆娑,而後低聲回答道:“若是這件事本就是由蔣安通自己在一次酒會之後,無意之間,喝了個酩酊大醉,在醉眼惺忪之時,無意之間吐露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