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這間客棧的布局圖以及各自客人們居住地的分布圖,便快速躍然紙上。
盯著圖紙看了一會兒,聶蘇樾指了指隔壁:“此事是否要告知煜豪?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阮志南有些納悶的托起了下巴:“賀煜豪……他眸正神請,又在朝廷做過都指揮使。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那個畫娘好像很怕他。”
“我也注意到了!”周蘇墨當場站到了阮志南這邊:“當賀煜豪聲明自己曾是都指揮使的時候,原本還笑意濃濃的畫娘突然就走向了別處,此事定有蹊蹺。”
聽過二人的分析,聶蘇樾也變的一本正經起來:“他們二人指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糾葛,有可能是仇敵,也有可能是暗中合作的夥伴。”
晏嘉卓點點頭道:“在敵我未分之前,還是暫時不要將此事告知信不過的人。萬一這步棋走錯了,不僅救不了林姑娘,可能我們在場所有人都回不去中原了。”
聶蘇樾道:“未來的日子裡,不管發生什麽我們幾人都不可以分開,需得同心協力才是。”他從沒有懷疑賀煜豪,但在眾人意見都相當統一的情況下,自然也要涇渭分明。
至今,只有周蘇墨與阮志南的秘密還沒有公諸於世。
該說的都說了,晏嘉卓無意留在此處,便要求周蘇墨親自送他回房,以便借機攀談。
二人一路行至無人的走廊,緩緩停下腳步的晏嘉卓才一臉嚴肅的問道:“以周少俠的聰慧想必不難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絕對不止要你送我回房這麽簡單。”
“當然不止這麽簡單,你單獨叫我出來定是要透露一些不便於人知的事。”頓了頓,周蘇墨又道:“堂主有話但說無妨,蘇墨自有輕重,絕對不會隨意泄露秘密。”
不知為何,周蘇墨竟不自覺的對這位魔教堂主生出幾縷信任。
晏嘉卓同樣信任他,將陸惜嬌的話一字不落複述給他聽。畢竟在這裡,周蘇墨的能力當屬最高。
經分析得出結果,住在這間客棧的均為中原人士,多數人的目的該是為了得到上乘武功,不是龍息帝影神功便是斬龍經。
當一個人有心算計另一個人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放棄任何機會。在他們看來,一擲千金也是劃算的買賣。為了在武林揚名立萬,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什麽齷齪的法子都可行。
當今武林盟主金斬,勢必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想到這兒,兩個人不約而同笑出了聲,隻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都太蠢,太天真。
若這兩門武功真有奇效,練完就能將金斬從高位拉下來,那一心想要霸絕天下的魔帝何至於在幽冥宮盤踞多年?
當周蘇墨詢問他來此是否隻為要回秘笈時,晏嘉卓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這只是原因之一!至於其他原因,請恕我不能告知,但此事絕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我與夜籮不辭辛苦的來到這裡,斷然不會放過汪子幻父子。”
周蘇墨同樣義正言辭:“沒有人可以從我們師兄弟口出套出斬龍經的秘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欲要荼毒武林,蘇墨也絕不會手軟。”
夜,總是來的那樣快。
才一用過晚膳,住客們紛紛回了房間,只等著去夢中與周公相會。
相比之下,身為女子的於嬌陽和小希可就沒那麽容易入睡了。倆人同躺一張床上,足足聊到了半夜,仍未有半分困意。
皆為初見,不同於眾人對賀煜豪的懷疑,二女之間的情誼急速升溫,
乃至到了連童年趣事都可以拿出來分享的地步。 對著空蕩蕩的天花板望了一會兒後,小希不自覺的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一下,隨之舔了一下嘴唇:“於姐姐,我一點也不困,咱們去樓下找點吃的東西好不好?”
