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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紀略》第五章 你可知道他是誰?
  寥寥幾騎,一共五人。

  封進在前頭領路,棘奴殿著後,那首領行在中間,孫伏都伴在老人身側。

  那老人已然解了捆綁,在馬上搖搖欲墜,近乎伏在了馬背上,若不是孫伏都時時攙扶,怕得落下馬來。老人臉色慘白,這般行軍下來,便連棘奴也是疲憊至極,別說這老人了,不知他還能強撐多久。

  孫伏都眉頭緊皺望著老人,他自詡羯人中一等一的精英人物,但對這個老人卻束手無策,漁村已經近在眼前,渡海在即,不知這老人能否受的海上顛簸,此人若有差池,天王怕是要怪罪下來。

  孫伏都雖深知老人性情堅毅,輕易不會就范,但也隻能在登船前再上勸一勸,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人臨死之際或許會說出些什麽!

  他有意歎了口氣,衝那老人說道:“以江山為棋,布局天下大勢,無人堪比大執法,可歎一身本事竟蝸居遼東苦寒之地,究竟圖的什麽呢?”

  那老人瞥了一眼孫伏都,嘴角一裂,嘲弄道:“許久不見,當年君子營裡的小書呆子,已長成了國之棟梁,先帝泉下有知,該當含笑!”

  雖早有被老人揭短的準備,但孫伏都聞言還是臉色一變,低頭道:“某能有今天,實賴大執法教導,可學生都能識辯時務,先生為何執迷不悟?”

  “你這一身侍奉二主的本事,可不是老頭子教的!”老人嘲笑著,又說道:“你問我為何執迷不悟?我隻一句話,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亦可共勉!”

  “大執法是君子,自然為的是天降之大任,”孫伏都聽了苦笑道,“讓學生共勉的,怕不是小人之所為者,唯己利是圖耳?”

  老人大咳著大笑道:“小書呆子學問長進不小,如今你可是石虎面前的紅人!怎可自喻小人?!”

  孫伏都知道再做多言實屬自討羞辱,卻不甘心,又勸了一句:“天王期盼大執法重掌君子營,先帝和天王都是姓石的,大執法緣何就不能為新君效命?!”

  “君子營?”老人冷哼一聲,“早換作君子塚了吧!有石家鳳凰主持大局,需要用到老不死?!”

  那首領聽了桀桀笑道:“誰說右侯隱居山林不問世事?小姑姑升任大執法執掌君子塚,不過這兩三年的事情,你竟也知曉!”

  老人冷哼一聲,扯開話頭道:“爾等無非想要老頭兒那點秘密罷了,可我縱然願說,爾等敢聽麽?!還不是要待石虎親問!”他仰頭望了望天,又歎道,“老頭兒怕是撐不到鄴都了,若是就這般喪命海上,也活該命裡注定!”

  封進望了望孫伏都,又看了眼老人,心想原來這倆人是老相熟了,更是師徒關系!瞧這架勢,師父效命羯趙先君石勒,而徒弟為石虎之爪牙,傳聞石虎得位不正,這師徒二人反目的緣由或許就在這其中!

  說實話,封進對那老人很是鄙夷,一個做奴才的隻管等待主家斷清家務事,繼續服侍新主子便好,哪裡來的傲氣自比君子?反倒徒弟青出於藍,風雷變換之際仍能護好自己利處,強過師父甚多!

  封進自知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家裡必然要給死傷者一個交代,無非便是將自己逐出家門,讓自己一肩扛下所有罪失,平州是待不住了,可憐封二爺一身抱負卻要浪跡天涯,他隻道自己命不好,倒是不怨司馬白壞事,那是個命更不好的!

  既要背井離鄉,他隻盼能巴結上羯趙大樹,越發嘴甜的邀寵道:“天王據有中原十州之地,乃是天命所歸,

老頭不知好歹,小可從未見過這麽不開竅的。”  封進瞧那老人還是不為所動,隻是伏在馬背上默不吭聲,心裡不禁又琢磨起來:這老家夥究竟何方神聖,竟值得羯人如此大費周章,如若這老人確實關聯要緊的話...回頭海上使些手段,神不知鬼不覺沉了這幫羯狗,海上風浪莫測誰也怨不得我封家,而將這老頭暗中獻於大將軍,兩頭賣個好,總強過小爺背井離鄉!

