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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第11章 夜奔(中)
  過了一會,彭老丐來到,他雖年老退位,輩份卻高,徐放歌也站起身來拱手道:“打擾老前輩了。”

  彭老丐看著刑堂上的局面,露出古怪的表情,問道:“啥回事?這麽多人來江西總舵,出大事了嗎?”他環顧了周圍,發現自己一個人也記不起來,隻覺得坐在當中的老頭有些面熟,於是問道:“你誰啊?怎麽坐在我的位置上?”

  彭天放無奈道:“爹,請你來是想問你些事情。這位小兄弟。”彭天放指著楊衍道:“他家裡有人受害,想弄清楚些事情。”

  彭老丐看向楊衍,楊衍忙道:“大叔,我是楊衍啊。”彭老丐聽到這名字,臉現喜色,忙道:“哈哈,我就覺得你眼熟,原來是小兄弟你啊,這都幾年沒見了,有二十年了沒?還沒跟你講好消息,我當了江西總舵,前些年還成了親,生了兒子,就是兒子不乖,愛忤逆。操心呢。”彭天放見他當眾說自己,滿臉無奈。

  彭老丐說完,又看了看楊衍,怪道:“怎麽這麽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老,還是一樣年輕呢?”

  楊衍痛心道:“我家被奸人所害,都死了,大叔,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彭老丐臉色一變,怒道:“怎麽回事?”

  彭天放問道:“爹,你記得楊景耀這個名字嗎?”

  彭老丐歪著頭想了想,楊衍提醒道:“仙霞派,仙人指路!大叔你說過的啊。”

  彭老丐恍然道:“對對對,仙霞派的楊景耀,他不是死了,怎麽突然提起他?”

  彭天放問道:“怎麽死的?”

  彭老丐道:“娘的還不是華山出了個狗養的登徒子,叫,叫啥……姓嚴……姓……”

  “嚴穎奇。”嚴非錫接著提醒,臉上一無表情,好似在說別人家的事似的。

  彭老丐連連點頭道:“沒錯,嚴穎奇,這狗娘養的好色如命,侵犯過幾次人家閨女,都被華山用錢給壓了下來。那個華山派掌事的也是個廢物,管不住自己兄弟,本來在華山轄內鬧事,被華山壓著也就沒輒,偏生這蠢貨跑去湖北,在武當的地方鬧出了事,一個姑娘不甘名節受辱,錢壓不下來,上吊自盡了。那楊景耀也是個漢子,知道了這件事,咬著嚴穎奇不放,嚴穎奇逃回陝西,被他追上給宰了。”

  直到現在,楊衍才知道整件恩仇始末,也才知道,自己祖上有個叫楊景耀的漢子,是個仗義的大俠。

  彭天放道:“後來呢?”

  彭老丐道:“楊景耀是仙霞派的掌門,知道自己攤上大事,解散了仙霞派,讓兒子帶著媳婦一家跑了。他自己一個人去華山解釋這件事。沒想到就死在華山了。”

  彭天放道:“奸女,天下共誅,有這條規矩的。”

  彭老丐道:“呸,這條規矩是後來改的。當時的規矩是發給門派自己處理。人證死了,嚴穎奇又是華山嫡系。華山派最記恨。旁人都不敢惹他。姓嚴的也好意思,還發了仇名狀,自也沒人敢收留那群孤兒寡母。”

  彭天放聽出這話說得蹊蹺,沉聲問道:“爹,你當時知道他們在哪?”

  彭老丐嘀嘀咕咕道:“沒人知道,沒人知道。”說著,又看向楊衍,若有所思。

  彭天放指著楊衍問:“楊景耀是不是長得很像這位少年?”

  楊衍忙道:“我是楊景耀的親人。”

  彭老丐上上下下再打量了楊衍一會,罵道:“你是楊景耀的兒子?你來撫州幹什麽?不是叫你躲在崇仁了?”

  楊衍明白了,

其他人也明白了,當初收留楊景耀後人的便是彭老丐。是彭老丐把他們安置在崇仁。  楊衍又是感激又是感動,這才明白為何初見面時,彭老丐便對他糾纏不休。那是因為彭老丐對楊衍的一點熟悉感。

  但初見之時,自己分明問起仙霞掌令與楊家,為何彭老丐毫不知情?這有很多可能,可能是他真忘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守口如瓶的關系,但也可能是,對於彭老丐而言,幫助楊景耀一家不是什麽大事。

  就像對嚴非錫而言,殺楊景耀一家不過就是“順手”。對彭老丐而言,收容楊景耀一家,也隻是“順手”,不是一件值得牢記的事情。他年輕時性格豪邁疏懶,也許安置已畢,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一念及此,楊衍忍不住跪下磕頭,泣道:“爺爺,楊衍代替楊家三代,謝你大恩大德。”

  彭老丐忙把他扶起道:“你幹嘛?”他腦袋糊塗,想不清細節,隻得問:“你都這麽大了?”