此話立即得到了於嬌陽的認可:“我正有此意!橫豎大家已經睡了,咱倆趁機弄兩壺好酒在月下對飲一番,也是美事一樁。”
二人躡手躡腳下了樓,卻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樓下的燭火早已熄滅了大半,目光所向之處盡是黑暗。
透過破損的窗戶,陰暗壓抑的天空直接暴露在兩個姑娘面前,配合著陣陣鑽進大廳中的冷風,看的人心裡直發慌。
無法忍受這種寒冷的於嬌陽在嘟囔兩句後將手蜷縮到了衣袖裡:“小希妹子,你待在這裡不要亂動,我拿壺酒便回來。”
說來奇怪,自由成長在大漠的小希早就習慣了驟冷驟熱才對,卻在這間小小的客棧裡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嚴寒的可怕。
她不放心讓於嬌陽一人孤身去拿酒,卻也不敢上前:“於姐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我突然又覺得不是很餓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於嬌陽雖然也犯起了嘀咕,但她沒有停住腳步:“來都來了,不帶點東西回去多可惜。”
然而,就在她走到酒架旁時卻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吼叫,連手裡的那壺酒都被丟到了地上,繼而快速的跑向了樓梯。
“於姐姐,你怎麽了?”見到一臉慌張驚恐的於嬌陽後,小希條件反射一般問出了這句話。
難掩恐懼的於嬌陽只顧著不斷用手為自己順氣,縱使聽到小希的問話也無心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問不出答案的小希欲要上前打探情況,在邁出腳步的那一刻及時被於嬌陽所阻:“酒架旁邊有死人……”
小希有阮志南贈送的佩劍,自然是不懼區區一個死人的。現今的情況卻讓她不敢上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懼怕的不是那具屍體,而是這間客棧的環境。
實在是因為於嬌陽的尖叫聲太過慘烈,諸多安睡的客人就這樣被迫驚醒。不多時,咒罵聲與埋怨聲便此起彼伏。
最先出門的便是住在五號房的大銀:“半夜三更的嗚哇亂叫什麽呢?打擾大爺睡覺,想死是不是!”
緊隨其後而來的則是從九號房出來的姚翠,同樣一臉的憤怒:“真是討人厭,連個覺都不讓老娘睡安穩了。”
不消片刻,除卻司空見慣的陸惜嬌以外,其余人等依次下了樓。
瞥見於嬌陽那副驚恐至極的模樣,護妻心切的方聽灼立馬跑了上去:“嬌陽,你怎麽了?為何抖得這麽厲害?”
人越來越多,於嬌陽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伸手指向了不遠處的酒架:“灼哥,酒架旁邊有死人……你們還是請陸老板來看看吧!”
自酒架旁飄出來的血腥之氣很是濃烈,周蘇墨輕抹了一下鼻尖後,將目光轉向了小希:“先扶於姐姐回房休息,她驚嚇過度不宜留在此處。”
兩個姑娘走後,樓梯口又生出了一大空缺,足夠人來人往。
第一個衝到酒架前的正是最先下樓的大銀,一聲聲淒厲哀傷的哭喊立時響起:“大哥……究竟是誰如此狠心,竟然對你下這麽狠的手!簡直沒人性啊!我的好哥哥……”
一番哭訴結束後,泣不成聲的大銀才撲倒在了大金的屍體上:“大哥啊……你走了,剩弟弟一個人可該如何是好哇……”
望著因為痛失兄長而哀泣不止的大銀,原本欲要開口相罵的那些人也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只有畫娘還不忘記在此時賣弄風情,直奔周蘇墨而去,笑吟吟的將手拂上了他的肩膀:“小哥哥, 咱們又見面了。如此有緣,要不要去我房中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呀?”
略帶厭惡的瞪了她一眼後,周蘇墨徑直甩開了她的手:“畫娘姑娘,請自重!”
很快,小希便舉劍站到了二人身前:“不要臉也得分一下場合吧?人家剛沒了哥哥正傷心不已,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吃了癟的畫娘隨即指著黑漆漆的酒架辯解道:“這黑燈瞎火的,我又沒有透視眼,誰知道死的那個是不是他哥哥!萬一哭錯了人,豈不是會讓人笑掉大牙嗎?”
一聽這話,大銀即刻奔著畫娘而來:“你個臭娘們,趕緊給老子閉嘴!知不知道什麽叫死者為大?我哥哥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在這兒嘰嘰歪歪個什麽勁兒?”
自懷中摸出兩枚針後,畫娘有意無意的對著大銀比劃了一番:“誰要理你,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不死哥哥才怪呢!”
因為懼怕她手裡的毒,縱有萬分憤懣,大銀終究還是後退了兩步繼續哭訴著自己命苦這類話。
死人,對於他們來說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情,沒什麽可驚訝的。時間流逝中,大部分客人都逐一返回了房間。
除了大銀之外,便僅剩下周蘇墨、阮志南、晏嘉卓、賀煜豪以及姚翠五人依舊守在這裡。
向著酒架前走了兩步,只見那大金的屍體擺放的位置甚是奇怪,除了一雙腳以外,根本看不清其他部分。
周蘇墨當即露出了滿是驚奇的神色:“我真的很想知道,這烏漆墨黑的一片,你是如何認出此人乃你兄長的?”