  他正權衡著利弊,忽聞一陣人馬嘶吼聲,轉頭一望,借著微弱晨光,只見遠處塵土四起,北面來路上隱約現出一支隊伍的輪廓。

  人影幢幢看不真切,打眼估算怕不有上百人馬,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那是鮮卑追兵已至!

  “請尊使速速登船!”棘奴不待首領吩咐,調轉馬頭,便朝那支隊伍衝了上去。

  “來的好快!”孫伏都啞然一笑,他料到鮮卑必有追兵,刻意留下全部人馬斷後,本以為可以從容登船南返,沒想到慕容精銳的確名不虛傳,這麽迅速便追了上來!

  他衝首領穩穩行了一個羯禮:“棘奴人單力薄,屬下與他同去!”又望向一旁的封進,眼神複雜,終是頷首行了一禮,沉聲恭敬說道:“封將軍,勞你護送貴人南返,不世富貴,將軍已唾手可得!”

  言罷,同樣不待首領答覆,緊隨棘奴衝向了追兵!

  首領望著二人決死而去,依舊面沉如水,一點表情也沒有,所謂絕情不過如此了,他隻是衝封進丟下一句“扶好先生”,一夾馬腹,便要朝漁村而去。

  “嘿嘿,不知此處可去得建康?”竟是那老人抬頭說道。

  封進不知老人是何用意,便見那首領停住馬,轉過頭,盯著老人道:“本想一直封住先生口舌,又怕一個不巧弄死了先生,還真是難辦。”

  老人眯眼笑道:“石邃小兒,你稍嫌自負了一點兒!”

  封進聞言一怔,石邃?好熟悉的名字。

  正尋思著,便聽那首領惋惜道:“先生確能隱忍,挑的好時機,三言兩語便置我於險境,如此大才,既然能追隨先帝,為何偏偏不能輔佐父王?”

  哐!

  封進震驚之余,險些跌落馬背,滿眼的難以置信,他方才說的是父王!

  “既入轂中,爾將奈何?”老人陰森笑道,“眼下你孤身一人,生死全在封家小子一念之間了!封家小子,你如今有家不能回,眼見背井離鄉全因此人,但你可知這人是誰?!”

  封進朝那首領望去,石邃,他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為何能讓父親畢恭畢敬了!他心中更詫異的是,父親又怎會攀上如此人物呢?竟還像模像樣的與人密談一番?嘿,地位天壤之別的二人,能有啥話可談?難得,這樣的人物卻會瞧上區區遼東封氏小族!

  那石邃渾不在意老人之言,肆無忌憚桀桀一笑,衝封進說道:“不錯,我正是石邃,天王長子,大趙皇太子、國人大單於!你且辦好差事,我帶你同返中原,賜公主與你完婚,賞郡主與你為妾,傳你封家香火,你何愁無家?我大趙虎據中原,不刻便席卷天下,王侯將相之位任你挑選,你封家與我國休戚與共,你又愁沒有功業?”

  那老人毫不相讓的爭道:“你小子佔了天大便宜,若是將此獠送往建康,非但能在鮮卑人那裡講通情理,一家老小肯定是無虞差池了!嘿,為朝廷立如此千古奇功,大晉王侯怕也做的!”

  封進哪還聽得進去這許多話,早已徹底驚呆了,大趙皇太子、羯人大單於這等人物竟輕裝簡從深入平州腹地,除了與父親一番密談,便隻是一味在意這個將死老頭!

  究竟什麽玄機?

  但他靈光的很,想不通的便不想了,而那老人所言最是讓人心癢難耐!最妙的是這石邃即將孤身一人隨小爺入海,建康,建康,一旦將這人獻於朝廷,那是何等功業?去你奶奶的羯狗,小爺稀罕你家的胡虜公主!

  “小人甘為太子粉身碎骨,追兵不克即到,還請太子速速登船。”封進嘴上所言與心中所想恰好相反,他翻身下馬連叩響頭,已然熱淚盈眶!

  石邃盯著封進,眉頭略皺,瞅著封進的眼神裡竟似充滿了鄙夷和嘲弄:“有勞將軍!把這老人家看管嚴了!”

  鮮卑追兵就在身後,也容不得封進再耽擱片刻,石邃這好寶貝若落到鮮卑人手裡可白白糟蹋了!