  楊衍哭道:“都過了五十幾年了,楊景耀的兒子,孫子都死了,被他們害死了。”說著,指向嚴非錫三人,“現在楊家人只剩下我了。”

  彭老丐板起臉來,罵道:“哪有五十年,胡說八道,我十幾年前見著你時,你還是個嬰兒呢。咦?”一說到這,彭老丐思前想後,覺得年份上似乎串不起來,不由得又犯起糊塗。陷入沉思。

  卻聽嚴非錫淡淡道:“現在分辨清楚了,彭總舵,還有其他疑問嗎?”

  彭天放卻為難了。照父親證詞與嚴非錫所言,五十幾年前確實發過仇名狀,也合乎當時規矩。嚴非錫也確實留了一個滅門種。這當中沒任何問題。

  真要有問題,是這樁舊事值得讓嚴非錫追究嗎?還有,一個被殺的淫賊後人,今日卻仗著規矩反過來欺凌忠良之後?天下焉有此理?

  嚴非錫這樣做,無非就是想立威。任何人都不能侵犯華山,他在告訴整個武林,就算是五十年前的舊帳,華山也會翻出來了結。任何人隻要得罪華山,就別想睡得安穩。

  包括他自己在內。

  似是察覺彭天放的心事,百戰抬起頭來,對著彭天放咯咯叫了幾聲。

  楊衍看著彭天放,他看出了彭天放的猶豫,但他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麽好猶豫的。在情,在理,嚴非錫他們都罪該萬死!

  徐放歌看著眼前景況,淡淡說道:“當年的事情或許是個遺憾。但如今看來,嚴掌門也是照著規矩行事,沒觸犯丐幫的禁忌,自然也沒犯了昆侖共議的協定。如今是非沉埋,恩怨已消,也是甚好。”說罷,看著楊衍道:“你沒事了,以後也不用擔心有人尋仇。回家鄉去吧。”

  聽到這話,石九與吳歡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但有一個人,這口氣怎麽也不可能松下來。

  什麽是非沉埋,恩怨已消?什麽回家鄉去?這老王八蛋在說什麽?

  一股衝天怒火,楊衍再也管不住眼前人是誰,就想衝上去拚命。謝玉良連忙攔住,隻聽楊衍大罵道:“操你娘的說什麽鬼話?他們殺了我爹娘爺爺,強奸了我親姐姐,還殺了我小弟,這是哪門子狗屁是非,消他娘的恩怨!我小弟還不到一歲,還不到一歲!抱著都怕摔著,這群禽獸竟然殺了他!”

  他語無倫次,一雙紅眼圓睜,血絲滿布,甚是駭人。彭天放懷中的百戰,不知是被他驚嚇,抑或被他這氣勢所激,竟也不住地咯咯大叫。聽來更像是為楊衍不平。

  彭天放歎了口氣,道:“謝玉良,把他帶下去。”說完,他轉過頭去,避開楊衍的眼神。說到底,這件事上,他已經幫不上楊衍的忙了。隻能想著事後如何補償。

  謝玉良抱著楊衍,忙道:“楊兄弟,先下去休息,我們晚點再說,晚點再說。”楊衍拚命掙扎,但謝玉良畢竟是丐幫的七袋弟子,武功自非楊衍可比,一雙鐵臂扎的緊實,楊衍掙脫不開,狠狠地咬了他手臂一口。入肉見血,幾乎就要撕下一塊肉來。謝玉良不敢大叫。隻是拽著楊衍要離去。

  突地一隻巨手搭在謝玉良肩膀上,謝玉良便覺自己的雙腳生了根一般,寸步難移。回過頭去看,原來是彭老丐。

  彭老丐道:“我真是糊塗啦,一堆規矩記不起來,我還小的時候,昆侖共議才剛開始,我問我爹,昆侖共議是什麽?他說那是大夥說好在桌上擺碗筷。我琢磨了幾十年,總是想不懂我爹說的是啥意思。到後來才明白,那是大家分著吃人肉。合著這世道,照著規矩就能殺人放火。追隨怒王入京的時候,九大家仗的是什麽?就是一股路不平我來踩,蒼生有難我來擔的豪氣!現而下,豬貓狗雞誰都能領俠名狀。俠這個字,早就拿去喂雞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徐放歌道:“彭長老言重了。若無昆侖共議,隻怕九大家至今仍在相互仇殺,當年嚴穎奇之事確實不周延,可後來九大家不也從善如流,所謂奸女,天下共誅。這不也是規矩?百密一疏,難免有錯,知錯能改,為時不晚。也許下回昆侖共議,便能為仇名狀加個時限上去。”

  彭老丐道:“我聽不懂這話,血氣之勇不可取,但做人若沒點血性,比雞都不如了。”

  彭天放本就抑鬱不平,聽到兩人對話,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一事,猛然站起身來,喝道:“楊兄弟,你剛才說,他們奸淫你姐姐?”

