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又有意無意的在信中指引溫盡安向弈劍尋求幫助,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弈劍師兄帶來此處。
你早就已經打聽到了弈劍弟子均是極為重情重義之人,也知道他們中有人與林盡歡關系匪淺,自是不會袖手旁觀。
你繞這麽大一圈,無非是為了從他們口中套出斬龍經的秘密,然後獻給銷金窟的主人來換取活命的機會……我說的可有錯?”
“一字不錯。”陸惜嬌很是欽佩的朝著晏嘉卓點了下頭,心中的鎮定總算不是強裝而顯了。
托頭沉思了片刻,晏嘉卓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捏住了陸惜嬌的下巴,眼神很是清凜。
“周蘇墨與阮志南是小主子要的人,你最好不要打他倆的主意。否則……我殺人的手腕兒也絕對不會比銷金窟的那位溫柔多少。”
心知晏嘉卓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陸惜嬌因為激動而快速揮舞手臂導致雙手重影疊現:“惜嬌萬不敢再覬覦周少俠的師門秘笈,也請晏堂主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我一命。”
松開手指將身子坐正後,晏嘉卓自嘴角勾起了一彎淺笑:“這還不簡單,只要那銷金窟主人一死,一切就都萬事大吉了。”
話說的十分輕巧,陸惜嬌卻蹙起了眉頭:“惜嬌知道堂主武功卓越,可是那銷金窟之主向來行蹤詭異,從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坐鎮銷金窟各個場所以及與我交涉的都是他的長子——汪子幻。”
輕“哼”一聲後,晏嘉卓快速在下巴上摸了一下,笑容裡滿是自信:“只要銷金窟主人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我便有辦法逼他現身。這龍息帝影神功乃我幽冥之寶,我此番定要連本帶利的將其討回來!”
“連本帶利?”
晏嘉卓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幽冥宮不缺錢,便只能以他的性命當做利息了。”
陸惜嬌趕忙抱拳行禮:“堂主待帝尊與幽冥之忠心,惜嬌佩服至極。”
“以後在我面前記得自稱屬下。”
“……屬、屬下?”呢喃完這句話,陸惜嬌的臉上多了一抹驚訝之色,她從來都沒有用這兩個字稱呼過自己。
晏嘉卓淡淡的說道:“你當著眾位客人的面向我下跪,稱呼我為堂主,不就是為了讓包括汪子幻父子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人為你撐腰嗎?”
僅存的那點小心思都被拆穿,陸惜嬌難免有些羞愧,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話:“堂主揣度人心的本事,屬下佩服至極。”
晏嘉卓冷冷一笑,道:“若是連你這點小心思都看不透,我便不會在堂主之位穩坐數年。”
一番死一般的沉寂過後,晏嘉卓才擺弄著手指問道:“既然你與銷金窟有合作,就該知道他們何時開門迎客,還不快告訴我。”
陸惜嬌輕輕點了個頭:“還差一位相當重要的客人,待到他住進這間客棧的翌日便是銷金窟重新開門之時。”
“什麽客人如此重要?你可知道此人是誰?”晏嘉卓饒有興致的盯著她看去。
認真思慮了片刻,陸惜嬌微微皺起了眉頭:“屬下當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此人生父曾於二十年前和汪子幻之父做過一筆交易,似是以萬兩黃金購買了一柄絕世武器和一本秘笈。”
晏嘉卓優哉遊哉的吹起了口哨,卻毫無痞氣,徒增一抹可愛之色:“哦~~如此說來,我對這位客人倒是很有興趣。那你又如何得知,此人就是汪子幻父子要等的人呢?”
陸惜嬌無比認真的說道:“此人究竟是誰——也只有畫娘一人知道。
她本是汪子幻最寵愛的小妾,因為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被休。因她極善使毒,汪子幻念她是個人才便沒有將她趕走。 畫娘在銷金窟也算有些勢力,勉強可以算作青樓的管事人,她住在此處正是奉了汪子幻之命等待那位神秘的客人。”
“哈哈哈……”晏嘉卓出其不意大笑起來:“所以……畫娘會替你告訴汪子幻父子,那位神秘客人未到,你的靠山卻先到了。”
再次被拆穿心思的陸惜嬌當真羞愧難當,慌忙垂下頭去。若非自己為了眼前那點蠅頭小利而搬石砸腳,又何須借助旁人的光芒來照亮前路呢?
低頭揉搓了兩下手指,陸惜嬌迅速將話題引到了別處:“堂主趕路辛苦,可還有什麽需要屬下為您效勞的?”