  封進一邊翻身上馬,一邊扯著老人架在自己馬上,越過了石邃,沒頭蒼蠅般便朝漁村奔去,也不管遠近,扯著嗓子便朝村裡喊:“老李!你家二爺到了!起船,起船!老李!”

  也虧得封進嗓門高,剛到村口,便有一漁家老頭迎了出來,照面便要朝封進行禮。封進一見老頭,劈頭問道:“老李,現在可起得了船?”

  老李一副漁家憨厚樣貌,嘿嘿一笑,得意道:“自然,自然,照二爺吩咐,這段日子村裡的後生都放下了營生,吃住在船,隨時候二爺起船...”

  “爺的天神!”封進喜出望外,接人下船時,他便多了個心眼,再三囑咐老李務必隨時能起船入海,誰想這老李差事辦的竟如此扎實!

  “太子,萬幸!船已備好,隨時起航!”封進心情大好,轉頭便向石邃邀功。

  石邃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駐馬朝身後望去,遠處已有廝殺聲傳了過來,臉上終於微微變色。歎了口氣,衝伏在封進馬上的老人說道:“為了先生,此行折損殿前金麒麟五十又七,更賠上大趙兩位驍將,就連我也是深陷險境,先生還是無動於衷麽?”

  見那老人不搭不理,石邃自言自語一聲冷笑:“真不知父王緣何這般看重先生!”一夾馬腹,便朝前行去,衝封進道:“起船!”

  封進點頭哈腰,正要吩咐安排老李,耳邊卻暴起“砰”的一聲。

  “砰!”

  那是弓箭破弦之聲!

  封進隻覺眼前一晃,從始至終都如鐵塔般穩坐馬上的石邃,忽然飛離了馬身,下一瞬,已經重重的跌在地上,在海沙上擦滑出三兩步遠,背上赫然多出一支長箭,羽翼顫顫悠悠,而箭簇已然沒入甲內!

  一聲語調熟悉的厲喝在封進身後暴起――

  “羯狗!”

  封進轉頭望去,只見村口石碑之後竟奔出一個人影,天色昏暗方才又著急進村,這麽個人貓身石後,居然無人發現!

  只見那人手持長弓,皮甲赤紅,儀神雋秀,金白異瞳布滿血絲,正是司馬白!

  沒待封進回過神,司馬白已經棄下長弓,拖著禦衡白衝向了石邃,轉眼便至跟前,一句“拿命來”,抬刀便要將石邃首級斬下。

  “哎呀,要糟!”封進大驚,這石邃的腦袋可是輕易動不得啊,這人活著是座取之不盡的金山,若是死了,羯趙之怒, 誰人當的?!

  司馬白哪裡知道封進那些心思,這羯人首領此刻就暈在他腳下,此時不砍下他腦袋,更待何時?

  禦衡白高高舉起,接著便要手起刀落,但揮刀之際,司馬白順勢瞟了眼那顫悠悠的箭翎,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勁,箭身大半露於甲外,箭矢入甲卻太淺!

  果然,石邃沒死,隻是裝昏,他趁司馬白舉刀之際,反身就是一拳打去。

  僅也只夠司馬白稍作反應,但覺一陣悶痛,已被石邃一拳轟在了胸口,瞬間倒飛出去,恰好撞在石邃那匹駿馬身上,跌落在地。

  石邃緩緩爬起身,半邊臉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落馬擦傷所致。他也不顧傷勢,望著司馬白竟是呵呵自嘲起來:“虧得這兩層龍鱗鎖子精鎧,本單於萬乘之尊,竟險險折在司馬小兒手中!咦...”

  不待他說完,卻瞧見司馬白一個轉身跳將起來,手中長刀一揮,居然是朝石邃坐騎砍去,唰的一聲,便砍斷了一條馬腿。不待駿馬哀鳴,更是順勢一奔一躍,一腳倒踢,踹飛了旁邊馬上的封進。

  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翻身騎上了封進坐騎,一個急調馬頭,連帶著馬上的老人,絕塵而去,逃了!

  這一?兔起鶻落乾脆利落之至,石邃目瞪口呆,左右望去,除了倒在血泊中嘶鳴的駿馬和同樣目瞪口呆的封進,便隻有一個漁家船夫憨頭憨腦的傻站著。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趙皇太子,羯人大單於石邃,望著逃之夭夭的司馬白,竟是無可奈何,只剩一句殺萬人也不足泄恨的怨罵:“司馬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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