  他這一喝甚是大聲,連方才還咯咯叫個不停的百戰都住了嘴,揚起雞脖望著彭天放。

  楊衍忙大喊道:“沒錯,他們強奸了我姐!”

  吳歡忙道:“她是自願的,真的!她是自願的。她說要我饒她一命,所以自願獻身。”

  楊衍罵道:“我姐若是自願,怎會咬斷他命根。你叫他脫下褲子檢查。”

  吳歡大驚失色,當時垂涎楊珊珊美色,見她貪生怕死,認定她不敢告狀,沒想到反倒成了罪名,還留下一個這麽大的罪證。

  楊衍又道:“他的傷口是新好的。抵賴不了。”

  彭天放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百戰放在桌上。緩緩道:“嚴掌門,有這回事嗎?”

  嚴非錫閉上眼,緩緩點了點頭。

  彭天放又將目光移到石九身上:“你也有份?”

  石九忙道:“我……我沒有,隻有他……”

  彭天放道:“你們是一起滅了楊家的。沒錯吧。楊兄弟?”

  楊衍點頭道:“他們是一起的。”

  彭天放點點頭,吳歡兀自要辯解,喊道:“她是自願的。”

  彭天放大喝一聲:“你娘的給我閉嘴,架著刀說人家自願。你住哪裡?讓我去你家走一趟,我讓你娘你姐你老婆都自願給老子上!操!滿嘴廢話。”

  彭天放接著又道:“吳歡奸女,石九從犯同罪,秦九獻!”他目光灼灼,又轉頭盯著秦九獻道:“除了這兩個,你當時還有沒有見著其他人?”

  秦九獻渾身發抖,看向嚴非錫,嚴非錫看也沒看他。他不敢指認,卻也不敢回話。

  彭天放大喝一聲罵道:“聽不見!大聲點!”

  秦九獻肝膽俱裂,忙跪地道:“他在!他也在。”

  彭天放看向嚴非錫。似是詢問。

  嚴非錫道:“我在,但滅門之事,我是吩咐他們去做,並未參與。”

  彭天放道:“你見著了?”

  嚴非錫道:“見著了。”

  彭天放道:“那是你手下,你沒阻止?”

  嚴非錫道:“我說了,我隻吩咐,他們滅門,我既無開口,也無動手。他們怎麽做,我沒管。你若不信,可問他們。”

  他確實沒說謊, 當日滅門,除了與楊衍告別時的那句話外,他確實未發一語,也無動手殺人,但楊衍當然知道,他才是主使。

  至此,吳歡、石九已知嚴非錫將他們當成棄子,雖然震驚訝異,卻也不敢指責掌門,須知他們家小都在華山。

  彭天放未必能收拾嚴非錫,但嚴非錫必能收拾他們一家人。

  華山一滴血,江湖一顆頭,用在自己人身上,分外清楚當中的殘酷恐怖。

  徐放歌道:“嚴掌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略一沉吟,忽又開口,道:“禦下不嚴,見危不救。有虧大俠風范。”

  他這話明面上是指責嚴非錫,實際上卻是為他開脫,把他跟石九吳歡的行徑劃分開,成了“禦下不嚴”,當日在場,則是“見危不救”。比起奸女,這不過就是閉門思過的小事。

  “不過也難怪,畢竟是你仇家,你也沒救她的義務。雖然德行有虧,也算不上大罪。”徐放歌繼續說道。

  彭天放閉上眼,他知道,今天是絕對收拾不了嚴非錫了。他緩緩吐口氣,說道:“嚴掌門,你來還是我來?”

  嚴非錫道:“這裡是丐幫地界,讓丐幫處理吧。”

  彭天放轉頭對著石九與吳歡道:“拿兵器。”

  石九與吳歡臉色蒼白,彭小丐的名氣他們是聽說過的。現在要他們取兵器,打算以一敵二。可見自信。

  即便打贏了彭小丐,這刑堂也是闖不出去的,現場還有嚴非錫、徐放歌兩名絕世高手。

  他們各自取了劍,彭天放亮出了身後的刀。

  一把藏在烏黑刀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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