以食指在頭上敲了兩下後,晏嘉卓還真想起了一件事:“這銷金窟乃是非之地,你趁早放了林盡歡,讓小主子的朋友們也能安心。後續事宜一切有我,即使不能按時交出斬龍經,你也無需擔心。”
陸惜嬌再次露出了為難之色,二話不說又跪了下去:“堂主容稟,並非是屬下不肯放人,那林盡歡早早的便被汪子幻綁進了銷金窩中,屬下隻負責派人去斬龍島送信而已。”
親自將人從地上攙起來後,晏嘉卓輕笑了一聲:“知道了,你且退下。這房間我若是不住,你怕也難安心。即是如此,便多謝你忍痛割愛了。”
“堂主當真就沒有別的事需要屬下效勞嗎?”不死心的陸惜嬌再次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使勁嘬了一下牙花子,晏嘉卓突然將手摸向了自己的腹部:“你這般忠心,我也不好意思薄了你的情面。從明日起,每日派人給我燉一盅十全大補湯送來。”
難得有一個討好的機會,陸惜嬌很是歡喜的拍了下手掌:“屬下一定不會辜負堂主的厚望。”
陸惜嬌前腳剛走,晏嘉卓便敲響了一號房的房門,將自己所知告知周、阮三人,畫娘的身份、綁架林盡歡的人乃銷金窟父子,以及將來會有一位神秘的客人至此。
一共,三件事。
有人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你永遠也不知道別人和你在一起的真實意圖。故而四人坐在一張八仙桌上,氣氛顯得無比怪異。
縱使晏嘉卓的眼中布滿真誠,可他畢竟是幽冥宮的堂主,誰也無法判斷他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從他進門開始,三人心中便如百爪撓心一般煎熬,可人家畢竟是來送“禮”的,欲要尋個由頭將人攆走,也不好意思開口。
恰逢溫盡安來串門,了解事情經過後,他好似失魂一般不停的拍打著桌子:“這汪子幻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為了萬兩黃金就要綁架林師妹這樣的弱女子,真是太不要臉了!”
原本就是一兩句抱怨的話,被聶蘇樾聽在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深意:“你剛剛說林師妹是個弱女子……”
“沒錯!在我看來她就是弱女子,比你們蘇岑還要弱的多。”溫盡安不思索的給出了回答,堅持己見。
倒是阮志南將那張布滿好奇的臉湊了過去:“蘇樾兄弟,你為何這麽問?綁匪看上的是你師妹的錢,與她是不是弱女子有關嗎?”
“砰”的一聲響,周蘇墨狠狠的將拳頭砸在了桌子上,言之鑿鑿的說道:“當然有關!林師妹雖是女子,武功卻是一點不弱!我曾經與她交過手,她身上那柄蛇形軟劍甚是厲害。
且她身上有各種奇毒傍身,一般人怕是很難近她的身,何況她身邊還有她父親送來的諸多手下。試問,這樣的她怎會輕而易舉的被綁架呢?”
一直靜坐聆聽的阮志南試探性的問道:“會否有人故意施計陷害?”
這句話瞬間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周蘇墨繼續補充道:“林師妹的父親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勢力遍布中原各大角落。想要湊齊萬兩黃金,應該比我們斬龍島要簡單的多。
退一萬步說,他們銷金窟真的很缺這萬兩黃金嗎?畢竟,在大廳用膳的食客,大部分可都是去銷金窟銷金的。獲利萬兩黃金,絕非難事。”
阮志南總算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如若一切真如陸老板所說,那汪子幻絕不簡單,他綁架林師妹一定不是為了錢。”
向二人投去讚許的目光後,晏嘉卓才將事實吐了出來:“實不相瞞,汪子幻綁架林姑娘確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得到你們斬龍島的斬龍經。
林盡歡雖出身欒劍,與你們弈劍弟子始終算的上同氣連枝,加上她武功低微,這便成了那些人下手的目標。”
這個結果似乎在周蘇墨與阮志南的意料之中,因為對這段話表現吃驚的只有聶蘇樾與溫盡安兩人。
輕歎了口氣後,周蘇墨拿了一副紙筆過來:“只要我們一日不泄露斬龍經的秘密,林師妹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住在這間客棧裡的客人全部捋一遍,我總覺得臥底不止畫娘一個。”
晏嘉卓很是讚同的點了個頭:“周少俠此言甚得我心,住在這間客棧的人都有可能是銷金窟派來的臥底,也有可能是那位神秘客人的接頭人。”
阮志南道:“能住進這裡的都不是普通人,個個都有嫌疑。想要平安無事的將林姑娘救出,勢必要打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